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问剑

赤霄神剑在手中嗡鸣着，坐在无人角落只有执斧妖冷牙暗中游动的少尊府里，司命感受着赤霄剑带有生命的温度，感受这个世界漂浮妖力的周遭，感受着家具，地板，天花板，窗外，全都截然不同，刷新的脑洞的世界，感受着空气的排斥，呼吸也费力，走动也要付出常人数倍的喘息。

这柄剑虽然神奇，算是这个异世界给自己这穿越者金手指一样的存在吧，少尊算主角光环，但实际上自己无法挥舞，**，剑脊脱鞘所卷动的妖力风暴，也会将作为普通人的司命割伤，哪怕他身子已经被赤果强化了，可依旧是这个世界最普通人的标准。

剑脊拔出一尺，司命本能闭上眼睛，怕空气里无数升起的透明小剑，锋利的边缘切入最柔弱的眼睛。

司命尝试了无数次拔剑，方渐渐勉强适应，每一次拔剑都像一次自我行刑，他努力的学习着如何适应自己少尊的角色，好更好的生活在这个看样子是回不去的世界，他努力的维护着自己仅有的金手指，割裂的一样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记忆里那一幕一幕如临地狱一般回放片段，无不提醒着他，麻木只会迎来更惨痛的剧情，时间不断的向前推移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受到明显眷顾。

司命凭着直觉，走到冷牙雕塑一样站立的面前，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因为他受命来保护少尊，帮助少尊适应这个妖域生活。

“少尊殿下最好不要过多用剑赤霄神剑，每一次拔剑，它不仅在割伤您的身体，还在抽走您的气运，气运消耗殆尽时，便开始吞噬您的灵魂。”冷牙见少尊目光望来，便冷冷说道。

“我可以修炼妖力吗？”

“您是人类，不是妖精，何况您身体与灵魂都没有携带此方世界烙印，漂浮在空气中的精灵，元素，妖力，灵气，咒，无不能契合，少尊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吧。”

“光靠别人会被视为弱者吧，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我不想成为弱者。”

冷牙妖瞳忽地红芒一闪，“如果您不怕死的话，可以学剑，拥有赤霄神剑的您，只要拥有了普通武士的剑法，赤霄剑本身所拥有的场，也足够自保了。”

“好，那我学剑。”司命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坚定道。

“殿下不能用赤霄剑练习，如果用赤霄剑练习的话，还没等你彻底练会，少尊殿下已经被赤霄神剑彻底吞噬了。”冷牙伸出手，推回了他欲拔剑的手，“仅仅是练习的话，寻一柄常人所用的利剑足矣，末将还要提醒少尊一声，非生死关头，不要再拔赤霄神剑，那只会加速您的死亡，您的生命不仅属于您自己，更关乎妖域气运，当然，也不乏许多窥视您身体与灵魂的妖魔，渴望吞噬您。”

他的手冷若千年寒冰，接触刹那，司命猛地全身一抖，神色苍白，心脏于瞬间如同被一张巨手抓住一捏，他松开后，恐惧又如潮水般散去，司命退后两步，右手捂住自己胸口，大口喘气，目光剧烈颤抖，冷牙却纹丝不动，若无其事。

“也许少尊殿下在曾经的世界生活优越，以至于从来没有担心过生与死这样的命题，但在这个世界，无论生居何种高位，亦不过于天道棋子而已，每一位妖精，人类，都在为活着而辛苦坚持着，死亡，在这个世界，会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死亡之后，并不是终点，灵魂依旧会沉浸在死时那无尽煎熬之中，少尊殿下来到妖域也有多时，想必已是习惯了吧。”他嘲弄的看着少尊几乎半蹲下去，若不是尊上这段时间时常要求他无论何时也要维持少尊礼仪，若不是他也曾经历过更恐怖的痛苦，挥斩赤霄，泯灭片羽妖将所经历的心灵与身体的煎熬，还有一幕幕曾经的妖力蚕食灵魂的剧痛，他早已跪地不起了吧。

冷牙手伸进空间，从凭空张开的黑色口子里，取出一把材质奇异，但毫无妖力与灵气的黑色剑器，递给司命。

“吾忘记了，妖域武器库收藏的也只有大妖境界才能使用的妖器，没有普通人类可以挥舞的，这柄剑名曰破魔，由天外陨石打造，打造出时与此世界任何元素排斥，也没有任何能力，唯一特点，可以无视奇异能力防御，少尊殿下，倒恰好可以用此剑。”

司命接过，却发现剑器沉重难以想象，起码有上百斤，不由手一抖，重重砸进地板，发出闷哼响动。

“此剑无灵，连微末之灵也无，不似赤霄神剑即便在无孕育出剑灵，也依旧可以随意改变自身重量以供剑主驱使，但此剑，已是此世界最轻之剑了。”

司命咬牙，用尽全力，双手紧握，但无论如何依旧无法举起丝毫。

“少尊殿下即便副食过朱果，力量还是太低了。”说完他摇了摇头，伸手抓住剑尖，环绕妖云的漆黑之手无视利剑锋芒边缘，从司命手中取回，收入自己空间法器里。

司命胸腔难以制止涌出排山倒海的沮丧，冷牙身子淡淡透明，退后几步，融入墙壁，消失在司命眼中。

“来人。”司命忽然轻声说道。

奴妖耳目也非常人能比，立刻显形，匍匐跪拜。

“为本尊取来一柄本尊可以使用之剑。”

那奴妖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诺。”

奴妖退下后，少尊府重新陷入寂静，压抑的黑暗在司命闭上眼睛的瞬间，将少尊府内部整个淹没。

冷牙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换了一个无人处，冷眼旁观着，随于少尊府服饰久了，奴妖们知道自己所服饰的这位主人，真的如传说一般，毫无能力，仅有少尊光环，窸窸窣窣，充斥连它们也歧视的妖语明明灭灭，只不过当少尊府进入自己卧室，亲手而不是令奴妖关上房门，窥探的目光便被隔绝在外，因为冷牙镇守着，也只有冷牙最清晰当代少尊的全部生活。

这是一个生活极度无聊的人类，无聊得让人不敢相信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生物，在并不禁欲还推崇享乐的妖精眼里，他独特的令人无法理解，却又似乎能够理解，达到妖魁等级的冷牙，作为剑魔，它心中已只有空寂与杀戮，空寂是剑鞘，杀戮是出剑那一刻所宣泄出的独属于剑魔一族的力量，但他只是一个人类，竟也有了这样的心态。

那是恐惧到了麻木，痛苦到了麻木，已经向死而生，也独属于人类，独属于司命这样的人类的应激反应吧。

翌日，他手持一柄在他眼里犹如一堆废铁一般的破剑，和他腰间随身佩戴，象征他身份地位的赤霄，仅仅是外表便形成强烈对比，他再次习惯性的寻到了自己，忽然跪拜，一如那些卑微的，祈求神灵赐福的可怜凡人。

但他并不卑微，他身上有尊上与天道意志所赐予的无上荣光，没有任何有智慧的大妖阶级以上的妖精敢于否定，只有那些愚昧如冬虫不知夏日的蠕虫，才会挣扎的释放出那点藐小的歧视以显现自己存在仅有的存在价值。

冷牙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方道：“如果少尊殿下像学剑，不应该找吾，吾只是受尊上之令，来暂时作为您的影子。寻一本人间武技，其实更适合少尊殿下，妖域强者战斗，拼的是妖术，斗的剑躯本体，而您有无上神剑，作为人类，人间剑法，才更适合您。”

“可我不知道人间在哪里，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这样的剑法。”

“少尊殿下只需一声令下，自有无数妖奴，为您呈上您所想要的一切。”

“是吗？”司命迟疑的说道。

空气有了良久难堪的寂静，冷牙踟躇半响，方道：“人间的东西于妖域来说，廉价若尘埃，除了无数众生的灵魂与血肉，那些他们眼中的珍宝，亦无妖在意，所以少尊殿下无需担心。”

司命低下头，“我知道了。”

冷牙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开口纠正他无意间失礼的言语，忘记了自称本尊这条礼仪，但他还是只点了点头，再次化为淡淡妖云消失，换了一个位置站立。

在司命命令下，奴妖极有效率呈上目前人间所有顶尖凡人武技，需要内力的也被司命一一剔除，冷牙说，对于赤霄神剑，仅仅需要司命知道如何挥舞神剑就够了，一切的妖力，场，神剑自会随着主人战斗意识而稳步提升，以少尊天降之子所携带的气运，够全力释放赤霄神剑威力四次了。

仅仅是四次吗？司命吞了口唾沫，从眼前书堆里抽出一本司命并不认识的字体古册，翻开内里，一张张详细真实的图画，倒并不妨碍司命理解与阅读，他本可以请祭祀将这些知识灌顶于自己脑海中的，但他想，祭祀大概率会因为极度看不上这些东西，而为之厌恶，或许不会拒绝，司命却本能的不想过多麻烦谁，哪怕他身为少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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