第一百四十二章 让娜·达尔克VS程涵乐

如果让程涵乐知道自己现在和让娜·达尔克老师的对局正被内域近万名赌徒围观的话，他一定会手抖和筛子一样，并且连话都说不完整，万幸的是他现在并不知道，所以说无知的人总是幸福的。

今天玩的是从游戏之都传来的新玩法，卡尔正在朝他说明规则。由52张扑克牌组成，每个玩家可以留两张底牌，其他的牌由荷官.......

程涵乐越听越疑惑，这个不是德州扑克的规则吗，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流传开，而且还是从游戏之都传来的。但随后他就想到了原因，时间已经过了五个月左右了，随着其他人对这个世界的适应。穿越者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也渐渐扩散来了，在其他领域的影响程涵乐还不知道，但是至少在游戏领域的影响已经显而易见的看见了。

牌类的领域......程涵乐定了定神，自己除了斗地主擅长之外其它的只能算是一般，也许面对着计算本领的差的新手他也能运筹帷幄一把。但是对面这个凶残的女人既然能负责拉学校赞助的生意，在计算方面就绝对不能差，这样讲究概率的游戏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

其次重要的就是心理，而玩心理战的话.......程涵乐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不带武器就上战场的家伙一样，绝对完完全全的会被对手虐杀。既然如此.....

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玩法是无限加注，双方都听清楚规则了没。”卡尔问道。

“当然。”让娜·达尔克喝了一口茶水。

“恩。”程涵乐点了点头。

开始发牌，两张底牌放在了位于桌子双方尽头的两人。让娜·达尔克付出的赌注是当初的契约，而程涵乐的赌注则是自己剩余的人生。双方的桌子上都没有筹码，有的只是口头说的数字。一人各自一百，是双方的筹码。

牌已经发完，牌面上的三张是红桃A，黑桃4，黑桃6。

“程涵乐先手。”卡尔说。

“1”程涵乐说。

让娜·达尔克扬了扬眉毛，“就算是小心谨慎也没有这样的吧，4。“

转牌，黑桃8被放到了桌上。

“8。”程涵乐说。

“16，”让娜·达尔克又抿了一口茶水，然后以无比轻快的语气说，“看来第一次只能赢这么一点了，如果你现在弃牌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多玩几轮。”

河牌，红桃A放在了桌子上。

轮到程涵乐下注了，一反常态的。他这次没有直接说出数字，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窗户外面。让娜·达尔克心中感到有点不对劲。

程涵乐把视线移了回来，直视着对面这个人的双眼。

“81，全压。”说完之后他依旧死死压着自己的底牌，没有要看一眼的意思。

让娜·达尔克脸色变了变，当她坐在赌桌准备用自己多年的经验教训一下这个小子的时候，她却发现这个家伙根本没有要和自己一决高下的打算。什么计算，心理，他根本没有这样做的打算，长久比下去一定会输，既然如此就干脆来比运气好了，一局定胜负。

其实如果这样的话他大没有必要全压，只要压到40就可以了，全压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不留退路的决心。这是一个明谋，程涵乐没有必胜的打算，他只能赌，此刻的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赌徒。

尽管一直努力平复着表情，但是让娜·达尔克还是能察觉到面前这个男孩心中的颤抖。对自己来说只不过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一场，但是对于这个家伙来说，可能就是堵上了自己一生的一场吧。

让娜·达尔克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和原来一样平静，她看了看自己底牌，然后说，“全压。”

卡尔走上前来，“既然如此，就翻牌吧。”

“等等。”程涵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要告诉我结果就可以了。”

卡尔走上来问程涵乐，“想先听谁的？”

“达尔克老师的吧。”

“她的牌是，”卡尔掀开底牌，然后啧啧感叹了一下，“梅花A，红桃6，三张A一对6，满堂红，老师威风不减当年啊。”

程涵乐心脏跳动的更快了，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连桌面上还有几张牌是什么都忘了，只是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己的数字。

“你的牌是。”

轻轻的翻牌声在自己面前响起，程涵乐屏住了呼吸，随后他感觉有人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黑桃5，黑桃7，同花顺，你赢了。”

程涵乐缓缓拿下手，自己的底牌被掀开，两张扑克平静的躺在了那里，结果正如同卡尔所说的那样。他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原来打牌居然还能比过山车还要刺激。”

让娜·达尔克起身，然后从自己身后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了那张契约，低声朗诵道，“我决定废弃这张契约，上面签订的全部内容作废。”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张契约纸被淡蓝色的火焰点燃了，程涵乐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灵魂中消失了，就是这一刻，他才有了自己确实赢了的实感。

..........

“还能站起来吗？”让娜·达尔克问他。

程涵乐试着站起来，但是脚还是有点软，“勉强能。”

“那算了，你就这样坐着吧。”让娜·达尔克朝卡尔看去，“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程涵乐有话要说。”

卡尔点点头，出门而去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门。程涵乐愣了一下，有点坎坷不安，“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契约已经不存在了，那估计你马上就会离开了吧，在你出去闯荡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让娜·达尔克看了他一眼，起身把桌子推开，然后拿着椅子坐在他面前，“为了让你在外面多活一点时间，毕竟学生死的太快我这个做老师的会很丢脸的。”

程涵乐没有说话，只是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你觉得你为什么能在校园星祭争霸赛里面胜出？”

程涵乐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因为我运气好吧。”

“你和尼禄·奥古斯都在后山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当时帮她挡刀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着什么？”

“也没想什么，”程涵乐挠了挠头发，“就是看到有人要偷袭她，但是提醒已经来不及了，然后我就想上去帮她挡一下。”

“你想过自己会死吗？”

“没有。”

“被那把剑贯穿的时候，失去意识前你在想什么，要完完全全的说出来。”让娜·达尔克在最后一句上加了重音。

程涵乐回忆了很长时间，让娜·达尔克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良久之后，他才再度开口，“只是觉得伤口有点疼，挺累的，很想睡觉。”他抬头看着达尔克的眼睛，“只有这些，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

让娜·达尔克站起来，“一个心脏被贯穿的人依旧能靠着自己的毅力挥刀冲进敌人群中继续斩杀，直到他的身影被剧烈爆炸的火焰吞没，我说我曾经见过这样的人你相信吗。”

“恩，我相信，尽管我没有见过，但是我觉得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但是现在的你不可能做到，说不定这辈子也做不到，知道为什么吗？”让娜·达尔克说。

“为什么？”程涵乐情不自禁的问。

“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未完成的愿望，为了那些东西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死亡，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会瞪大眼睛，拼命想要完成。但是你不一样，甚至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期待着自己死亡解脱的那一刻。”让娜·达尔克直视着程涵乐的眼睛，“我注意到，来到这个学校之后，你一次都没有提到过自己过去的事情吧。虽然我不清楚，但是你的过去生活一定不好也许可以说是恶劣，你被某些东西压垮了。”

程涵乐低下了头。

“你心中的愿望也许不是你自己的愿望吧，那些重担压的你疲惫不堪，但是就算这样也没有死去的理由，于是只能以这样的状态活下去。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甚至期盼着死亡，只要能有了死去的理由的话，就能让自己卸掉重任了。”让娜·达尔克毫不留情的剖开了程涵乐的内心，“在校园星祭争霸赛上你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是因为就算死也可以为社团争取出好的名次。帮尼禄·奥古斯都挡刀的时候也是，自己的死能换取另一个人的性命的话，那自己的死也算有了意义。虽然你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但是你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所以你做不到垂死挣扎，只能做到在死前拼尽一切。”

她顿了顿，“睁开眼睛的时候，你那么平静其实是因为心里很矛盾吧。一边享受着活着的喜悦，一边又不得不背负着过重的东西继续走下去。”她的语气逐渐变轻“这样活着太累不是吗。”

程涵乐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他摇了摇头，“连我自己都没想过那么多，但是您说的没错，仔细一想我确实是这样的人。其实我也早就明白我是这样的人，但是我已经改不了了。”

没等达尔克接着说话，程涵乐就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平静，“其实是很简单的例子，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是还是有人会吸烟，明知道胡萝卜对身体好可还是有很多人不吃，明知道拼命学习对前途有帮助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玩乐，这是为什么？”

程涵乐抬起自己的眼眸，“就算他们对这些道理心知肚明可还是不会去遵守，道理谁都知道，可为什么世界还是有那么多犯罪发生，这是为什么呢？”他点了点自己的心脏，“您跟我说，我应该要努力活下去，因为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的大脑我的理性知道这是对的，可是我的身体我的心依旧不明白，所以下一次我也许还会这样，就像是没被抓住的小偷依旧会继续偷窃一样。”

“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也没有让你明白吗？”

程涵乐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接下去想怎么办呢。”

“我想去寻找，”程涵乐的语气虽然轻微的颤抖，却依旧坚定，“去寻找值得我垂死挣扎的理由，寻找我心中能明白的道理。”

让娜·达尔克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不怕荆棘不爱惜自己性命的小鬼，但没想到你在某些方面那么敏感聪明，真是小瞧你了。”她揉了揉程涵乐的头发，把他的头发整的一团糟，然后把手拿回来温柔的笑了笑，“虽然世界不应该轻易小瞧孩子的适应性，但是孩子也不应该轻易的以为自己看穿了世界的道理。”

程涵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达尔克老师，在我们那里已经算是成人了。”

“那好吧，我换个问题吧，程涵乐。”她的语气重新变得严厉起来，“你觉得自己究竟要做出怎么样的改变，才能算是找到了答案呢。”

程涵乐愣了半响，然后悻悻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一种感觉吧。”

让娜·达尔克微微一笑，“讲这种话说明你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小孩，连自己的答案都不明确，甚至连那个答案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就那么拼命的去寻找。虽然还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你已经有出去的资格了。这样吧，我给你定一个标准吧。”

她盯着程涵乐的眼睛，“如果在你死前脑海中能浮现出让你不甘心轻易死去的画面时，那个时候就算是合格了。”

让娜·达尔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虽然依旧是那么平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语底下总是隐藏着一股毋庸置疑，我说出的场景一定会出现的感觉。程涵乐却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紧，不会吧，这次只是因为和尼禄·奥古斯都在一块才会这么危险的，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下回再也不敢和这样的家伙同台竞技了，死.......什么的，应该不会再来一次了吧。

“当然了，以我个人的角度当然是希望你永远可以不会得到效验答案的机会。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她伸出一根手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努力活下去。”

程涵乐也伸出手指，轻轻地勾上，“明白了，我会遵守诺言的。”

说完之后，他努力站起来，踏了两步让脚部的血液重新流通，朝外面走去，推开门之后他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过脑袋，“哦对了，达尔克老师，很高兴再见到你。”

让娜·达尔克轻笑一声，挥了挥手像是要驱赶什么似的，“煽什么情啊，赶紧出去把门带上，冷气都进来了。”

哦哦哦。程涵乐一边答应着一边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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