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光每日都会来给招摇施针,虽然基本稳定下来,但因身体被她拖垮得差不多而要防备,也不知何时醒过来。十七每日都要过来看看招摇,一看到招摇静静躺在床榻上,她就哭不停,谁也止不住,之前琴千弦因身体缘故在万戮门呆了些时日,调养得差不多后便要回千尘阁十七闹着要送他,招摇允了她,便在千尘阁呆了大半个月,直到听说招摇出事才返回,还拉着琴千弦送她回来,只因她不识路。
厉尘澜将门中事务全权交给琴芷嫣,琴芷嫣倒也不负所望处理得甚好,他在回溯镜回望镜中看到招摇便是如此培养她的。
司马容正筹备着重建无恶殿,也曾多次劝他休息休息,以免招摇醒过来自己却倒下,但他不理会司马容所劝,依然守在招摇榻前,等着她醒过来,不眠不休已近一月。
濯尘殿桌上堆满了一堆文书,芷嫣独自坐在堆积如山的文书堆里一叠叠批示,片刻后门口“嘭”一声,十七踢开了大门冲进来,芷嫣看了看她,但见十七一脸委屈的哭着,喊道:“小侄女,我要变成孤儿了,门主,门主都睡了一个月了还没醒过来,是不是死了?当年就是这样睡着睡着一直不醒。”一把坐在芷嫣面前,哭天抹泪。
芷嫣放下手中的文书,拍了拍十七的背,叹了口气说道:“十七,放心吧,女魔头不会有事的,她只是伤得太重了。”其实她也很担心,但如今两位门主一个半死不活躺在床上,一个失魂落魄丢了魂似的,万戮门的事全落在她肩上,女魔头要她做一个有用之人,她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待她醒过来定会夸她。芷嫣扯出一苦涩的笑容,其实她也想招摇快点醒过来,自从遇到她,招摇就从来没有过个安稳的日子,不是受伤就是身体出问题。
她真的心疼她,在厉尘澜不理招摇的那两日,她日日夜夜都在无恶殿外等着他出现,当然她不知厉尘澜也在暗处看着招摇。
日子不知不觉已过了三个月,招摇一直昏迷,没有半点苏醒之色,顾晗光说她能否醒来看她的造化,他度日如年,每一刻都在锥心之痛,一想到那些时日招摇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自己不是谁的替代品,可他依旧不信而怀疑招摇,自责不已。他深深地记得招摇昏厥前说的那句,“我不怕苦,不怕痛,不怕死,唯一怕的,便是你放开我的手。”他想告诉招摇,他从未放开过她的手,他想告诉她他爱她,深深地爱着她。
他整日以泪洗面在招摇床榻前认错忏悔,她脸色苍白依旧,全靠顾晗光拼力吊着她一口气。这日,顾晗光提着药箱过来给招摇诊脉,施针,末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憔悴不堪的厉尘澜说道:“厉尘澜,若她醒了也用不了任何功法,我之前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擅作主张废了她的修为功法。”厉尘澜怔了怔,按照招摇的性子若知道自己没了功法修为定会伤心不已,可是如今别无他法,日后再重新练便是,只是……“她,何时才会醒?”厉尘澜问道。
顾晗光盯了招摇片刻,兴许是因喝了换骨以及泡了药之故,重创的心脉渐渐恢复,五脏六腑也渐渐愈合,只是她未能醒过来他尚且也不清楚,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厉尘澜,“兴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愿醒来。”虽日日呆在他的南山小院,但厉尘澜路招摇的那点事儿他可听说了不少,还特意让安思打探了一番,原来是二人闹别扭,虽然在他心中路招摇爱造作,上窜下跳捅天上的篓子,但厉尘澜既知她性子应该得让着些才是,怎能去气她?按她的性子不是杀人便是放火烧房了,这不,还不是险些命丧黄泉。
“你少患得患失。”顾晗光看了看一脸憔悴的厉尘澜,已有三月未处理他的面庞,胡须渐渐在他脸上像嫩叶发芽,顾晗光摇了摇头,提着药箱便离开了。
在将无恶殿的火扑灭后,司马容对着全我们人面前替厉尘澜解释,带回来的女子是他司马容院子里的一扫地的木头人,至于为何带回来他并没有言明。终于所有门徒认为厉门主为了玩,带回来个木头人女子气路门主,结果路门主当真了,气到烧房险些把自己也烧了好在南山主医术高明,门主还有救的机会,暗自松了口气。他们觉得厉门主有些幼稚,但不敢多言,所有人心照不宣。
他在清波殿外布下结界,防止他人踏入,可他差点忘了结界功法对十七毫无作用,十七依旧过来每日一看,还时不时痛骂他一通,说甚么:都是因为你,门主才受了伤昏迷不醒,厉尘澜倒是毫无波动,任十七在一旁破口大骂,只是当她骂时心中生起愧疚感,实在是有理,他着实不应该试探招摇。
为了让招摇静养,他强制要赶走十七,但十七实在是个执拗的性子,一个劲骂个不停,最后还是司马容过来解决,司马容无奈道:“十七,招摇得静养,不要胡闹。琴阁主来了,你不好好招待他作甚?”
“可是门主她……”十七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厉尘澜,再看看司马容。
“别担心,有尘澜在、有晗光在招摇不会有事儿,去吧。”司马容哄着她,随后十七“哦”了一句,“那我去请大美人吃鸡腿,会留点给门主。”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招摇所言甚有道理,十七最爱的就是她。
以前小的时候她喜欢黏着招摇,那时候厉尘澜虽心中堵,但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十七当时还小,可万没想到如今长大了还黏着招摇。
待十七离开后,他与一身浅灰衣,玉树临风的司马容对视了一眼,司马容对他笑了笑,这段时间司马容忙着重建无恶殿,还有许多呈上来的文书皆由他与芷嫣一同完成,司马容也渐渐发现琴芷嫣处理的井井有条,制衡有理。
厉尘澜令人为招摇准备了热水,随后招摇擦拭身体,照顾她喝药,都昏迷了三个月,他越来越怕她这一睡便不再醒来。
又过去了几日,他日复一日的为招摇擦身,每日进三次药,若她知道这段时间她喝了许多药,恐怕以后都不想再喝了。
这段时间他未能好好打理自己,长出了胡渣,整个人憔悴不堪,他倒是没察觉,眼里只有招摇,他只盼她早日醒过来,其余的对他而言不过浮云。
“招摇。”他心痛的喊她,紧紧握着她的手,“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醒醒,你怎么罚我都行。”
他想告诉她,他回来了,永远不再离开她。他脸上挂着泪珠哑着嗓子唤道,“招摇……招摇……”
半响,他握着招摇的手突然轻轻一动,随即眉头微微蹙起,厉尘澜抬眼紧张地望着她,轻声唤道,“招摇,招摇……”
招摇扯动着眼皮,她觉得有些刺眼,胸口也有些闷,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因光线刺眼又紧紧闭上,适应片刻后才缓缓睁开,便见厉尘澜满脸愁容,下巴已长出髭须,他惊喜若狂,却压制了一切表情,低哑着声音:“招摇,你醒了。”
她奇怪的盯着他,抽出被他握着的手,眼泪从眼角流下,看了片刻,扯动着许久未说话的嘴皮,哑着嗓子小声道:“你是谁?”
厉尘澜忐忑不安的看着她,她说什么?她问他是谁。她不记得他了?他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冷到心,他心痛的看着她,内心深处无比的紧张:“你……你不记得我了?”
招摇微微皱了皱眉头,呼吸还有些微弱,她说话很费力,感觉说一句话都要了她的命似的,让她感到很累,她奇怪道:“不……不记得了,我……我要记得你吗?”
厉尘澜绝望的望着她,他做了什么让招摇变成这样,他流下泪抽泣着,在招摇一看竟是梨花带雨,哭得很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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