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不，这是催眠，这都是假的！

我紧紧闭上眼，当再次睁开终于看到了头顶白色的天花板，我彻底地长舒一口气，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又回到原处重归平静，我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颜灵。

怎么还没醒？

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九点四十五？等等，我记得解除催眠的时候是九点五十啊？

难道……我刚刚睡过去了？

看颜灵平静地躺在那里，看来，刚刚都是梦了，不应该通宵打游戏的！失职，太失职了！作为一个“催眠师”，居然在治疗的时候自己睡着了。

我赶紧去为她解除催眠。好在，没有意外发生。看见颜灵从梦中醒来，我总算放了心。

“嘶……”胳膊上被掐的疼得很真实。

“方医生，我没有做梦啊，感觉只是睡了一觉，这也算催眠吗？”

“呵呵呵当然，为你的大脑进行放松，这样你下次入睡时，潜意识中就会自动进入这种……催眠模式。”我一边胡乱编着瞎话，一边心里暗自叹息。

得，第一次催眠，失败了。

“啊对了，那种药的效果有没有减弱？没事是正常现象，我陪你下去，再换一种药。”

“下周你还是这个时候来找我，我会为你做第二次催眠。睡前不要担心做噩梦，尽量去看些细节，当然，不要勉强。”

回忆着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我倒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医生。

好像已经成了习惯，我拿起一旁的问诊记录。

“什么啊？谁会凌晨四点来看病啊，还是三个人？”

沈亦然的医院是二十四小时制，有不少心理治疗师轮班，但催眠师只有我一个，以至于我严重怀疑沈亦然找我来只是补这个位子。

我翻到主治医师一栏，赫然三个大字：沈亦然。

开什么玩笑，临时顶班？这家伙难道还深藏不露？

这么看来，沈亦然今天的反常，是因为这几个病人？如此一说，我又想起了那通电话。

“方医生，院长通知，今天可以提前下班。”护士说完一溜小跑离开了医院。

“提前下班？靠沈亦然你不会记仇吧。”

“呼——啊——算了，熬了一晚上，先回家睡个好觉吧。”

提前下班这么舒服的时候，我几乎是倒头就睡，直到——

“301，杀了你，杀了你……”我在大厦楼顶，拼命地想把一个人推下去。

这段场景出现在我的噩梦中，杀人的是我，而被杀的那个人，居然是301。

颜灵的梦！

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个催眠时做的梦罢了，我这样安慰自己，内心却一阵抽搐。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将那个人看得清楚，更清楚一点。

可那人面前隔了一层厚厚的雾，怎么也扯不开，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踢着推着那个人，直至摇摇欲坠。

不，不是，我没有想要杀死他。

在如此真实的梦里，一切佯装的冷静都烟消云散。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向前，可不受控制的渐渐加重的力道和那个人近乎嘶吼的尖叫都让我脊背发凉。

终于，那个人掉了下去。

我听见他已经嘶哑的喉咙中发出的尖锐的笑声，就像一个临死前突然发病的疯子。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底的迷雾中。我竟然感觉到了自己心中诡异的喜悦和释然，它甚至超过了杀人的恐惧。

我不知所措地后退，后退，直到背后抵住一棵枯树，弯曲，畸形，在灰白的水泥间无助地立着。

“啪嗒”一滴水落在我的脸上。

是雨吗？我回头，铺天盖地的大水向我袭来，我被困在水中，不知所措。身后又传来声响，我转身，双眼血红的颜灵出现在我面前，手持大斧：“杀了你！”

“啊！”我大叫着从床上蹦起来，清晨的阳光照进卧室，让我有些哆嗦的身体感到了些许温暖。

这是我才感到脸上的潮湿，回想起梦里那滴水，

“我做梦居然被吓哭了？”

做噩梦的结果就是，整整一天我都心神不宁，虽然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噩梦，但还是免不了越思考越复杂。

“也就是说，你，被人控制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最终还是让我决定去寻求沈亦然的帮助。

没想到的是，他脸上那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让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是说，被颜灵？”。

“不。”我还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他却已经陷入了思考。

“沈亦然，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还是沉默。

“你最近很反常，老子又不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一股无名火突然烧了起来，我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沈亦然似乎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挣开我一个踉跄，半晌才理了理衣服，抬起头。

“听着，我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算长，但我把你当朋友，有些事情等我弄清楚之后……总之，相信我吧。”

被他这样一说，我也不好再追问，只是这样一来也证实了这件事情的确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噩梦，我，被人控制了？

“喂，颜灵吗，是我，那个……医院周六有些重要的事，能不能请你提前几天过来，对，就明天吧，好，那明天见。”

放下电话，我便赶去门诊接待室取回了接诊记录，拍照记下了沈亦然的那三位“病人”的各种信息。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驱使，我决定让一切的反常真相浮出水面。

“既然你不说，那就那就各凭本事。”此刻这出看起来只是过家家般的侦探游戏，我倒也真的心生童年幼稚的一骑绝尘的感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电话中一次次传来僵硬的录播声。

有些意外，倒也有心理准备，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家庭住址是真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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