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了断

在靠近东南密林边缘，一个女孩，正急忙的向着密林外逃跑着。

虽然她看上去早已经显得狼狈不堪，那一头漂亮的墨蓝色秀直发也早就凌乱成一团。一身精致的校服校裙早就被树林的枝条撕扯的破烂，但是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迷茫，畏惧，或者无助。

冷天雨从高岚让她逃的越远越好为止到现在，大概一直都在奔跑着，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吧。尽管她的身后不断传来打斗声与连天的炸响声，但那宛如鬼神缠斗，冷天雨却始终没有哪怕是回头去看一眼。

因为冷天雨相信高岚。

也正因为冷天雨那认为高岚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也不会输的坚信，更加坚定了冷天雨要逃出这东南密林的信念。

“因为我冷天雨......才不是要葬送在这里的人啊！”冷天雨暗自的鼓励着，更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背对着身后的不断的炸响声，面朝着前方，继续向前方赶去......

大概吧，自己应该是要逃出这东南密林了吧——冷天雨眼睁睁的看着前方，透过层层的树林阴翳，分割森林公园的围栏已经隐约可见了。

“我不会再让高岚替我担心了，”冷天雨暗自鼓励着自己，“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然而，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就在这时，丛林四处突然“丝丝”的作响起来，伴随着这股令人不安的响动，从四周树林的阴影中，开始密密麻麻的吐出一根根雪白的丝线，那些丝线，渐渐地编织，交错，甚至连接成网，更是将树林的半空给遮盖了起来，遮住了那明亮的半片星辰......

发生了什么？

糟了——冷天雨暗暗的衬道。

这熟悉的蛛丝，还有那冷天雨隐约的第六感所感受到的一股讨厌的气息，冷天雨知道，这家伙不是别人。

当那一根根雪白的丝线彻底连接成大网，一个紫纱薄裙的女孩，浑身用骷髅装饰其诡艳，早就高高在上的站在那大蛛网的顶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冷天雨了。

冷天雨看到了那女孩熟悉的脸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打冷战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冷天雨不管遇见谁都好，偏偏不想遇见她——

黑羽五毒里，拥有蜘蛛之名的‘盘丝千刃’蛛紫。

“哟，有一只漏网之鱼想要逃走呢......”蛛紫嘴角微微的一翘，有些笑腔的对着冷天雨哼道，“闹半天，是你这小丫头啊......”

蛛紫居高临下俯瞰冷天雨的表情，就像是盯着她砧板上的一块任由她宰割的肥肉似的。

的确，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这里却也只剩下了冷天雨和蛛紫两个人。而遇上蛛紫，冷天雨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是只能任由蛛紫处置？

而那蛛紫呢，却又是黑羽里出了名的小心眼，冷天雨之前三言两语对她的侮辱和嘲讽，蛛紫岂又是说望就能忘的？

“竟然是你小子......”蛛紫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却上下打量着冷天雨，似乎在想，她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冷天雨最痛苦的死去一般，“我看你之前很狂嘛......”

蛛紫，完全把她自己当作了冷天雨的行刑人了一般，玩味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冷天雨。

“不妙啊......”冷天雨咬紧了牙关，在急促的呼吸下，更是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已经......不行了吗......

掩藏在漆黑的暗森林阴影处的，往往都是藏匿于黑暗之际的凶险。

“话说，你就放任那个普通的小女孩在这片不知道盘踞了什么东西的森林里独自探索，真的合适么？”圣螳，带着意思戏谑的语气，随口对着高岚问了两句话，“你的心可真是大啊......”

面对圣螳的疑问，高岚只是轻哼了一声：“如果你把她当作了普通的女生，那你可就完全错了。”

高岚看上去丝毫没有担心冷天雨的意思——或者说，起码高岚表面看上去，看不出丝毫的担忧来。

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圣螳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圣螳现在唯一感兴趣的事情，也就仅有战胜高岚罢了。

“管他呢，”圣螳冷笑了一声，双刀反握在手，再一次摆出了螳螂一般的攻击姿势：“我只要知道，现在的你，大概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的这一点，就可以了......”

圣螳双眼的瞳色开始越发发淡了起来，眼白渐渐的消失，染黑，合着那发淡的瞳孔渐渐一起化作了漆黑的颜色，终于，高岚是看到了，伴随着一股从圣螳身体里发出的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气息，圣螳此时的双眼，完全变成如同深渊一般的黑色。

“知不知道这些没用的东西对我来说也许一点用也没有，”圣螳淡淡地翘了翘嘴角，“我此时唯一能确认的事情，只有打败你——能确认这一点就足够了！！！”

不祥的预感，从高岚的内心徒然升起。高岚作为身经百战的妖缉大师，常年以来养成的一种战斗的直觉，在拼命的告知他，接下来他会有多危险！

“嗯，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啊，”高岚用双手，紧紧地握着他手中的名刀妖斩，那一刻，他把自己的性命，连同着身为剑士的信念，完全的依托在了他的这把刀上，“我也有自己的执着啊......”

圣螳眯起了他那纯黑的眼睛：“这可是你说的......”

下一刻，圣螳在高岚的眼前消失了。

高岚愣了一下。

圣螳消失的原因，不是瞬移或者是什么无聊的幻术把戏，虽然圣螳的确是在高岚的眼皮底下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但高岚能很有把握的确定一点，那就是圣螳消失的原因，是因为他刚刚的速度，已经快到了高岚肉眼无法捕捉的程度！

好快！

高岚等着想要拿刀格挡的时候，却早就听见“咔嚓”一声，自己的手臂，胸口，大腿小腿，几乎是在一瞬间的功夫，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几乎同时皮开肉绽，爆出了鲜血！

“怎么可能！”高岚忘记了自己挂彩的疼痛，他的第一反应，是内心“咯噔”的震了一下！

高岚身为“斩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强者的实力，包括他们的力量以及速度。但是，行动如此迅捷的敌人，高岚却还是第一次遇见！

高岚退后两步，却看见圣螳早就张狂的张开那反握的双刀，轻移微步，却在高岚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他的身影的一瞬间，再一次消失在了高岚的视线里！

那不是高岚可以跟进的上的速度了！

而高岚在吃惊之余，高岚的背后，又是“刷刷刷”的三刀下去，高岚的身后便皮开肉绽，好在中刀后砍得伤口不算太深，鲜血却染红了高岚的后背，让高岚向前踉跄了几步。

“可恶啊......这家伙在哪里？”高岚皱了皱眉头，月光下，映衬着高岚一个人伤痕累累孤傲挺立的身姿，以及在高岚周围不断回旋的，圣螳留下的一道道残影......

真的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快到无法让自己捕捉到的敌人啊......

圣螳往着高岚的周身回旋了几圈以后，再一次出现在了高岚的面前，反持的双刀上，早已染上了高岚的鲜血。

圣螳的双眼，依旧是如此的漆黑，如同二人头顶的那片天水市的夜空一般。

“原来如此，”高岚望着圣螳的那双漆黑的眼睛，冷冷的说道，“看来你的确拥有我无法拥有的能力啊......就在你的那双眼睛上！”

圣螳那漆黑的双眼，没有一丝反光，却把这深夜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楚。

“话说我也是很少遭遇像你这样的拥有复眼的对手啊......”高岚强打着笑颜，却掩饰不住此时他背负的压力，“现在的我，该夸赞一句‘名不虚传’么？”

复眼，是昆虫所拥有的独特的视觉器官。由数量不等的小眼所集中在一起，所形成的独特的眼球结构，由于其结构复杂，成像也比较破碎，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于是，复眼这个结构本身也是在大多数昆虫系的妖类修炼为人形以后，被他们抛弃的结构。但是，圣螳，却重新将这种原始而又复杂的眼部结构拾起，并且作为了他压箱底的绝技。

由成千上万只小眼组合而成的复眼，虽然相较于人类的单眼，操控复杂，成像破碎，看不清细节，但是以此为代价，换来的却是更快的动作捕捉能力和更精确更广泛的视野——高岚突然意识到了，或许并不是圣螳的速度更快了，而是更善于捕捉动态视力的复眼让圣螳看的更清楚了，于是才能让圣螳如虎添翼，才能让圣螳无限制不计后果的提升与修炼自己的速度！

“哦？看来你是意识到了啊......”圣螳嗤笑了两声，指了指自己漆黑如空洞的双眼，“复眼这东西啊，一开始使用的时候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呢......看什么都有重影，四周只有模模糊糊成一片的大致景象，可以说，在很多人眼里，是差劲到爆的眼睛了啊......”

“但是我知道的，”圣螳说道这里，话锋一转，“要想获得更高的速度上限，就要追求这种能捕捉到更极致速度的眼睛啊！我和你们这种只追求安逸的人类的眼睛不一样，只有突破了这重境界，复眼所带来的真正价值，才得以体现啊！！！”

圣螳，比起两年前来说，绝对麻烦了不止有一星半点。

“所以我早就对你说过的，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圣螳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向前迈开几步，而下一刻，几乎是一个顺闪的速度，圣螳早就双刀出现在了高岚的面前：“而你终究会为了你两年前对我做出的侮辱而付出代价！！！”

“你在跟我提侮辱？”高岚硬着头皮勉强接下了圣螳的急速直斩击，反而大声的反问了圣螳一句：“你是不是脑回路有问题啊，当时没有取走你的性命，对你来说就是这么一个让你感到耻辱的事情么？！”

高岚格挡的动作，在此时圣螳那漆黑的复眼里，相当于是静止的存在。

太慢了——圣螳的两把刀，宛如两条缠人的白蛇，顺着高岚格挡的刀刃滑过去，一直顺势划向高岚的咽喉！

“嘁！”高岚忙向后一个仰身，圣螳的刀子却又顺着高岚的脸颊划了过去，又是一道不浅的伤口。

“那我当年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了？”圣螳一边步步紧逼着高岚，一面继续追问着：“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圣母吗？明明身为敌人，却不给敌人应得待遇的你，又把我看成了什么了？！”

圣螳的这句话，让高岚的心口震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么......

“你又真觉得自己很伟大么？！”双刀狂乱，刃影乱舞，但见圣螳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改反手持刀做正手持刀，以更大的力度，对早就有些失去了重心的高岚，展开了更猛烈的追击！

高岚闷哼一声，却终顶不住圣螳带着复仇幽怨的狂刀乱刄，“嚓”的一声刀光剑影一闪而过，伴着圣螳四下里狂乱迸发的双刃剑气与飘洒在空中的鲜血浮空而过的高岚，却终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

“到头来，自我感觉良好的你，剩下的只是傲慢啊......”

高岚，在那一刻，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从两年前开始就一直被他所忽略的错误。

在炫冰的那群手下里，最让高岚感到印象深刻的，莫过于这位魔将之首，圣螳了吧。不仅仅是因为那令人难忘的精湛刀技，在两年前，当高岚和圣螳进行了一场难得精彩的剑技对决后，更让高岚有了一种惜才的感觉......

“是么，我输的也不冤啊......既然输了就是输了，那我也么什么好抱怨的了——话说你的剑术可真是厉害呢......不论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就算我圣螳像这样败北了，能和高岚你交手这么一次，也算是充满了荣誉的败北了吧......”

高岚想起来了，圣螳在当时败北的时候，是这么对自己说的，而随后圣螳的那豁达的淡笑与丝毫不看重战斗结果后对敌人的称赞，更是让高岚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就算在伙伴中似乎都难得能产生的，名为共鸣感的神奇感觉。而这种感觉，竟然却在敌人的身上感受到了。

强者往往是孤独的，因为到达了一定高度后，他们执着的有些东西，就算是朋友也不一定能理解。

微风拂过战场上的重重尸体，拂过了高岚望向圣螳的那一抹复杂的目光。

高岚斩妖无数，在他的印象里，在那些妖类被自己所斩杀时，他们临死前的眼神，或带着愤怒，或带着不甘，或戾气深重，或幽怨冲天，无非就是一些该死之徒罢了。但是像圣螳这样，真心的赞赏，豁达的认输，以及带着对敌人的敬重而慷慨受死的家伙，高岚的确是很少见到了。

当时的高岚，脑海中闪过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立场的不同，圣螳，会不会和自己成为死党呢？

高岚说过，他的名刀妖斩只会斩杀恶妖，而高岚当时从圣螳那最后几句话里，看到了圣螳不应该被他的名刀妖斩所斩杀的理由。

所以，高岚收刀了——哪怕是对面敌人，高岚也有自己的原则。

高岚不想杀他。

“滚吧，”高岚转过身，苦笑着自己不得不遵守的立场，却在圣螳讶异的表情中对着圣螳冷冷的抛下了那一句充当为借口的冷言：“我需要在这场战斗中留一个活口，来对你的主子炫冰传达一句，希望她下次亲自来陪我玩上这么一场，而不是尽派一些喽啰过来应付我！”

这件事情，高岚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是只顾着所谓的共鸣感的高岚却没有想过，有时候，对于有些人，不杀，比杀死他还要难受。

而如今，高岚想起来了，他当时犯下的错误。

“所以为什么你要在当时放过我一命？”圣螳大声地质问着，咆哮着，在半空中带着高岚一起“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将那地面震出了一个数米直径的巨大裂痕，“看不起人，也要有一个限度啊！！！”

高岚在那天旋地转中挣扎着站起身，却看到圣螳早就追上自己翻滚的轨迹，毫不留情的补加一刀，正好深深地砍入了高岚的左臂，切实的疼痛感，便深深的涌入进了高岚的大脑中......

“话说我已经废掉了你一个手臂了啊，”圣螳得手的笑了笑，“接下来，你需要支付的代价，就是你的脑袋了！！！”

静，在一片狼藉的阴暗密林中，被硬生生的对决所强行开出来的一片空地之中，高岚和圣螳这么僵持着，圣螳的双刀深深地嵌进了高岚的左手手臂中，而高岚显得有些苍白的右手却提着那把名刀妖斩，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高岚的鲜血，缓缓地留下汇聚成血泊，染红着周围的绿草地。在月光依稀的映衬下，映出的却是深黑色的阴影......

能赢——圣螳这么想着。

“对不起......”

静谧的夜里，响起了高岚这句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晰的道歉声。

啥？圣螳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眼里一向高冷傲慢的高岚，会对他说出这句话。

“我大概一直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吧......两年前就是这样，我摆出一副自以为很了解你的样子，却在擅作主张的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说到底，也是我太主观了些，太傲慢了些啊......而等到我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或许一切已经有点太晚了......”高岚无奈的苦笑，说出了一些不明不白的话语，但是这些话，高岚懂，圣螳也懂。

“但是，我现在全想起来了......”下一刻，高岚仰头直视着圣螳：“而且，我想也是时候为我们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的孽缘，做出一个了断了吧......”

圣螳在那一刻，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

“你这道歉来的可真是迟啊......”圣螳颤抖着声音，虽然还是那疯狂的语气，却莫名的感觉平和了不少，“不过你说的很在理啊......了断了断了断，我以前可是想过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会为了彼此的坚持而去做这种无聊的了断，”说道这里，圣螳捂住脸，竟然丧心病狂的诡笑了起来，“呐，不过啊，我说，这一天来的可真是快啊......对你来说算是猝不及防，对我来说仿佛也是咫尺之间啊......”

在那一刻，二人互相懂了彼此。

高岚为了他的伙伴，而圣螳则为了她已经毫无退路的炫冰大人。在二人互相懂了彼此的那一刻，却也是了断该做出之时——

两个人，默默地拉远，分开，然后，在夜三更的远处，钟楼声缓缓地响起的时候，高岚和圣螳，不约而同的朝着彼此冲了过来！

“高岚！”圣螳反握着双刀，朝着高岚大声地爆喝一声，朝着高岚冲杀过去——

“圣螳！”而高岚，倒拖着名刀妖斩，对着圣螳发出了响亮的回应——

有时候，高手过招，胜负仅仅是取决于一瞬之间。圣螳很明白，拥有了能捕捉动态动作的复眼，就算复眼的成像在自己的脑海里是完全破碎的，也是看不清细节的，但他也有着绝对的捕捉速度方面的优势。换而言之，圣螳知道他永远都会比高岚快上一步，只要牢牢的把握这快一步的优势，圣螳就能牢牢地抓住胜利！

要的就是一击必杀，单刀直入！

高岚和圣螳互相对刀，高岚斩向圣螳，圣螳却也同时刺向高岚，而圣螳靠着那模糊破碎的成像，朝着高岚的脑袋顶端“嚓”的一声戳了过去......

是我圣螳更快一些！

圣螳的突刺，精确，而又迅疾的从他瞄准的目标处贯穿过去，抛洒出半边天的鲜血。让圣螳的对面，那高岚右单手准备劈砍的姿势，就这么定格在了原地......

微风拂过，圣螳在他复眼里那破碎的成像中，看到了四散喷溅的血红色，更看到了他的对手高岚僵直住的残破虚影......

我赢了吗？看这个感觉，我是不是贯穿了高岚的脑门，早已绝杀了高岚呢？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已经做出了断了。

带着这种想法，圣螳松了口气，解除了他的复眼，恢复了他的眼白和瞳孔。望向了对面中了他一刀贯穿的高岚——

然后，解除复眼后看清了周围一切的圣螳，惊呆了......

他的复眼感觉的没错，他的刀的确是穿透了高岚，而且的确是带出了四散飞溅的鲜血，但是，他的刀刃贯穿的地方却不是高岚的脑门，而是高岚故意挡在他的脑袋前的，伤痕累累的左手手臂！

“果然我猜的没错吗？”高岚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左手也彻底被圣螳的剑所捅烂，无力地垂了下来，“拥有可怕的捕捉动作能力的复眼，虽然能为你的速度如虎添翼，但却无法让你看见精细的景象。你只能通过隐约感觉到飞溅的血红色，来判断刺中的是我的脑袋，你却无法用你那成像破碎的眼睛具体看出来，你刺中的到底真的是我的大脑，还是单纯替我的脑袋挡刀的手臂！”

在高岚因为圣螳的复眼而陷入了苦战的时候，高岚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明明拥有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的速度，甚至明明有好几次自己已经破绽百出空门大开了，圣螳却迟迟没有给予自己致命的创伤——这种感觉，就好像圣螳虽然知道他的位置，却找不准他的要害一样。高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的推断是，复眼状态下的圣螳，是否只能勉强知道自己的位置，只能摸清最基本的动作捕捉，却无法掌握他的具体状态呢？

而这，就是复眼最大的弱点！

“你竟然......一直在寻找着这个机会么？！”圣螳双眼发黑，慌忙间正准备与高岚拉远距离的时候，高岚哪里给圣螳这个机会！

高岚用尽气力，左手的手臂连带着手臂里刺入的圣螳的双刀一起撇开，而高岚的右手，他的名刀妖斩带着那股无往不断的锋利气势，早就顺着圣螳的身体纵切着劈斩了过去！

横刀一断。樱散景严！

原来......复眼的弱点，早就被高岚给琢磨透了啊......

带着这最后一个闪过于脑海中的念头，圣螳的双眼，被血色所蒙蔽。

那是被砍到了致命要害的，从圣螳他自己身体中大量喷溅出来的淋漓鲜血！

“不愧是你，高岚......”

带着这沙哑嗓音中冒出来的最后一句话，炫冰帐下的魔将之首，圣螳，倒在了这染血的土地上，再起不能......

未完待续。

..........分割线..........

......妖师小剧场......

关于圣螳的复眼。

复眼，顾名思义，是很多昆虫都具有的眼部结构，因为复眼是许多微小眼球的集合体，因此十分适合捕捉动态动作与增加视野宽度，可以说是很多昆虫拥有敏锐视力的原因了。

但是很多的昆虫类妖怪，之所以在修炼了人身以后放弃了复眼，也正是因为复眼的弱点。那便是无数小眼成像复杂而又破碎，让复眼的使用者只能看到模糊的，分离的，破碎的成像，虽然能让眼睛拥有更快的动作捕捉能力，但是却缺少了精细度，在很多虫类妖怪的眼里，这么做得不偿失。

当然，这对追求极致速度的圣螳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圣螳是开发复眼的一个极端，但也正是这种不计后果的极端，也早就了圣螳令高岚陷入苦战的资本。

“哇！圣螳圣螳！你的复眼这么厉害的吗？！”悟空在圣螳的旁边吹嘘着，像一个小迷弟一样的望着圣螳，让圣螳的那虚荣心越发的膨胀了起来。

“哼，当然了，我的复眼可相当于拥有多达2800个眼球，任何迅速的动作在我的复眼下都很慢！”

圣螳一提到他的复眼，就看上去很得意的样子。

“哇，这么棒！能让我看看嘛？”悟空双眼放光，宛如想要见识到帅气玩具的孩童一般。

“哼！”圣螳越发得意，“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看一下吧！”

失去了眼白和瞳孔的眼球，转而被无数漆黑的小眼所取代，在外面看上去，就宛如圣螳的两只眼睛变成了纯黑色一般。

“这就是无论多快的速度都能轻松捕捉到的复眼吗？！”悟空双眼放光，“哇见识到啦见识到啦！”

宛如见识到了他想见识到的帅气玩具的孩童一般，悟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哼，”圣螳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习惯性的将双手伸进了裤兜里，“复眼的魅力，就是这么强大啊......”

然后，圣螳愣住了。

“等等......我钱包呢......”

复眼开启的时候，是看不见某个职业惯犯的小动作的......

圣螳依稀的感觉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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