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密谈（二）

“名誉，财富，亲族，好友，知心，还有最重要的生命，此为人类最重要的六种事物，根据圣人所言，天使也具有六翼，同时，根据我们数百年的调查，天使的委身对象皆符合失去以上六物。失去了所有这些的人，不再拥有人性，也就意味着不再会被‘人间’的事物所牵绊，因此才会被天使委身吧？”

“你的意思是……”寇斯马思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教会的意思，是让你成为受礼者，让天使委身于你，从而造福人类，净化这些异端的灵魂。”

“我……”寇斯马思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因为面前的这个神父所说的内容对他来说实在是虚无缥缈，不论是四个世界，还是什么天使六翼之类的，他没听说过，更不可能见过。

“我理解，我理解，一般人是不会直接同意的，”乔治微笑着说，“你们佣兵团里，有个叫格里高利的对吧？”

“没错，他怎么了？”

“你知道他的经历吗？”

“你是说，小时候从村子的屠杀中逃出来的经历？”

“你可知他的母亲的身份？”

“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来他被神父收养之后没有好好学习圣典啊，如果他对这方面的知识深入了解一下的话，就会明白，他的母亲是一位受礼者。”

“你的意思是，她的母亲被天使委身了？”

“没错，所以他们村子连年风调雨顺，可后来，天使的力量渐渐弃她而去了，因为她重新觉醒了人性，她爱上了收留她照顾她的人——也就是格里高利的父亲。这是对天使来说最不需要的东西，它会影响天使对于规律的绝对的无感情的掌握。”

“说起来，格里高利没怎么提过他的父亲。”

“一个农夫，后来被勒维亚征走，在一场不知名的战斗中失踪，现在不是腐烂在地里了就是成为了复生者的一员吧。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啊……”

“先不提他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明白，这不是我们对神的臆测，当然我们也不敢这么做，这也是‘神律’的一部分：众信徒绝望之时，天使降临于世，委身于一无所有者，他须只保有纯粹，不再对‘人间’有丝毫牵挂。我们无比地相信神，相信祂的律法，相对的，祂的律法也回应了我们，无论是圣术抑或是受礼者，都是最好的证明。下决断吧，寇斯马思，是否要取得受礼者的资格。这将改变你的一生，你将被永远地被信徒所赞颂，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作为一个吸血鬼度过鬼鬼祟祟的一生。”乔治站了起来，这时寇斯马思才发现他身材格外的高大，他的背后如同用了圣术一般明亮了起来，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光圈，这一形象瞬间使得刚才笑眯眯的话痨变成了一个圣洁威严的神父，这让寇斯马思感到有些压力，甚至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你的决断是？”

话语几乎是从寇斯马思的大脑中传来的，甚至带着回音。

“告诉我，你的决断是？”声音越来越大了。

“你不想浑浑噩噩地过一生吧？告诉我，寇斯马思，你的回答是？”声音已经是命令的语气了，而且声音几乎像是瓢虫在手上的气味一般，在寇斯马思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变成了只对鲜血感兴趣的怪物。”老人在椅子上说。

但是我不会是。

“……人一旦走了邪路，就很难回头了。”老人望着远方说。

但是我还可以。

“我的一生是杀戮和掠夺的一生……”老人叹着气说。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所以，杀了我。”老人平静地说。

我会让我的生命充满价值！

“我同意，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寇斯马思站了起来。

“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乔治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佣兵们便被警铃吵醒了。

“萨克夏人攻过来了！”

不过幸好海因里希留了一半的人值夜班，他们已经在桥上和彼得罗的部队展开白刃战了。但形式不容乐观，彼得罗的部队以逸待劳，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桥上几乎是硬生生的要把海因里希的人推到岸上。虽然后续的部队和民兵从营地里赶来支援，但并没有逆转形式。

彼得罗的部队长矛手组成了盾墙，随着后面的鼓点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海因里希这边也组成了盾墙，但纪律士气明显不如对方。双方部队就这样在桥上挤来挤去，不时有人摔倒成为枪下游魂，还有些被挤下了桥，掉到了河里，被岸上的弓弩手射成了筛子。

“团长！渡鸦的人怎么还在按兵不动？我们需要他们的支援！”格里高利有点慌了。

“别着急，格里高利，再等等。”

“再等的话我们的人就要被推到岸上了，那样他们的人数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别急，我们还有一个杀手锏呢。”

“什么？”

海因里希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战况。

形式越来越严峻，佣兵和民兵已经到了溃败的边缘，时不时有人想要放弃，但都被寇斯马思呵斥地继续战斗。

“走吧，罗伯特，”海因里希对他的护卫说，“该我们上了。”

“还像以前一样，给他们露两手吧！”名为罗伯特的护卫叫上了海因里希的亲卫队，前往了桥边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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