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蹲在他旁边,装出和他一样的姿势,他似乎感觉找到了同伴,看起来很开心。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面?”
“捞肉、肉。”
“你今年多大了?”
“摸摸……”
“啊?”
男孩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我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收获。
“不能在这耽误时间了,我要去下一个房间看看。”掌心被划破的伤口表面已经溃烂,整个手都感觉刺痛和钻心的痒。
走到水渠上游,我刚抓住铁栅栏,没想到男孩也跟了过来。
他学着我的样子,一手抓着锈迹斑斑的铁栏,嘴里还嘿嘿傻笑,另一只手指着隔壁房间:“哭、哭、人、哭。”
“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吗?”我有些好奇,仔细观看男孩的脸,因为兔唇的关系,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别扭,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
比方说男孩清澈的双眼,以及满脸止不住的泪痕。
“你叫什么名字?”
“宋汪、汪泽。”
熟悉的名字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原来眼前这个男孩就是宋婉婷的哥哥,他们一家人到底是得罪了谁,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随着房间的一个个打开,我对真相愈发的好奇了。
拆掉铁栅栏,进入下一个房间,根据之前脚步声的判断,我现在距离走廊尽头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本来已经习惯的恶臭似乎变的更浓烈了一点,从水渠里钻出,一眼看去,尽是血红。
“太血腥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碎尸、*之类的场景,而是一幅幅血淋淋的画作。
和进入蒋诗涵病房的第一感觉类似,只不过这一回眼前的画作不是用口红、药水所画,而是用真正的血液。
大大小小,涂满了整间囚室的狰狞血液。
我呆立在水渠当中,好像被一只血色大手扼住喉咙,眼睛漫无目的的看着一幅幅惊悚,最后停在囚室的角落,那里有一个被锁链栓住的女人。
她的四肢,她的脖颈,她的每一个关节都套着沉重的锁链。
她也在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眼睛冒着泪花,嘴里好像唱歌般说着奇怪的话语。
“一旦被认定是上好的材质,人就不可能从大门作为废料走出。”
“每个病室都是绝密的加工车间,人一旦被输液的导管拴住,便只得束手就擒。”
“他们醉心于加工过程,把加工作为乐趣和绩效。”
“他们强调精细、讲究耐心。”
“如果没人提出异议还可以理直气壮把身体拆开,清洗,消毒,除锈,打磨。”
“然后按照太平间的施工图纸,重新组装变成送给魔鬼做的礼物。”
我在水渠中慢慢移动,女人的歌声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能让人每一根汗毛都倒立起来。
“你……你是……”
她笑的有些残忍:“我是礼物,我是一个贱货,我是撒旦的女人。”
女人说话的方式很诡异,像是在唱一出优雅的歌剧,但无论她现在的姿势,还是她口中的内容,都跟高雅无关,让人觉得很惊悚。
掌心又痛又痒,我在水沟中站了十几秒,愣是没敢靠近这个女人。
很难想象,我竟然会被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女人吓住。
坦白说,角落里的女人相貌还算中上,五官精致,身上也很干净,只是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另外她的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
很嫩,不是那种水灵的鲜嫩,给人的感觉就薄薄一层,好像轻轻用手指一戳就能溅出血来。
我犹豫好久,还是没有从水渠中走出,囚室里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除了女人自己身下,地面墙壁和屋顶全都被画作占满,狰狞的图案有的看起来还很新鲜,应该就是在不久之前画好的。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思考很久,在看见女人的瞬间,我竟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或者说要问的东西太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女人一直凝视着我,她的表情很奇怪,脸上明明带有泪痕,却一副很享受的姿势趴在鲜血涂绘的画作当中。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仍旧没有得到回应,我顺着水渠走到墙边,在尽量不破坏血迹图案的情况下,朝女人走去。
靠的越近,越觉得女人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我不会伤害你的。”
察觉到有人过来,她的反应很是特别,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嘴角挂着谄媚的笑容,好像是夜场里的舞女。
但是和她表情相反的却是身体的反应,她合拢双腿,向后缩去,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铁链被拉直。
她在谄媚的笑着,但眼睛里却流出泪水。
我没看错,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很明显,她在害怕,她怕被侵犯,她怕受到伤害,可她为什么又要露出如此卑贱的笑容呢?
从她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蒋诗涵。
“抱歉,我没有恶意。”退回水渠,我先把女人放在一边,打量起囚室当中的画作。
这些用鲜血画成的图案十分抽象,而且有的已经干枯成深红色的血污沾在墙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
“这些画跟蒋诗涵病房里的差不多,只是太乱了,无从看起。”女人也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墙壁上被画了一层又一层,似乎用鲜血作画,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走到水渠另一边,刚要迈腿准备拆掉通往下个房间的铁栏,女人忽然喊了一句:“儿子!”
“你刚说什么?”
她指着差点被踩到的一副画重复道:“儿子!”
“这画的是你儿子?”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蹲在地上从繁乱的图案中找到女人手指的地方。
那一片血迹很是模糊,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画中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小人,身边围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圆圈。
圆圈上还标着序号老大、老二、老三。
这副画的出现就像是一个点,以它为中心,房间里的所有画似乎都是在围绕着它。
“三个圆圈分别代表三个孩子,那这个穿着裙子的小人应该就是她自己。”
顺着图案继续看去,在她们这一家人旁边还有一个狰狞的、被指甲挖的全是坑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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