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心生魔相

第110章 心生魔相

招摇身体各部分已痊愈许久，这几日她不是在练功打坐，便是查找克制心魔的书籍，只是当初早已将藏书阁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翻出所以然来。

这段时日她和厉尘澜一直想办法克制心魔，虽说他的心魔未完全苏醒，但司马容说得有理，他是魔王之子，自小便带有魔气，招摇自然明白，她比谁都要明白。

招摇拉着顾晗光给他把脉诊治，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出任何毛病，脉象气息平稳，每天打理着万戮门的事，不见任何异常。

招摇也是这样感觉的，这天下第一神医号称阎王愁的顾晗光都未能诊出所以然来，怕不会这么快来，也不必过多忧心，招摇暗暗念道。虽然偶尔会听见下面的人私下抱怨，厉尘澜的脾气好像变坏了，可对着她时，她却鲜少察觉出他脾气的好坏。因为无论招摇说什么，他都说好，就是无理之事他都说好，无条件满足她。

这样的墨青脾气又怎会坏呢？他作为门主赏罚门徒那是应该的。招摇心想。

芷嫣比较年少，很多事情拿不准，招摇也是心疼她，毕竟门主的事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芷嫣虽有那个才能，但也得慢慢来。

招摇已恢复元气，厉尘澜也将门内事务转移到自己手上，招摇则时不时与芷嫣和十七无聊便打打牌，时而八卦，芷嫣的功法实在让招摇头疼，毕竟将来要接手万戮门，怎能毫无功法修为呢？至少要有自保能力。看看她路招摇，臭名昭著的女魔头，令人闻风丧胆，啊，虽然这辈子不是。再看看人家墨青，魔王之子厉尘澜柔中带刚也是霸气威武威震江湖，再看看她琴芷嫣……就两个字：蠢货。

故……她决定教芷嫣如何修行。

今日阳光正好，招摇教芷嫣在山石尖上舞剑，厉尘澜不知何时出现倚在树下静静地看她。等她一回头才会发现他的存在，而他也只是看着她浅浅微笑，眸光细碎，一如清晨最美的光。

她也望着他笑，他整张脸的神色，比春日的风更温柔。

招摇走过去拉着他的手，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他浅浅一笑，眼睛里就像要流出水似的，“想你了，便来看看。”

招摇现在就是个闲着无事干的，她实在坐不住便会跑去西山主司马容那儿与月珠和司马容研究机关术，月珠是南月教的，而南月教的机关术在江湖上的也是名声在外，她也学会做些木头人，做得有模有样，会说人话，会走路，会扫地，可是……不是嘴歪眼睛斜，就是手长脚短，实在是惨不忍睹，厉尘澜只是笑笑，在她身旁温柔地看着她，替她摆弄木头。

七夕乞巧节将至，沈千锦在南山主小院准备了火锅，邀请了一众人前去一聚，柳沧岭当上鉴心门门主后因念及芷嫣正好在这个日子前来看她，琴千弦这段时日在小十七来回在万戮门与千尘阁之间折腾下，总会送她回来，自然了十七去千尘阁时因自己不会瞬行术，命底下人备好御风术送她过去，好巧不巧，今日又回来了，便赶上了沈千锦的火锅。

这一对对的正好赶上了个大餐，招摇携厉尘澜一同去了顾晗光小院，不久后司马容与月珠也过来，袁桀以自己年迈不便扰了年轻人之故回绝，招摇看着厉尘澜不禁笑了笑，“也对，他一个老头子瞎什么凑热闹。”厉尘澜则满眼柔情地看着她，招摇又转了话题，自言自语道：“他那儿子怕是有十五六岁了吧？不知长得怎么样？”

闻言， 厉尘澜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的侧眸望着她，招摇拉回思绪，好端端的想什么袁桀的儿子啊，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她吞了吞口水，干巴巴对他一笑：“我、我就是想给他一个差事嘛，毕竟他爹一生都奉献给了万戮门。”

厉尘澜看着她，她突然如坐针毡，挪了一下身子，半响厉尘澜说道：“他现在在林子豫手下做事。”招摇“哦”了一声，多的她也不敢打听，毕竟他若翻了醋坛子……实在是……可怕。

随后柳沧岭一袭青衫，手中提着两壶酒，与芷嫣一道前来，招摇看到这一幕甚是欣慰，他们俩终于走到一起了，这样甚好，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一个是鉴心门门主，一个是玄玉堂千金，当然了是日后的万戮门之主。

桌上摆了许多菜，正要开吃之际，十七拉着琴千弦姗姗来迟，在门口便听见她大喊，“门主，我来吃火锅了。”

琴千弦看了看众人，有些拘谨，道：“若有打扰……”

十七不耐烦的边扯他入座边道，“哎呀，不打扰不打扰。过来，坐下。”看着一桌好菜，惊道：“这么多菜啊，你们都不吃啊。”

招摇环视了一眼众人，想当初这个画面也是异常温馨，只是那时候司马容没在月珠也死了，柳沧岭与芷嫣不清不楚，十七和琴千弦更是不知什么关系，虽然现在也不知是什么关系。

现在所有人到场了，这个感觉真是太好，她只愿真情永存，相逢永驻。

随后沈千锦把顾晗光珍藏多年的药酒从酒窖提了出来，顾晗光痛惜地皱了皱眉头却未敢多言，沈千锦看了看众人说道：“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咱们先玩一个游戏——行酒令。”

顾晗光叹了口气，朝琴千弦看了看，道，“那便从琴阁主先开始吧。”

随后一桌人玩了个行酒令，司马容悄悄在厉尘澜耳旁说：“看着点招摇。”随后给月珠夹菜。

厉尘澜意会，看了看招摇，无奈地笑了笑，司马容倒是了解她。

芷嫣一直在招摇心中有很高的才女地位，什么吟诗作赋，手工绣字十分优秀。

“你们说什么呀？”

“这什么呀？”

“哎呀，云里雾里……”

这些游戏对于一个文化不高，一看书便头疼的招摇来说简直是噩梦，她根本不晓得他们说些什么，乱说一通，对她很痴迷的十七倒是很捧场的喊着“好，好”。厉尘澜在一旁宠溺地望着她挂着一个无奈的笑容。玩了十回有八回是招摇输的，十七也喝了许多，最后醉倒在琴千弦肩上。

“琴阁主，劳烦将十七送回。”招摇喝了许多酒脸颊红晕还不忘十七，这顾晗光珍藏多年的药酒果然不一般，不仅好喝，而且还是烈酒，输了十几回她也喝了十几碗，又醉了。

“招摇，你喝多了。”厉尘澜欲阻止她。

“我没喝多。”招摇醉醺醺，脸色红润，“今日七夕。”

厉尘澜无奈，若是强行抢了她的酒碗，她怕是会怒到掀桌，只好由着她，司马容又凑过来担心地说道：“好生看着她。”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若这回烧了顾晗光院子，顾晗光怕是要拿出银针扎死她了。

许久过后，一行人纷纷离开，各自回各自的窝，琴千弦也将十七送回，厉尘澜抱着醉的一塌糊涂不省人事的招摇回了清波殿。最后就剩顾晗光与沈千锦来收拾桌上的残局，顾晗光瞥了一眼满桌的残渣又温柔地看着她说道：“明日再收。”

招摇在厉尘澜怀里极不安分嘴上碎碎念，“我没醉，我还要喝～”他一脸无奈。随后命阿大准备一碗醒酒汤，随即给她喝下。

他将她放在床上，正欲哄她睡觉，招摇突然起身，醉眼朦胧地望着他说道，“墨青，我要喝水……”他迅速给她倒了一杯水，招摇又道：“我要洗澡。”

他轻声红哄着她，说道：“天色已晚，明日再洗。招摇，乖。”

“……不行，我就是要现在洗。”招摇眯着眼睛，说着便要下床不顾厉尘澜阻拦跑去外面，这个夏天，确实闷热，加上方才喝了些酒，有些燥热感，愤愤转过头看着厉尘澜，似醉非醉，“墨青，我现在就要去”

厉尘澜有些无奈，她越说越扯远了，叹了口气，温柔道，“好，洗，洗澡。”他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瞬行术一闪落在破庙，这是他们的回忆之地，破庙位于一浅洞中，水流不止，可避雨避烈日还避暑，他们刚开始便在此处相处了一段时日，这里如当年那般，那张床还在角落里。

招摇一看见这水便兴奋地从厉尘澜怀里跳下，直接跳入池中，他轻笑一声，手一挥用法力将蜡烛燃起。

招摇在池中独自戏水，不亦乐乎。

厉尘澜在眉眼带笑，温柔得似春日里的阳光，天边的晚霞。

“墨青，你也来啊。”招摇泼了他一洒水，她似乎也在凉水的冲洗下清醒了不少，看厉尘澜在池边坐着望着她，勾了勾手指。

“你酒醒了？”厉尘澜脸上淌下几滴被她洒到的水笑着问道。

“没有。”她道。她是醒了些但脑袋却还有些晕乎乎之感。

抬脚一身湿湿漉漉的爬上小池塘边，走到厉尘澜面前，他负手立在她身旁，定定地看着她，招摇曲腿将靴子脱下，看了看自己一身湿透了的衣服再看了看厉尘澜，“不行，我的衣服都湿了，你的怎能不湿的道理。”

言罢，一把将厉尘澜推下池塘中，他毫无防备地被她生生推进水中，就在此时，招摇将外层衣服褪下，着里边一层薄纱衣，“墨青，接住我。”

话音未落，她不由分说便跳下，墨青眼眸倏地睁大，飞旋于空中，在半空中将她一把抱住，随后又一同掉入水中，溅起一潭水花。

池水微凉，正是这个盛夏的馈赠。

招摇抬眸望着他，池水不深，到厉尘澜腰部，他怔怔地望着招摇，随即轻轻将招摇揽入怀中，紧紧贴着自己，一双眸子溢满温柔深深地望着她，半响低头覆上招摇的唇瓣，随即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探入里面，唇齿交错，在柔软的唇瓣间辗转缠绵，厉尘澜双手轻轻抚上她的潮红的脸，招摇呼吸有些急，微阖眼睛看着他，轻轻一笑，他看了片刻又重新覆上她的唇，脖颈上生生吻上一记红点。

招摇本就在水中的身体突然有些灼热起来，身体有些支不住软了下来，依附他怀中，小手紧紧拽着他衣衫不整的衣襟，脑袋也不知是喝了许酒还是何种缘故昏昏沉沉，招摇轻轻喊了一声，“墨青……”

寂静的山涧中，天地间只有潺潺流水声，厉尘澜深乎要将招摇揉进他的身体里，却还不满足，直到将她的口中的甘甜吸尽，低声喊道：“招摇……”她在他怀中不由自主的哼了几声，不知为何，这一次让厉尘澜感到疯狂，一股热流在他脑海里喊着，他想要的还不够，还想再要更多。

招摇在他怀中是那般柔，那般软，似乎要滴出水一般让他柔软舒适。

“墨青，我……我疼”招摇在他怀里轻轻软软推着他，闻言他似乎被使了什么法术似的停顿，松了松手，低头看着她，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脸色绯红，眼波盈盈得抬眼看着他，他不忍，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亲了一记后，施法跳上床榻上。

哗哗流瀑下，潺潺流水声，一声声交欢的声音阵阵响起，像一曲动听的旋律。

招摇终于在凉水的冲洗下和他时而狂野又时而温柔地冲击下清醒了过来，眼波如水抬起看着他，委屈道：“你……”往常他总以温柔待她，可不知最近怎的却这般让她疼痛。

他侧头望着她，轻轻在额头上亲了一记，温柔道：“对不起。”随后揽入将招摇他怀中。

翌日，他抱着尚在熟睡的招摇回到清波殿，让她继续睡着，破庙的床实在不好睡，加上折腾了一夜，她一夜未睡好，怕是该好好补补。安置好招摇后便去了无恶殿与司马容议事。

……

“门主，门主？”招摇在阿大的惊慌声下被惊醒的，她不知为何睡得这般沉，腿间还异常疼痛，“嘶”了一声，不免皱了皱眉头。推门一看，便见阿大慌慌张张，一脸焦灼跪在她面前说道：“门主，您快去看看门……门主吧，他……”

“他怎么了？”招摇惊惶道。

“门主说林卫长及其手下的暗罗卫背叛了万戮门，要杀了她，以儆效尤，还因此杀了几名暗罗卫。可属下在暗罗卫呆了多年，从未见林卫长有过之处，还望门主救救林卫长，现在门主谁的话都不听劝，西山主也被他呵斥，愤然离去。”阿大抬头望着招摇慌张道。

“什么？厉尘澜要杀人？”提着药箱的顾晗光朝招摇走来，听至此惊道，在他的记忆里厉尘澜可是从随便不杀人的，除了那些不要命的宗门人。阿大往后看了看，拜了一拜，“南山主。”

言罢阿大再向招摇说道：“他要将林卫长及数名暗罗卫，凌迟……处死。”

“墨青在哪？”招摇忍着腿间疼痛，边走边问，林子豫有没有背叛她最清楚不过，但这一次她没有，照如此看来他是真的渐渐多疑了。顾晗光跟在她身后，按照约定今日他为厉尘澜诊脉的日子，厉尘澜不在无恶殿，便来清波殿一看，未曾想竟看到这一幕。

“山门前。”阿大边跟着边说。言罢，招摇一记瞬行术来到山门前。

山门前牌坊下，厉尘澜负手而立，有数名暗罗卫已被处决，林子豫与几十名暗罗卫束着手跪在牌坊之下，随即冷眼望着他们，又冷冷下令：“杀。”

此令一出，站在牌坊上的万戮门刽子手便拿了刀，举至头上，便要一刀砍下，招摇喝了一句：“住手。”

毕竟她还是有权有名的门主，话也有分量，牌坊下举刀的门徒放下刀，而厉尘澜也怔了怔，回头望着她，眸中神色暖了几分：“你怎么来了？身体可有不适？”他记得昨夜招摇对他说疼。

招摇上前一步拉住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子豫以及数名暗罗卫，暗罗卫不管有何冤屈只要门主要罚也从不会吭一声，林子豫抬眼看了看招摇，眸中神色倒是平静，只是用余光一看身边的兄弟有些不舍也不忍。招摇没有废话，直言道：“你为何要杀他们？”

厉尘澜眸色微冷，斜了一眼林子豫说道：“他们背叛万戮门，背叛你，还欲杀你。”

阿大和顾晗光终于跑到山门前，阿大随即“扑通”一声跪地响，道：“门主，属下求您，放了林卫长，她……”

“阿大，你再多嘴，连你一同罚。”厉尘澜握了握招摇的手转过身看着阿大，又侧眸看了看招摇，“是你将招摇喊来的？你好大的胆子。”

“墨青，他们背叛了万戮门？”她被厉尘澜握着，神色有几分担忧，“我为何不知？”

她猜想兴许是当初的那些记忆在心魔的作祟下让他混乱，分不清真假是非，可那些事她也早已释怀，如今的林子豫被她教得甚好，对万戮门忠心耿耿，对门主更是忠诚万分。

被招摇如此一问他神色微怔，一时语塞。

招摇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为何要在这牌坊下做这事？”

为何偏偏要牌坊下？招摇却懂了，当初在山门前杀阵阵法挂尸柱旁他们做着这世间最令人兴奋的事，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抹去的怀念，他是想在这里处决了他们。

厉尘澜又是一怔，神色乱了一瞬。

“厉尘澜，你太过了。”顾晗光观察了半日终是开口，“这五年来，你可从未行过这般事。且他们未曾做什么出格之事，他们背叛万戮门我们怎会不知？这可不像你。”

厉尘澜眸光一闪，回头一望，他闭上了眼，脑中仿佛有些混乱。

“这几日我居于南山也听说了你近来有些暴戾，你且随我来，我替你看看，一个两个这么爱造作。”他没好气的看了看招摇说道。

招摇瞪了他一眼，拉着厉尘澜随顾晗光离去，临行前回头看了看林子豫，她叩首谢她，给阿大使了个眼神，随后阿大让人撤了刑具。

“脉象极乱，体内气息不稳，有走火入魔之相……可奇怪的是……”来到南山主小院，顾晗光把了脉说道，“可你并无任何走火入魔之兆。厉尘澜，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可还是如之前那样，他脉象乱，气息不稳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比以前更暴戾残忍了些，也越发易怒，除了对招摇。

这意味着，他心生魔相了。

厉尘澜眸光十分慌乱地看了看招摇，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这些他都是无意识的去做，他在清醒之余，细细思量，看来该来的总会来，心魔的劫终究躲不过。顾晗光给他扎了几针，随即让他喝了一碗药，他渐渐平复下来。

往后几日，招摇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他，招摇想既然他看了回溯镜也看了回望镜，兴许他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惊愕为何从未像她提起过呢？这日他在清波殿处理文书时招摇问他：“墨青，你是不是知道竹季是你……你的父亲？”

他眼波淡淡，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任何表态，像根本不在意一样，继续打理着万戮门，也如往常一般对她好。只是晚上，在那一方暖榻之上纠缠之时，让招摇感受到他一日比一日更激烈甚至粗鲁，有时甚至让她疼痛。可比起他的痛苦，这些疼痛又能算什么？

而尽管招摇与厉尘澜都在寻找突破的方法，可他的性格还是日渐变得阴沉易怒。

而他也努力压制着时不时便怒的性子，这段时日也让暗罗卫让门徒离自己远些，他感觉只有杀戮才能让他平静，可他……那一刻会快感，完后却十分痛苦。

招摇总是陪在他身侧，总温柔地在他耳畔轻声安慰他，天色已晚，招摇才司马容处回来便见他站于殿中站着，招摇满脸堆笑，温柔一笑，“墨青。”他浅浅一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随后将她抱在怀里，“墨青，总会有办法解决心魔，我会一直陪着你。”顿了顿声音，又道，“把万戮门的事都交给芷嫣吧，她打理得很好。”

他轻轻颔首，他知道她永远不会离开，但愿此生也不再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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