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这时候,站在山顶上观察着战场的吕世汗水已经湿透了重衫。眼睁睁的看着李自成组织起来的父老女子,就那么无声的压迫过来,让自己的兄弟不断的,手足无措的退后,更有那些老弱妇孺里,不断带着狞笑的利箭飞出,让自己的兄弟不断中箭落马,然后,如果抢救不及,立刻就被那些沉默的老弱妇孺踩在脚下,转瞬便无声无息。
而自己看着这样的结局,也是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真的让吕世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
“闯王,让我们开炮吧。”火器营的张队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就那么无辜的牺牲,眼角已经瞪出血来,跺着脚,也不知道多少次请求,乃至哀求吕世。
“不行,不能开炮。”吕世和春兰一起咬着牙驳回了这个队长的请求。“无论如何,他们没有拿武器,那就是百姓,我们闯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百姓开火。这是原则问题。”
是的,这不但是原则问题,最主要的是,过去几年,吕世无时无刻不再告诉自己的兄弟,我们的战斗目标是什么,其中强调最多的,便是为身后父老死战不退,这身后父老,其实就是指千千万万大明的百姓,这样的理念,已经深深的根植在吕世全根据地人们的心里,成为他们前仆后继的一种动力,爱护百姓,成为一种理念,成为一种遵守的底线,而一旦今天,吕世下令对百姓开炮,那么,在那隆隆的炮声之后,便是兄弟们的理念的崩塌,只要这个口子一开,那么,所有的兄弟面对被杆子裹挟的百姓,就在没有半点犹豫的动起刀枪,那么,那就大大的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自己的理念,而理念的崩塌,那就是整个吕世所倡导,所建立起来的世界的崩塌。
如果没有理念的军队,会立刻变为一支禽兽的军队。
但是,正是这样的“弱点”却被李自成死死的抓住,让自己的军队陷入了一个解不开的困局,受到白白的损失。
妇孺老弱的队伍还在慢慢压上,自己的军队还在手足无措的后腿,眼看着就要被逼上山岗,如果这样下去,只要自己退到山头,那么,自己的这次行动就算彻底的失败了。而更严重的后果就是,无论是谁,只要以后灭绝人性的,有样学样,都按照这个方法对付自己,那么,自己将立于必败之地。
而这样没人性的家伙还很多,尤其未来自己将要面对的满鞑子的兽军,那时候,自己将怎么办?
吕世的汗水现在就如同小溪一样滚滚而下,眼睁睁的看着现在,还有以后自己的结局,却是无可奈何。
“父老兄弟们,投奔过来吧。”这时候,一个娘子军的姑娘,看到这种场景,实在是无法忍受,于是,带着哭腔恳求那些已经近在眼前的父老姐妹,“投奔吕闯王,加入根据地,闯王就会给你们每人四亩田啊,这些田会让你们生生世世的保留啊。”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焦急万分的时候,这娘子军姑娘的一声哀求呼喊,倒是让那些火冒三丈的汉子大声埋怨,“都什么时候啦,你还哀求他们这些腌臜的东西,她们是那--”但是,还想再次埋怨的兄弟们突然发现,这姑娘的一阵哀求,竟然起到了效果。
就在喊出给予他们土地之后,那些原本面无表情,木偶般前行的李自成手下的妇孺,脚步开始放慢,最关键的是,那里已经有人开始犹豫的站住了脚步,这一有人站住,立刻那本来带着死人般气息的人群里,竟然开始传出一阵嗡嗡声。
“宣传员快喊,赶紧快喊。”一个小武长看到了这变化,扑捉到了这个机会,立刻跳起脚来,对平时大家训练时候,老是在自己耳边唧唧歪歪,烦的大家都要揍他的那些个宣传员喊道:“快,将我们闯王讲给我们的城门宣言,将我们得到的政策,我们的太平富足的日子是什么样子,都讲给她们听,快啊。“抱怨变成了催促,没想到,这个妹子的办法竟然见效,这一下子就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立刻,随军的那些铁皮喇叭跑出来,纷纷拿出浑身的解数,开始声嘶力竭的对那些被驱赶上战场的老弱妇孺喊话。
没想到,这样一来,效果立见,原先死气沉沉的紧逼方队,彻底的停下了脚步,方队里,原本刚刚起来的嗡嗡声,这时候突然寂静,不是漠视,而是倾听。
这些老弱妇孺,大多都是被裹挟而来,等待她们的,只能是战场上的填埋,攻坚里的消耗,即便是成为李自成的手下,也不能改变这样的命运。这次被驱赶上军阵,本来大家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再也了无生机,但是,没想到,这次他们面对的“敌人“却与众不同,他们没有向自己等冲杀,没有朝自己等放箭,而是面对他们不甘的撤退,撤退再撤退。
这样的军队让他们吃惊诧异,但更多的是让他们感觉到了生的希望,如果真的出现奇迹,让自己为大闯王冲开一条生路,说不得还能有所赏。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次是幸运的,但下次呢?这次面对是是传说里的仁义吕世,那下次面对官军呢?
每个人心中都知道,如果这次用这样的办法取得了胜利,那么下次,无论对阵与谁,自己等都将再次成为肉墙人盾,生,还是了无希望,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但是,就在这死气沉沉的战阵之上,突然,一个白衣女孩子的哀求,竟然让大家突然感觉那黑幢幢的天幕,打开了一个细小的缺口,让那久违的阳光,利箭一般泼洒下来,让大家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
于是,一个两个,就不由自主的与身边的人小声确认着,暗暗的商量着办法。
尤其,山脊上突然出现的几十个拿着怪异家伙的人,对着大家开始讲诉他们对待俘虏,对待百姓的政策的时候,大家哗然了。
早就风闻吕世闯王根据地的富庶,早就风闻吕世治下的总总爱民养民的政策,早就有人将信将疑,这次却被大家真真切切的了解,怎么不让大家动心?
最起码,大家真真实实的看到,他们在战斗的队列里,没有老弱妇孺,让大家真真切切的看到,他们那些人,面对自己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采取的是退却避让,而不是毫无顾忌的砍杀,好了,其他的大家看不到,但是,看到这些就已经够了,一个仁义之师,真的是仁义之师的身后,绝对是一个仁义的首领,那他们说的,可能就是对的。
过去,就是生,就是每人四亩土地,就是没有任何苛捐杂税,没有如狼似虎回答胥吏盘剥催逼,就是再无颠沛流离,就是平平安安的梦里都不敢想的日子。即便可能不如那些拿着怪异家什的家伙说的那么好,但是,即便比他们承诺的差上百倍,那也是一条比现在好上无数倍的好日子。
于是,让还在得意大笑的李自成惊呆的一幕出现了,那原本视死如归,能让吕世手足无措,能为自己打开一条生路的妇孺孩儿,突然慢慢的跪倒,一个两个,然后是一群一片,最后入海水退潮一般,整片的俯倒在地,接受了吕世小贼的招降。
“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不要投降。”一个混在人群中的杆子,红着眼睛大声咆哮,对已经跪倒的身边妇孺大声打骂呵斥,阻止他们这样“愚蠢”的行动。
但是,那些原本见到自己就浑身颤抖的腌臜东西,这时候竟然没有人再理睬自己,一个个只顾着将自己的头埋在土里,等待着吕世小贼的手下来接受他们的投降。
但是无论他这么踢打怒骂,就是没人接受他的指令,这让他恼羞成怒,于是,他愚蠢的挥起了手中的大刀,向一个跪在自己身边的雪白头颅砍下。
没有惨叫,那花白的头颅,带着刚刚升起的生气,不甘的滚落。
“爹--”这时候,跪在那老头身边,尽量让自己的身子压低,不让身边头目看清他的年龄的一个汉子,惨叫一声扑了过去,抱起还未冷的尸体嚎啕大哭。
那头目一见,更是火起,感情,这小子还是一个战兵,他的身上还有一件标志着大闯王的闯字号坎;“无耻的逃兵,拿命来。”说着,大刀挥起,就要砍了这个逃兵。
但是,还没等他挥动大刀,就在身边,跃起无数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弱,一个个红着眼睛,不要命的扑了上来,将他紧紧的压倒在地。
于是,这样的场景在整个阵营里到处发生,那些藏匿在妇孺老弱里的杆子精锐,立刻被海洋一样的人群淹没,转眼就再没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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