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生何求？

回溯往日种种，回望来日臻臻。

厉尘澜原本只是想看看栖止地有何回看过去之法，他在大元气钱铺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将他和她的前世今生看完，他想知道招摇的一切先看了回溯镜，他在镜中看到招摇为了他与宗门人为敌，拼死从洛明轩手中救出他，可是伤的是她自己，她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问可有受伤，他当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拼死救他，左右不过一死，其实在她出现之前他的生命与灵魂早已死去，暗淡无光，直到那一日她在漫天飞雪中，天地雪白，有一批人，想置他于死地，她就像那天上的神仙般一袭红衣飞出来救他于为难，解他于水火，不让他受一丝危险……

他看到招摇做危险之时都会取下窥心镜，竟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她怕他担心，怕他心疼的眼神，每每一受伤不是安慰他自己无事便是告诉他不要怕，别担心。原来她早就知道他的心里的想法，知晓他的自卑，他的一切，他以前脸上墨痕未消失时就算招摇如何黏着他，缠着他，他都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众星拱月的路招摇，万万没想到她原来知晓自己的想法，她总为他伤，替他受，替他苦，有些时候他也想保护她，让她不再为了他再受一丝伤害，可是她从来不给他机会，总是自己冲在前面，原来她爱得这么深，是不是他不够爱她，不够坚定才会认为招摇把自己当成了他人，他怎么能如此待她？

他将招摇的过往看完，却发现她瞒着自己做了许多事，当年他尚无功法，只能呆在万戮门静等她凯旋归来，每次等得都异常忧心，但她一回来便会跑过来告诉他自己没事，没有受伤无心担心，当时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他看招摇蹦蹦跳跳以为她没事，没想到背后的她却是早已伤痕累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特意补妆让自己脸色看起来没那么惨白，原来一切只是他以为……

她为了他竟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又何尝不是呢？厉尘澜继续往后看，剑冢一战招摇身死后，他一直等着她，那句“等我回来”生生印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而他也坚信她能回来，就在信仰崩塌后她终于回来了。他在镜中看到招摇还身为魂魄之体时，因走不动而总是坐在坟头，看着禁地入口，当时他规定非忌日生辰清明不得有人祭拜，可万万没想到招摇竟孤独的呆了两三个月，时不时怪他不来看她，时不时踢踢坟头，感慨几句，他心疼不已。

其实他不去看她是因为她的身体完好无损的在密室里躺着，若他知道她在禁地，他一定会日日去陪着她，就算看不到她，他也一定会陪着她，一定不会让她孤单，一定不会……

再往后看便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终于看到了所有招摇瞒着他的一切，过往既然看完，那便再看回望镜。

他将回溯镜放于桌上，拿起回望镜。

他想这一次先看他的，竹季说欲知未来或可看回望镜，也不知是否可以看出所以然来。

打开回望镜后，他便看到熟悉的山洞，封魔山封印，他被铁链拷着，被封印封住，为什么他的未来会出现这些？他想不明白，继续看着回望镜，随后便看到洛明轩来杀他，不成，他逃了出去，不久便被抓包，宗门人便要在封魔山处死他。

可在他的记忆里此次宗门人欲除掉他洛明轩亲自上阵的，可回望镜中洛明轩并未出现。片刻后，让他魂牵梦绕的招摇一身红衣出现了，依旧护他于危难的招摇，遍体鳞伤将自己救出后，修养了几日，而她时常在梦中喊着洛明轩，可在他的记忆里招摇是喊着他的，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死死盯着回望镜。

招摇带着他终于来到尘稷山，随后将他丢下要去找洛明轩，镜中的他是那么卑微小心翼翼将一切藏于心底，待招摇回来她已是伤痕累累，满眼皆是对洛明轩的仇恨，她说要建立万戮门，以血为戮，杀尽天下伪善之人。镜中的招摇与同他经历的招摇不同，她杀人如麻对背叛者对宗门人绝不会姑息，是人见人怕的女魔头，随后把自己撂在山门前守着山门，一年四季，风霜雨雪，也只在招摇出门回山时方能见面，他将爱意全藏于心底，没有任何人知晓，只是没想到司马容竟会猜到他心中所思所想。

可他想不通未来之事为何在回望镜中看到？莫不是这些事乃从前的从前？

与轮回崖有关吗？他想应该与轮回崖有关。

回望镜中，从剑冢招摇身死到回生，她千方百计欲杀了他，而他知她是招摇却未揭穿，直到洛明轩复活招摇为了杀她进栖止地为了两颗空空丸而与一胖子签了红书，他叫曹宁，与之前招摇与他说的无异。

随后招摇杀上凤山杀洛明轩，只因刚恢复抵不住洛明轩的攻击，他出现与她共同制敌，再后便是杀了洛明轩，可招摇却在他怀里“灰飞烟灭”，他慌了。厉尘澜看着看着心口似乎有些痛，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经历过的，可是却未曾经历过，为何有此种感觉？厉尘澜一手捂着胸口。

镜中的他为了寻找招摇，不惜用了上探九泉的九天术，九死一生，随即便是北山主袁桀与林子豫联合造反，招摇回来，随后袁桀身死。厉尘澜思索片刻，很早以前招摇便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要使用九天术，她都会回来，莫不是因为这个？而这一次招摇多次告诫袁桀一定要护他周全，原来她是为了不让他往背叛之路走。原来招摇背负了这么多，而他竟与自己吃醋惹她生气。他继续往下看，招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要自己做好事，随后下达门主令为招摇做好事，替招摇还债，那个曹宁因满了功德升天了，而招摇成了仙人遗孀。原来这就是仙人遗孀，他竟因此而生招摇的气，千不该万不该。

因用了九天术他进入了栖止地，子游说招摇爆炸五次便会死，可她还是爆炸了五次，在顾晗光的极力救治她终于醒过来，可是姜武却是成了一大患，之后便是心魔作祟，他被心魔所扰，进入封魔山封印，随后为了招摇而冲破封印，就在此时姜武亦被未死的洛明轩所杀。再之后便是封印万钧剑，他失去了功法，司马容告诉他不可使用任何功法，洛明轩将招摇诓走后，将他抓到凤山择日举行除魔大会，而林子豫居然背叛了万戮门，招摇为了救他，只身一人杀上凤山。

难怪当年招摇救回一众血煞门药人后，总去戏月峰亲自教导，就是为了防止林子豫重走当年之路？她的心依旧很大，在她悉心教导下这一世的万戮门人都忠心耿耿，毫无半分背叛之意。

因心魔难以控制，还险些伤了招摇。厉尘澜紧紧握成拳头。镜中的他最终还是彻底入魔，杀了许多门中弟子，还要杀了招摇，招摇对他说“墨青，是我。”他竟无情的对她说“是你又如何？”他惊了片刻，他还如此待过招摇，心口阵阵疼痛，头不知不觉竟也有些疼，随后她为了不伤及无辜，拉着他瞬行至剑冢，刀剑相向，他被六合天一剑刺入，告诉她“这不是宿命，这是我的选择”，随后掉下剑冢抛下了她。

原来是他抛下了招摇，是他抛下了招摇。

缓了片刻，他拿起回望镜看招摇的未来，他知道招摇为何要找洛明轩，知道一切。还为了尽快见到他，不惜到静池洗髓换血，她说“因为我有一场深情，无法辜负。”随后往身上五个部位各划上一刀，招摇忍着所有痛苦，他却不知原来这般痛苦，他突然头疼到要炸裂，放下回望镜，死死抱住脑袋，脑子里皆是与招摇发生的一切，如此疼痛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接着往下看，她看到了她在剑冢等了他多年，而他始终没在回来，招摇孤身一人走遍天涯，寻找他的影子，一袭白衣，让他甚是心疼。

随后招摇去栖止地找到竹季，询问他可有回到从前之法，竹季说有轮回崖跳下便可时光倒流，她义无反顾的跳下，只为找到他，只为一改他的命运，终于又回到封魔山。

原来他与她经历了这么多，原来她跳下轮回崖回到最初的起点，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吗？为了改变他的命运吗？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只为替他受所有苦难。

他抱头闭眼，往昔所历，皆已忆起。他真的大错特错了……

“招摇……”厉尘澜放下回望镜，随即想起招摇还在等他，瞬行回到清波殿。

见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已昏迷了月余日，他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多么的愚蠢，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泪眼婆娑望着她，“招摇，你醒醒，打我也罢休了我也好，只要你醒过来。”

原来她为了他受了诸多委屈，还时不时担心会失去他，原来她这么怕自己会离开竟是因剑冢时自己一去不复还，所以她跳下轮回崖竟是为了逆天改命，将一切苦痛落在自己身上，只为赎罪，她又有何罪过？竟要面对整个世界，与天斗，与佛挡。

招摇，此生有你，一生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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