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要闻，不要问

神社鸟居上柔和的暖光逐渐的熄灭，缓缓亮起了属于黑夜淡蓝色的星光。

厚重的乌云依然在天空中缓慢而永无止境的盘旋着，似乎一天一天在逼近，又仿佛永恒不动的在那里悬挂着。

就好像是这片城池？不知道，也没人去探寻，就和这个世界那么多不寻常的事情一样，没有人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货物自动出现在仓库里，水流源源不断的从水渠中流淌而出，没有阳光，作物依然在旺盛的生长。所有人安居乐业，有说有笑，他们劳动着，获得着，有什么需要，直接去买就好像，不必担心没有钱，富人有着庞大的财富，而穷人也足够富足到满足自己的愿望。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愿望很简单，也很平实。

小世界的神——神明的代言人，每天站在鸟居之下，用温柔的目光俯视着这个世界。有人创造了一个笼子，把大家都关了进去，与那个足以毁灭世界的大灾难一起同归于尽，或者说，永远的共存了下去。她十恶不赦，她欺骗了所有的人，用一个狭小的笼子，困住了自由，困住了理想，愿望，未来。困住了生与死，困住了每个人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但是又有什么错的呢？

一个期待着完美结局，哪怕只是一个乌托邦一样的世界的人，又有什么错的呢？

一个放下了自己所追求的存在，甘心抹杀自己的愿望，去用最温柔的方式展开了最温柔的屠杀来用那份温柔守护这个世界的人，又有什么错的呢？

神明的使者微笑着，转过身，消失在了鸟居之下。

距离墨斋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多了，当年因为经商来到了这个城池，然后又因为这里的美丽而留了下来，这个名为乌托邦的城池，有着童话故事里所拥有的一切，美丽的街道，异域风情的建筑，富足的生活，充足的物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可以说，这里就是可以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所以他最后选择了留下来，在巫女的洗礼下，他获得了珍贵的居留资格，在这里拥有了自己的屋子，以及自己的仓库，做着自己曾经都没有想过的小买卖，逐步融入了这个城市。

那个巫女的笑容，熟悉而陌生，就仿佛从很早之前就见过，但是又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

总之，那个笑容，让人又安心，又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

街头的灯笼一个个亮了起来，夜市是这个城池的特色，在夜市上有着很多你白天见不到的东西，跳蚤市场，孩子才喜欢的小玩意，糖人，糖葫芦，还有许多诸如章鱼烧鲷鱼烧之类的小吃。

但是这已经不是属于墨斋经营他的店铺的时间了，他关上了店门，回到了家中，好好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喝了一杯甘洌的红茶，趴在窗户边上，俯视着整个街道。

虽然自己的店铺并不在夜市的街道边，但是居所的二楼可以直接看到夜市的方向。那里人头攒动，灯笼的光甚至比白天神社鸟居绽放的光芒更加的明亮，能看到不少的孩子在那里嬉闹跑动着，但是对于这个城池，似乎孩子有些太少了点，并且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儿了。

没有人老去，所以不会有老人，这还在厂里之内，但是过去了这么久却没有看到什么新生儿，着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因为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墨斋也深知不闻不问的道理，从来没有探寻过乌托邦的秘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享受那份安宁。

但是他终究还是抱有那么一份疑惑，这个城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运转，因为它就像是一个不受阻力的陀螺，仿佛要这样永远，永远的旋转下去，旋转到永无止境的的未来。

所以他想要去询问巫女，巫女神出鬼没，并没有人能知道确切的位置，而神社则更为神圣，是凡人无法靠近的地方，可望而不可及，只有每年的秋日祭，才能到那里去，但是秋日祭，似乎还有相当的一段时间。

和那天一样，夜市的人群出现了骚动，人群缓缓的让出了一条道——在整个城池，只有两个人能享受这份待遇，一个是巫女，而另外一个则是小巫女，哪怕是城主也没有这份荣耀的，城主相当的平易近人，似乎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他去劳心费神的了，但是他依然被称作尊敬的城主。在他路过街道的时候，会有人给他让路，会跟他寻寒问暖，笑着交流。但是遇到巫女路过的时候，他们总是相当恭敬的让到一旁，甚至有些人会匍匐在地上，相当虔诚的样子，不断感谢着巫女的付出，让乌托邦有了现在这份安宁。

“巫女吗？”

红白色的身影缓缓的，从街道的那头出现，墨斋猛地惊醒，巫女走的很慢，很慢，如果从自己家这里的话，一定会追上的，他要抓住这个机会，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

虽然不是魔法师，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但是他依然坚信自己可以赶得上，他迅速的披上了衣服，套上靴子，冲出了家门。

一定要赶上，这个问题一直缭绕在他心头，很久很久。

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挥之不去。

“麻烦让一下！”他挤开拥挤的人群，不小心打翻了水果摊，来不及管，丢下了一叠钞票，再一次冲了上去。

这条街从来没有那么长，如果巫女踏入那片竹林，那就再也没有办法靠近半步了。

“巫女大人！”

最后，在竹林面前，他大声叫了出来。

“男爵大人，这很无力。”有人在一旁小声道。

“无妨，何事？”在竹林前，巫女缓缓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问道。

“我……”

“若吾没有猜错，汝想问的是，世界的尽头？”巫女的声音让旁边安静了下来，入耳的只有风吹过竹叶的声音。

“正……正是。”墨斋很吃惊为什么巫女会看透自己的想法。

“知道吗？”巫女轻声道，“这个世界，有三样东西，永远不要去探寻。”

“从何处来，是什么，往何处去。”

那一瞬间，墨斋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生命危机，明明面前的巫女是那样祥和而温柔，却仿佛一把剑，指在了自己的眉心，就那一刹那，他甚至感觉身体里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要涌出来，想要护住自己。

“不过。”就在巫女再次开口的刹那，那股感觉消失了，一切又回归宁静，“再等等吧，秋日祭，再来问我，我或许会告诉你真相，或许你也已经发现了真相。或许……”巫女转过身，并没有说完那句话，一步步踏上了竹林中的小路，然后消失在漆黑的竹林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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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没了了。”红藕的利爪刺入一个又一个虚兽的胸膛，精确的击碎了那些虚空结晶，然后汲取力量到身体里，将尸体甩落下无尽的深渊，楼梯起起伏伏，但是并没有对她们造成影响，仿佛那起伏在惯性的影响之外一样。

事实上就是如此，这里变动的并非这些楼梯，而是这片空间，空间在肆意的挪动，扭曲而改变着一切。

“兰小月酱，没事吧。”

“没事，这点伤而已！”兰小月大大咧咧的咧着嘴，肩上的伤口虽然在梦栾的治疗下已经愈合，但是依然疼的她笑容变形了一瞬间。

“都怪我……没有挡住。”

如果不是红藕的武器，她们已经死在这里了可以说。

从来没有想过，法杖也可以被改装成这个样子，盾牌和武器什么的，想都没有想过。

并且直接注入魔力的话，那从未见过的术式也会被激发出来，甚至有的时候比自己的魔法还要好用。

“没事。”

“红藕酱，好强。”梦栾偷偷瞄了一眼红藕，她一个人守住了走道的最高处，那个虚兽最多的位置，甚至还显得有些游刃有余。

“钟声。”一声清脆的声音将梦灵惊醒，虽然虚兽依然在涌出，但是上面却传出了清脆的钟声。

“不好了。”红藕一抬头，居然这么早就来了，虽然也不能说早了，六个小时了，也正好是早上六点的时候。隐约的，红藕能感觉到一股震动，来自某种低沉的吼声，那是人类听觉范围之外的声音，甚至连这三个家伙都没有察觉的程度，但是确实有个庞然大物从上面好像要冲下来。

“梦栾，梦灵，兰小月，你们聚集到一起去。”

“怎么了？”虽然很疑惑，但是她们还是聚到了楼梯的中段，很快就有虚兽爬上了楼梯，向着她们靠了过来，但是被梦栾一盾牌拍了下去。

“守好了，别给我死了。”红藕猛地一跃，落在上面的楼梯上。

“红藕！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解决一个相当棘手的家伙。”

红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随后亮起了两个深红色的宛如眼睛一样的东西。

“让我看到你了！”红藕一下扑了上去，蜘蛛爪狠狠的刺入了那个巨大的怪物的身体里，灰色的血液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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