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就是，有何贵干

候吉被瑟雯这么盯着，就好像是被两盏高功率的烤灯照射……他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目光灼灼”。

虽然背上了很重的压力，但是候吉还是不得不尽力摈除杂念，无视外界的干扰。接下来所要施展的法术，他自己也半生不熟。但是他无法确定瑟雯是否会有耐心给他更多的机会尝试，所有他有必要努力一次成功！

预言流，是师兄克瑞希·库鲁特独创的一门星辰魔法支脉。运用星辰法力推延，追溯玄奇的命运之海，从而判断一些已经发生或者还未发生、又或者是发生在千里之外的事情。

克瑞希教过候吉一两个简单的预言法术。这些预言法术对于候吉这种星辰塔亲传的六级法师应该算是简单了，但是候吉只能做到释放，却对于解析理解乃至破解完全没有头绪。他一丁点儿都无法理解这些法术运行的原理。

【真是很有意思的法术啊……发展起来，会很强大，完全足够建立新的法师塔了。】利维坦都不禁赞叹。

候吉盘坐于地，心神再次浸入精神之海。他调动着精神力量，呼唤星辰法力，法力循环出一个个璀璨且繁复晦涩的法术回路，笼罩在他精神海中自己投影的周围。

候吉忽然睁开眼！

“……yin-gbi-luo-xi-azhi-q-ianx-inz-h-ong-bian-ch-uxia-nl-edaa-n！”

他从草坪上站起，拔起插在面前的法杖朝空中一扔！

法杖在他和瑟雯的注视下飞向半空。候吉感觉手感好到爆炸，他从来没有挥出过这么顺畅的一杖！

将法杖甩了出去。

这发力！这技巧！这手臂手腕的稳定性！简直是他人生的首个巅峰！

一个字！

正！

于是法杖在瑟雯和他共同期待的注视下直直飞向半空，飞了大概三四米的高度，到达了克服重力的极限……然后落下。先慢，然后加快，垂直的、毫无偏差的、比拔出前更正地插回了地面。

“……这……”候吉冷汗直冒。瑟雯冷冷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嗯……我想想，那个人管这叫什么来着……哦，这个眼神叫“我裤子多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你什么意思。”瑟雯冷冷地说。在瑟雯这种冷酷如同刀锋一般割来割去的气势压迫下，候吉没有半点笑得出来的心。

“前，前辈，这是一个意外，请容我再试一次。”候吉结结巴巴地说。

“……”瑟雯什么也不说。盯着候吉再打量了一番，他才稍微点点头。

候吉吐出半口气，还有半口气憋在胸口，闷得慌。

他再一次盘腿坐下，沉浸入精神之海。

法术涌动，无数星图在脑海中沉浮，构成了一幅令人失神的图画。望着这幅星图，候吉放空身心，精神仿佛寻到了星图背后微妙地连线；精神随着某种奇妙的感应逆流而上，超脱世界之外，站在了一条不存在的河流旁！

名为命运的河流。

（请告诉我，安雅澜可森林往哪个方向走……拜托了！）候吉的心念投影将手伸入河水中，祈祷。

愿望刚刚许下，一股强盛无端的力量将他柔和又坚决地瞬间排斥出那种神秘的境界！没有给他丝毫反抗滞留的余地。候吉返回精神之海，顺势快速回归现实。用他接触了神秘无法言喻之命运河水的手拔起法杖，再次抛向空中！

候吉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无法形容的“命运”力量已经传输到法杖中。这股力量很微弱，但是“质”上已经高到超出他的理解范畴……他无法捕捉，无法剖析，甚至师兄克瑞希也无法向他描述。

成了！

候吉一握手。法杖在空中旋转着，在空中完成1800°转体之后之后华丽地稳稳落在地上，好似一个经验丰富的体操/跳水/特技自行车/滑雪老将。

落地只用一个字形容：

正！

法杖在空中旋转数周之后，标标准准稳稳当当笔直地垂直于地面插回原位，甚至在地上戳出的洞都丝毫不差……

“那、那个，前辈，我……”候吉头上滴下来的汗珠更加大颗了。

“……”瑟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把手放下了，然后盯着他。

候吉老觉得他是要去摸剑柄！

“我！这个！这个法术是我师兄创造的，我用起来、我不怎么用，我用起来还不怎么熟练。”候吉开动脑筋，使劲儿解释着。“前辈，就算我不使用法术，我们也一直找不到路……”

“你不要解释了。”瑟雯右手按在了剑柄上。

“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再找不到路，他就准备暴力破解……一定是陷入什么迷阵了。只要输出力量足够大，足够尖锐穿刺力足够强，就能撕开！

“……”候吉咽下一口口水。

最后一次机会！再找不到路，瑟雯就要暴起杀了他泄愤了！

“……好。”

候吉再次坐下。他全力催动起身上的法力。这半个月的行走中他不是没有尝试修行过法力，但是法力还是一如既往，一到达七级的界限就会忽然开始消逝，退化到六级为止。退回六级之后他又不得不重新修行。还好他基础已经无比牢固了，仅仅半个月就回到了六级中期。总之如果不是必要他是不会再冲击七级的。

但是他找到了更加强悍的动态冥想法，以及配套引导术。一边消耗法力一边恢复法力，他现在可以动用的法术总量远远超过之前了。候吉咬紧牙关，将如今体内的法术尽数超频调动起来。一时间他身体都微微有些发红。

凝聚！

再一次施展预言法术，脑海中绘制出的星图愈加复杂了一层。候吉看过去只觉得一片紫光莹莹，让他头疼想吐。他强忍着不适应，全心全意分析着密集到使人恐惧的星图，寻找隐藏在眩晕之后那种奇妙的联系！

找到了！

追溯进入命运之河，候吉干脆一咬牙试图跳进去！但是他刚刚接触到河水，一股磅礴地力量便将他狠狠拍飞。虽然依旧坚决，但是却丝毫也不柔和了！

候吉头昏脑涨，最后的清醒让他迅速返回现实世界。这一次虽然被拍飞，但是接触到命运之河神秘命运力量的碎片却比上次多多了。他拔起法杖，用力投掷向空中！

这次他用上全身力气，把腰张成一张弓，全力一抛。法杖以极快的速度飞高，转眼及只剩下一个小点。

候吉就不信，这样还能插回原位！

他心情紧张地抬头看着，法杖越飞越高，甚至隐隐有不可见的趋势……

空中忽然一阵细微波动，天空中忽然出现一团灰色的漩涡虫洞。一条黑影飞掠而出——

法杖不见了踪影。

“我、我的法杖！”候吉大吃一惊，仰着头追着跑出去。

法杖被什么叼走了！

瑟雯见状，便跟着候吉跑了上去。这种高度，他看的很清楚——是一只浑身纯白的鸟，似乎是特姆高原上的巨雪鸮——这种高度他出手也很容易做掉那只鸟或者单纯夺回法杖。都很轻松。

但是他不准备出手。他倒想看看，候吉这是在玩哪出。

……

巨大飞禽飞行速度极快！飞行的家伙，往往比地上跑的快很多。

候吉不得不徒手施法，给自己加上了一叠加速法术，才堪堪追的上天空中那只叼走自己法杖鸟儿的影子。

“快停下！快停下！”候吉昂着头，不是发出一两声毫无意义的哀求。瑟雯走路带着一股黑影，像是把自己的影子尘土一样扬起，走得很快很轻松，如若闲庭信步，却毫不落后。

瑟雯脸色的冷气轻多了。候吉一直仰着头，没有发现，但是他却看到——周围已经逐渐稀稀疏疏出现了树木！低矮灌木，还有零落的孤树。

前方，更是出现了小片树林，连接更远处大片大片林子。这已经是精灵之森的边缘了！

走对了？他看向候吉。蒙的？不可思议。

天空中飞行的鸟儿忽然逐渐减缓了飞行速度，而且不再往前飞，在空中盘旋起来。候吉踉踉跄跄往前冲了几步，住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他旋即抬起头，望向天空。尽管那鸟不再飞走了，但是自己仍然对它束手无策。候吉就算用法杖飞上天，也决定追不上这只鸟！他感觉得到，这只鸟儿实力不弱。可能是和精灵有渊源的魔兽……

“怎么办啊……”候吉发出一声哀叹，却看见瑟雯朝他伸出一只手，让他闭嘴。

“听。”瑟雯说。

“听……”候吉不明所以，努力暂时将法杖和鸟儿放在一边。他果然听见，远处有什么非自然的声响传来。

他于是屏住呼吸，急忙转头侧耳而听，原来是歌唱之声，歌曰：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候吉一脸茫然：“这是在唱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瑟雯则一脸若有所思：“入口原来藏在这里……”

二人即忙走入里面，仔细再看，乃是一个樵子，在那里举斧砍柴，但看他打扮非常——

头上戴箬笠，乃是新笋初脱之箨。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绵拈就之纱。腰间系环绦，乃是老蚕口吐之丝。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槎就之爽。手执衠钢斧，担挽火麻绳。扳松劈枯树，争似此樵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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