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灰蒙、蔷薇琴曲
她未曾见到过这样的人。
那是不久之前的午后,即使并没有所谓为暮光的事物,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深邃不见底的混沌与远而极远的灯火,猩红的天空犹若凝固的血伽,就像是要将一切都尽全吞噬似的,皆为死寂、亦皆是哀凉。但对她来说,这也只是个早就习以为常的东西,根本就不需在意,也不需刻意回眸,一切井然如故,仅此而已罢。
不知是在何时何分,她看到了那个女孩,一袭黑裙随风舞着,勾勒出那人娇弱的身形,似乎比自己还矮上几分。约许是深粉色的长发顺着两肩滑落,在黑暗中柔柔飘荡着,直至消隐淡褪了。
这使她心中蓦然有个念头,假若那少女能衬与满院的红蔷薇,大概会很契合?只是当她们瞳眸相迎时,那双暗红瞳孔却让她猛然愣住,这是个和她同样的所谓为罪孽的颜色。但是,她却不知该做何言。那孩子也静望着她,将红瞳藏在宽大的帽檐内,待她将那帘幔拉尽,终不再想:那红瞳的魔女是否尚在驻望,曾经的少女又将藏在哪儿?大概,这只是个无端的迷梦而已。
魔女也未曾与她有过相识。她只记得那绯红长发与灰色的眸,冷若寒霜,肃如孤鹫。
这又许是个温柔的人。雪凌静思,将红眸掩在黑色的法帽中,藏去了她所曾拥有的一切情感,隐入更深更深的黑暗里了——这是她们第一次相识。
艾妮璐今日有个计划。
所以她早早地起来,当远方的灯塔才刚刚泛明,浓雾淹着周身、足能将她的身形藏匿的时候。
这刻她恰巧临行,透过房门的夹缝,悄悄瞥见昏黄的灯光在角落徘徊、飘然颤曳着,捉摸不定如同瞬息万变的火。大概父亲大人还要办公?然而艾妮璐她并没有更多的表态,倒是感到莫名的庆幸。不不。对她来说,父亲大人,当然是艾妮璐最最敬爱的人喽!不过在她心里最重要、最珍惜、甚至是达到所谓为爱慕的人呢?这只有她自己清楚,且知足分量。而现在的她,正是要去寻找,那所挚爱的另一部分。
当是时,她便嗖地窜过宅邸的廊厅,装作威严地从大门中离去,像是只假作虎威的狐狸。在大迈步来行了一段路程后,她便背靠背贴伏向那铁栏杆的外缘,故作成个毫无存在的空气似的,远远望去,竟又仿佛个半死不活的青蛙。只待摸索到身后已是无物,她才悄悄沿着残破的铁栅栏,一把抓住荆的枝藤,愣愣地向后攀去。这大概是个很久之前便有的漏洞了,但不知房子的主人为何迟迟不来修补?概许只是在留恋曾经的时候,才刻意而不为吧。
不带多少思考,艾妮璐顺手掰开那片她所熟悉的蔷薇花丛,墨绿的荆棘险些刺到她的手,但所幸并无大碍。她静悄悄地摸索行去,像是个天生的盗贼、热恋的诗人与背德的偷情者,不过,这对她来说也只是个常事而已,比较像她这样灵巧机敏的人,本就适合去干这种活儿,如果是为了某个所爱的人的话,艾妮璐她便会充满无比无上的热情——即使以某种不正当手段潜入他人的宅邸,还假称此为光明正大。趁着此刻的黑灯瞎火,她猫着身子偷偷摸摸地钻进草丛中去,倒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染上泥与灰。不过对可谓不拘小节的她来说,这竟还真是挺无所谓的。如果是为了那个人的话。
只是对方是否会接受她的爱意?艾妮璐的脑中蓦然有个想法,但没过多久,她便兴致勃勃地甩掉了这一念头。该是潜入的时候了,艾妮璐俯起身子,默默念叨了几句,她一把拽起那腰缠的铁钩,然后随手一抡上去,激出了声‘彭兹’的回响。正当那勾爪抓住楼上的窗沿、并牢牢稳固时,她方才‘计划已通’似地咧嘴笑着,青莲紫色眸直盯着高处窗帷,随后一个激愣攥住钩绳,待只身正处窗户对处,她便急踢了一脚墙壁,顺着自身随带的惯力,猛然一荡窜如房中。然后,完美落地了。
“欧耶!正中靶心~”因兴奋而拉长的声音在四周环回,突兀得仿佛笨重的青石板直接坠到水泥地上似的,不免显得有些刺耳。而随刻,艾妮璐却意识到什么般,死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可是想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呢,假若此举被发现的话,那就没有所谓为惊喜的深度了。而且如果这么幼稚可笑的话语被那人听到的话,自己不会显得十分窘迫吧?不过,对她来说,这倒还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喜事。虽然艾妮璐的心里同样是忐忑的,她着急见到她所挚爱的那人,亦是急于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甚至是述说自己思念了她有多久多久,即使在正常人的眼中她估计不大正常。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
“我来了!普——莉丝~最近呢?想我了吧~”她兴奋地叫嚷着,急切并且迅速地靠近床边,故装作一个将要迎娶公主的白马王子,不,具体上说是个准备吻醒睡美人的勇士吧。只是她的衣着是不是太多邋遢,甚至是达到所谓的狼狈?就算是这样,艾妮璐也依然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行去,当她第一眼看到被子里显露的那抹绯红时,嘭嘭直跳的心脏并携着无法抑制的激情,肾上腺素在体内横冲直撞,使面色嗖地窜红,耳根一片发热发烫——她几乎不带思考,然后迅速地扑来过去。她当是想像那挚爱之人在自己的怀中躺着,温柔地搂住她的脖子,如同一只娇小可人的猫。但是,事实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登时间,艾妮璐倏地摸到一把冰凉坚硬的东西,形状如同三叉戟,在被子中悄悄露出一个角来。但艾妮璐却大脑一脱节,自顾自来将眼前的被子迅速掀开,仿佛将要吻下去般的。然而,她却猛然愣住了。
这倒还真是一把三叉戟。
“......哎?啊啊啊啊!”艾妮璐嗖地直起身子,顿觉后怕的、仿佛一只受惊的鸟儿,她看到床里那不知是主人刻意、还是不小心遗留下的三叉戟,与对方外貌相似的小布娃娃和绯色的蝙蝠状纹路,然后受到刺激般的猛然回头,冷不丁向后瞄去,却正巧迎上了那道冷冽的眼神。只见那少女肃然站在她身侧,绯红的双马尾微微飘扬着,仿佛游淌的血液与燃烧不尽的火。
苍白的面庞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渗人,那眼妆繁杂、竟有些神似于魔界葬十字的下半部分,只是鼻梁上架的小椭圆眼镜,此刻却煞白一片的,让艾妮璐感到一股极冷的威压,顺着对方严肃且是微怒的神色,冰凉冰凉地摄入她的瞳孔中,使得她汗毛竖起、脊骨发麻,登时只得调笑似的摆摆手,尚是装作个纯洁善良的无辜群众,然后便飞速缩起身子,毫无头绪地朝床底迅疾钻去。
可尴尬的是——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狠狠踩住了脚腕,甚至根本就无法动弹。绯色的恶魔蔑夷般的斜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拿起她置留此处不知有了多久的三叉戟,那双灰眸仿佛破晓缠簇于海上黑石礁的浓雾、暴风雨下单调灰抑的天穹、过去的记忆、墓地与逝去者的十字架,在本就艳丽的绯红色彩下,显是格外的沉傲孤僻,再衬上她那一身正装与披在肩上的宽大西服,当使人看上第一眼时,便会明白这是个古板严肃的角色。大概,无论是受到怎样苛刻的安排、遇上怎样难以解决的事物,那恶魔都能保持波澜不惊的心神,以惊人的自制力和严格的要求督促自我达到目标。就算是不择手段。她鄙夷地松开了脚,黑白两色的发夹在红发中冷冷熠烁着,忽而藏入了无比深沉的黑暗里,只露得她那双灰眸黯淡,蓦时冷峭无情。
“请您迅速离开。我只给您三秒钟时间。”普莉丝昂头冷语,她蝙蝠状的发饰幽然飘荡,严肃的神色里交织着些许厌烦之意,此刻只是居高临下地睨望着,恰巧迎向了艾妮璐掐起双颊假意的皮笑肉不笑,及是那感觉正在诱惑自己的、楚楚可怜的恶心眼神。只觉她不耐烦地举起她的三叉戟,用它的底部狠狠抵住艾妮璐的腹部,不顾对方求饶般的惨叫与哀嚎声,手法毒辣地、朝那处死顶过去,此此行径甚至都令人怀疑,她这是不是要就此戳入地面,在艾妮璐的腹部穿个大洞才可罢休。但当此时,艾妮璐的声音就骤弱了下来,从颤抖呜咽到几乎消失,这却使普莉丝有些松懈地放下了点气力,当低头查看对方是否还存活性命,并伸手凑近她的鼻子,打算探寻艾妮璐的呼吸时,未稳脚跟的普莉丝却被一把拽了过去,更于失足中,只身倏地贴近了艾妮璐的胸口。
“啊~啊~我可爱的普莉丝!你果然是心疼艾妮璐我的吧?我——我实在是大大的高兴了!”那人颤抖的声线在耳畔萦回着,伴随着粗气与吸鼻子的声音,在普莉丝的耳中显是格外的刺耳恶心,就像是浑浊的空气与混乱的澡堂、又搂又抱的偷心贼与妓女、秽乱而嘈杂的舞会,使普莉丝感到了一股不知是什么荷尔蒙的反胃的眩晕,她一把拽住艾妮璐的头发,将她强行扭到一侧,那藏入愤恶与冷酷的灰眸不耐烦地半眯起,隐进黑暗与黑暗之间,显得更愈渗人。可这时,却好像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鲜红的液体从艾妮璐的鼻中嗖地喷出,伴随着血腥味与她所特有的荷尔蒙的味道,在秽恶浑浊的空气中变得粘稠、湿热而令人抵触,她的眼睛白日做梦似的弯起仿佛月牙,面部通红又如炸了的烟囱。无论如何来看,这都让人感到一股遇到变态那一类的心情,当然,普莉丝也是同样的。她登时厌恶地一皱眉、然后迅速后撤躲开。然而不幸的是,她的白衬衫依然没有幸免,而那一尘不染的地板又染上绯红之色,对她这种一丝不苟又严谨万分的人来说,这倒还真是个重大的挑战。
“请您务必处理干净。爱洛茵斯小姐。”她厉声言道,然后便折转到另一卧房,锁紧房门,开始褪换她的衣物。等到所有的扣子都扣得完整、领口弯折没有一丝不顺心处、袖子处的衣褶被几乎捋平时,普莉丝才一把披上她的黑西服,攥起她用了不知多久的三叉戟,扭头便朝楼下走去。当然,那个因私人趣味而闯进宅邸的家伙,大概要日后方能解决了。普莉丝始终不明白那个愚人所抱有的情感,她只感到一股与往常同样的疏离、厌恶甚至是恶心,可是隐约中,她却感到了渴望,她渴望从前的时候,那个坚信着她且肩负责任的姐姐——不,怎么能这么想呢?对方已经不需要所谓的责任了,她只要随她便的过自己的日子就行。普莉丝一皱起眉,然后完全否定了这一想法,这时她听到了琴声,遥远遥远地传来,缥缈犹若云雾。这大概是在蔷薇庭院的某处。她清楚地知道它自哪里。
魔女意外发现了那个地方。正巧连着阿丽西雅家的红蔷薇,延伸到拐角的蜿蜒,在那残缺围栏的对处就此停下。暗红的蔷薇像是沉淀的酒与血,正如她的那双瞳孔似的,冰冷而如此肃穆地绽放,让人想起了墓园里回絮的祷歌、教堂的钟声与死寂无边的海。大概,红色便是最能阐述何谓罪孽的颜色吧。她想着。这时候,雪凌看到了那藏于荫下的钢琴,不知从何时就放置在这里,灰尘扑满了它黑色的琴身,蔷薇与荆棘攀上它的外缘,约莫已是很久远了。她默默擦拭掉那层极薄的灰,黑色的三角钢琴许是那庭院主人曾时常保养过般的,可这却并没有被荆棘所划破的痕迹,估约是过去的人于心不忍,而只是悄然为之吧。
雪凌忆到了曾经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提起裙摆,只身端坐在琴椅上,红与黑交织的长裙摆攒簇堆叠,如同黑夜里怒放的蔷薇与已然凋谢的荆棘,将她的小腿尽全掩住,而她依然戴着她那宽檐法帽,红瞳藏在深幽的混沌里,让人无法察觉她的神思,甚至连人本拥有的情愫都不露丝毫,静谧如同凝无波澜的洋面、孤独者的灵魂与神父弥留时眼中的浑浊——这又许是无色的。她蓦然无言,呆呆地盯着那曾经熟悉的琴键,娇小的面庞亦是如此苍白,犹似夜空下纯净无暇的白雪,黑红长裙衬着她瘦弱的身形,或许会让人想到那失去一切的魔女、原罪的祷灵与那不再思念过去的守墓者,但这仅是经历岁月的人才能理解到的东西。就像是镜子,始终能映出他人的一切,但却无法映出自己的原貌。只是这样而已。
纤细的手指悄悄按下了其中一键,那是清澈空灵的琴音,正如她静若止水的嗓声一般,冷得如同空洞的密室里、那蓦然滴落的水珠,圣职者的祷告与魔女的黑童谣。她倏地感到了怅然,在她心中漠然无主地摇荡,就如那不曾拥有的梦境。雪凌弹起琴键,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弹琴,她只记得自己第一次弹琴是在多年之前的午后,神父先生尚与她一同生活、甚至是那短暂的定居的时候。那是琴曲名曰《新月的奥罗》,她尚能清楚地弹奏出它的旋律,依依稀稀中,雪凌亦是忆起了不久之前,不,那已是很久远的过去了,但是她心中却固执地认为这是几天前发生过的事情,那时的神父还健在,自己还是个小小的、仅靠书中一切来认识世界的孩子......她听到琴声流泻,于自己的指尖潺潺消隐,黑夜歌颂着无月,没有星的夜空中一片寂寥,半阖的瞳孔中揽入了红蔷薇与墨色荆棘,淡漠犹如新月下深沉漆黑的天穹。
“......是您在弹琴?”魔女抬起头,望着来者,暗红瞳孔中敛下一丝冷寂的微芒,寒若冰凌,静似止水。那是绯红的恶魔,一袭西装披身而上,随风飒舞、若同肃穆的鬼火与尖锐的铁十字——或必是个冷酷的存在,又也许只是强装无情罢了。她盯着她,那双灰眸直勾勾地审视着眼前人,黑色眼妆显得她过于孤僻冷涩,甚至是一点儿情感都藏在她薄镜的寒芒下,这与魔女的无情不尽是同等,但在顷刻间却又归为一处。她们尚还记得她们的初次相识,隔着高高的围墙,在团簇的红蔷薇下、夜晚的灰霾中。雪凌停止了弹奏,悄悄点头时,正装的来者同样应了一声,随而轻言道,语声竟许些是弱化,淡褪了威严与高傲之情,“我很喜欢。这琴音......弹的是——那位莎雷兹先生的谱曲?《新月的奥罗》吗?请您——”
“嗯......是的。莎雷兹·芙拉洛尔,在许多年前写下了这首曲子......是否,您也喜欢?”雪凌低语道。她提裙起身,红黑相间的裙摆垂落到地上,那双红瞳藏于法帽的阴影中、映在了少女的眼里。她只瞥见对方犹豫似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坐下身来,伸出双手许是即要弹奏。但那手却微挟着战栗,在琴键上下踌躇不定,最终竟猛然坠下,激出一阵杂音、如同挣扎着拽碎自己翅膀的堕天使,概许在否决自己的存在,甚至是质疑此为的意义。那庄重的恶魔顿地扭头朝雪凌的方向冷睨了一眼,她站起身来,一把拽住雪凌的手,尖锐的指甲掐出一道显而易见的深痕,略是使人吃痛。然后她悄地皱起眉头,灰眸冷不丁地瞋着魔女的红瞳,像是要将她迅速撕碎在眼前似的,可她另一只手却凑近了对方的面庞,任由那如同利器的指甲接近魔女的眼睛,纤长的手指在颤抖,蓦然携带着理智与无比的深疚,但稍时一刻竟顺势贴上了魔女的面庞,随而便是滑落。无声无息的。
“我很抱歉我的失礼。就请坐下吧,这位......”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言道着,携同魔女坐定之时,便伸出手来开始了她的弹奏。即使,她大概已经许久许久未弹过琴了。那是另一首曲子,不同于方才那首的所带给人的祥和与安定,反倒是让人忆到了葬礼、黎明时的受洗与庄重的悼词——许为肃穆的落霞,是咸涩的海水,及是囚笼中的陌路人,在哀嚎的孤鸥翻飞旋跃之处。随与沉重且是快速的琴音,一气呵成中带着奏曲者天性的孤高冷傲,迅速回荡在耳畔里,像是蠕动的影子纠缠在教堂铁栅栏上,撕裂于她灰色的瞳孔中,被煞白的镜片反光掩于一隙。只觉那恶魔轻叹了口气,尖利的长指甲按在琴键上,荡出一道冗长的回声。她中途停止了弹奏,那双眼睛似有似无盯着雪凌看,当与对方的红眸视线交接时,她方才低语,踌躇的声音在嗫嚅着,许是不想令人察觉,“普莉丝。我的名字。”
“请您告诉我——您?”绯色的恶魔低头浅语,一绺红发悄悄垂落耳侧,诡异得渗人的眼妆、在镜片下呈现出一片灰蒙,让人想起了挥洒淡逝的光、油灯与咝咝焰火燃尽的时刻。那必是寂寞,亦定是无比孤独的。当她与魔女相对视时,雪凌也提起了她的裙子,黑暗下那双红眸犹若最美的珍宝,即使她所象征的便是罪孽,是一生也无法抹消的痛苦与宿命。大概,能改变这命运的最快捷的方法,便是以自己的瞳孔为代价,将它永远抛下而已。只是,又有谁能完完全全将其放弃呢?除非是真正的深恶痛绝,对于本无感情的魔女而言,有或没有都只是个命数,她已经接纳了她的一切,就像一面纯洁无暇的明镜——想必是由水晶雕成、镶上魔界那冰冷的克拉瓦宝石,藏于深潭中,在那光芒无法穿透的地方。
魔女扶帽,将那双红眸藏于更深处。道出了自己的名。
她们不久便分道扬镳。魔女尚只记得那灰蒙的天空与灰色的眸,满院的红蔷薇掩住了过去人的钢琴曲,绯红的恶魔背身离去,那同样绯色的长发、飘扬如同溅落的血。
那便是在不久之前的朝晨。对于魔女和绯红的恶魔来言,像这类的事情,根本就不需在意,也不需刻意回眸,一切井然如故,仅此而已罢。
大概只是陌路人而已。
她听到了蔷薇的琴曲,自遥远遥远的庭院而来,顿然便是沉寂。
这时候,她与那人真正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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