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哪个是迪奥·布兰度？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一路上沐风栉雨，行走不歇；餐风饮露，前进不止。虽然步行不算迅速，但是也已经走出了极远极远的距离。

候吉一直尾随在瑟雯之后，不敢走远。

瑟雯近半个月来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停下过一步，始终坚定地往前匀速迈步。候吉没敢绕到他前面去，但是他真得很想这么做——他想绕到前面去看一下，他怀疑瑟雯甚至没眨过一次眼睛！

瑟雯·艾维斯……这个家伙太可怕了。正在十几天！丝毫没有变化，跨着剑，手垂着身侧不动，始终保持着近乎绝对的匀速。不管是洼地、山丘、草原、沙地，他的前进速度都没有意思变化。他似乎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不需要睡觉，不需要正常人维持生理健康的任何事情。

候吉不是不能做到——他若是不能做到早就被瑟雯甩掉然后被不知潜伏在何处或是已经离开以后再做打算的莱特克罗杀死了——但是用斗气也好法力也好来调节身体，是有极限的。

利维坦在遗迹中把时间流速调到了7:1，候吉利伯西亚等人还能强行把各种生理反应压下去。但是半个月半个月不休息，体力毫无疑问会慢慢下降，精神也会不断衰弱，能量恢复也将会减缓。

就算强者是睡觉五分钟，狂嗨两小时，也起码要睡五分钟啊？

但是变态冷淡的瑟雯脚步不停，候吉也无法自己停下。他只能进入冥想状态放松自己的精神，顺带和利维坦聊聊天。随着进入精神之海看到利维坦真身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逐渐也不再害怕，反而和利维坦形成了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师，自然是利维坦教导他。

友，则是候吉充当利维坦的聊友……兼顾陪吃陪喝，利维坦偶尔会要求候吉共享感官做些奇怪的事情，比如抓只兔子咬一口之类……

【哇，真是怀念这个感觉。】

……兔子最后当然是一个炎爆术烤成焦炭，然后剥开焦炭吃肉。

瑟雯是一句话都不说的，候吉索性沉浸入精神之海，身体继续靠着动作惯性机械的跟随。

【哼，小家伙，又来了啊。】

候吉刚刚进入精神之海，就听见一句闷声闷气地巨响。整个精神世界都被这句话震得狂抖不止。候吉的精神体捂着头蹲下。

（利维坦，念话念话！）

【嗯。】

巨兽应了一声。在精神之海中利维坦和候吉的精神连接程度比外面更高，信息流通更加快捷，就好比有线网和无线网。利维坦的精神太过于庞大，稍一举动候吉的精神之海便是翻滚不惜，相应也会影响候吉的状态。寻常利维坦都不怎么挪动，这一阵子却不知道发什么疯老是上蹿下跳，搞得候吉走着走着就是一个平地摔。

【这是……嗯，一种训练。】利维坦逐渐浮出精神的“海面”，敷衍地回答。【增强你精神海的稳定性。】

它就这么浮起来，还没有扇动它巨大的翅膀，精神之海已经被掀起惊涛骇浪，随着它上浮，巨大质量和体积的“水体”被它抬升，又沿着它身体边缘和肉翅滑落，“水滴”砸出一个个特大号水坑，旋即化作圆环形状的波涛扩散。

精神力无形无色，在精神之海中却表现为类似于水的形态。

候吉的精神体蜷成一团，在利维坦掀起的巨浪中飘摇。他承受了数波“浪头”的拍打，瞧见利维坦已经升空，才站直了腰杆。随手一挥，海涛平静下去。

这里是他的精神之海，随便想想，只要会控制自己冷静，海浪自然会平息。海浪当然也不会伤害他。

（利维坦老师，今天学什么？）候吉问。

【我想想……血肉魔法，你学习到什么程度了？】

候吉从利维坦那里获得了血肉魔法的全套传承。

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想到，其实遗迹里的传承远远不止六个……利维坦身上的秘密很多，虽然它总说有些东西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是它比遗迹更珍贵。

所以利维坦为什么要进入候吉的精神之海离开遗迹这是个迷……候吉没有问。

（自我解构、燃血、基础分裂、机体重塑这些法术已经全部学会了。）

【组合呢？】

（已经能顺利组合释放了……只不过时机和输出量掌握都不成熟，还需要继续练习实践。）候吉摇摇头。尽管他作为塔林主塔弟子，本就是天赋上佳之辈，但是血肉流的神奇法术也不是烂大街的货色，而是利维坦都觉得强悍的法术流派传承。他只是能勉强掌握，但离熟练都差得远，更莫说精通。

【你想走这个流派的路子吗？】利维坦笑眯眯地问。它已经飞在高空，五官也和人大相径庭，是看不出表情的。但是候吉却根据它的情绪想象出了笑眯眯的样子。

（……）候吉深思了片刻，才给出答案。

（血肉魔法……可能不是适合我的路子。）

血肉魔法剑走偏锋，走的是近战路线。

法师走近战的不是没有，但是大多数是靠着元素加持、法术加强等等短时间内在近身战斗上也获得强大战力。

但是血肉魔法，走的是永久性加强肉体，依靠各种法术比战士更加战士的近战为主的双修路线。候吉自认魔法天赋尚可，但是武的悟性根骨却很弱。借着克丽尔丝老师的人情，请逐风塔塔主特地亲自带他特训了半月，但是他的剑术也没有一日千里——悟性很平庸。

【那，你就学会这几样，以后不必再学习血肉流魔法了。】利维坦干脆的说。

（啊？）候吉下意识地惊讶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既然不准备走这条路子，那么把增加生存能力的法术学到手就够了。剩下的大威力必杀技也好远程攻击也罢，乃至移动身法特殊法力修行方法等等……你都没比要学会。学那么多，分散精力。】

多嚼不烂的道理候吉自然懂。他欣然接受了利维坦的建议。（利维坦老师，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我建议你，接下来……】利维坦沉稳地说。

【最好走路时候看路。】

（……）

候吉一愣，不知所措。下一秒他便被拉出精神世界……身体砰得一下撞上了人！

候吉的意识迅速回归身体运动。他定了定神，却发现自己撞上了……瑟雯。

瑟雯突然停住了。被候吉撞到，他回头瞥了候吉一眼。这一眼如同剃刀一般，候吉只觉得脸上刺痛，浑身发毛！瑟雯脸色非常差，身上甚至涌动着如漆如墨的斗气，脸上也有黑色的斗气蔓延，让他看上去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候吉结结巴巴地道歉。瑟雯没说什么，回过头去。

【他不是生你的气。你这都看不出来？噗呲。】利维坦说。

（啊？那为什么……）

【动脑筋想想，你们走了多久了。以你们的教程，现在已经足够横穿精灵之森了。但是呢？】

利维坦轻描淡写地说。【哼哼！你们连精灵之森的边缘都还没摸到！】

……是这样的。候吉忽然反应过来。

先前的遗迹，就位于接近温汤城的位置。温汤城和高特城都是与安雅澜可森林接壤的。

被莱特克罗追杀，也是朝着精灵之僧的方向。

后来遇到瑟雯，瑟雯也是朝着安雅澜可的方向赶路……而他们已经行走快半个月了，所到之处，放眼望去，却仍然是草原草原草原！一棵树都没有。这可真是见了鬼了！半个月，而且是一分一秒都没停过脚，计算路程足够横穿精灵之森，走到绝境沙漠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候吉毅然跟在后面。瑟雯忽然拔出剑奋力朝地上一挥！

轰！

一道细长的黑影飞出，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易切开了草地。草地像是被割破的皮肤一样因为伤口而崩裂开。地上忽然就出现了人腰粗、长十余米的裂缝！

候吉惊出一身冷汗。他精神力强大，忽然捕捉到空气中有许多不安地因子。烦躁、怒气……虽然轻微，但是问题很大！

这些情绪的来源无疑是瑟雯。

到底是不想控制情绪，还是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搞不好什么时候突然把自己给砍了！

候吉顿时心惊胆战。瑟雯挥出这一剑，情绪似乎稳定下来，接着前进。但是候吉望了望前方无边无际的草原……就知道这份平静只是暂时的。

他还有利维坦聊天，瑟雯却不知道独行了多久了……没准儿脾气已经变得古怪，下一秒就炸了。就像是瑟雯为什么要等自己被打残废才救他，他现在还没想明白。

必须自救！

“那，那个，瑟雯前辈——”

“嗯？！”候吉小心翼翼地说，瑟雯又是骤停回头，一眼瞥过来！

“那个……我有能够做出预言的法术……我们可以预测一下森林在什么方向……”候吉小声说。

瑟雯不说话，也不行走。转过身子正对候吉，双手抱在胸前，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候吉被看得不知所措。

“……呃，我……”

【这个姿势的意思叫做开始你的表演。】

（哦……）

候吉点点头，盘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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