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房间里踱步来去,负手沉思,低眉侧目之际,视线无意间飘到那华丽精美的琴架,双眉不由地细浪腾飞。
九王爷南宫绝的属下办事效果相当高,凰远山府上的那把天下第一名琴“春雷”,现在已然安放在她的面前。
“春雷”乃为连珠式琴,形饱满,黑漆面,具细密流水断。玉徽、玉轸、玉足、龙池圆形、凤沼长方形。
琴底颈部刻「春雷」二字行草书填绿。龙池左右分刻隶书铭:「其声沈以雄,其韵和以冲」、「谁其识之出爨中」,钤印一,印文剥蚀。龙池下似曾存一大方印,但经漆补,隐晦不清。
她稍稍弯下身子,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暗叹“春雷”。
其琴拨动而出的音色,淳和淡雅,发音清亮绵远而不咽塞,音质纯净若一股明泉划过心田,发声不燥,韵长不绝,清远可爱,恰若金石之声,风中铃铎,不愧为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九德兼优之琴。
可惜——
这样的珍品落在她的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
凰清歌暗自叹息,门外身着一袭明蓝锦袍的绝美男子,他慵懒无力地斜靠在门柱上,他关注着凰清歌翩然的背影,眼角眉梢止不住地流淌狡黠的流光。
“凰大人,明晚就是招待虎啸国使臣的宴会了,凰大人这是为了明晚的宫宴忙着在调音吗?”低柔沉缓的音色,带起几分狭促。
凰清歌听到身后熟悉魅惑的嗓音,她蓦然转身,恭敬地行礼道:“下官参见九王爷。”
“起来吧。”南宫绝懒懒地挥手,他安逸地落坐梨花木椅上。
“凰大人,准备得如何了?”他一双邪魅的单凤眼微微挑起眼角,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光芒。“明晚宫宴上,本王可不希望大人出什么差错。”
“当然,下官一定会尽力而为,不会让九王爷跟皇上失望的。”
凰清歌心中一冷,她当然知道在宫宴上出差错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一旦出错,干扰了两国结交友邦的话,那么不用说,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性命搭进去,那凰府中的上上下下,搞不好无一人能够脱逃死亡之关。
这个南宫绝此时上门来对她说这一番话,其意图不言而喻。
不过,事情还未到生死关头,她还有一天的时间筹谋。
也就是说,她还有机会,虽然东风难借,但她非借不可,万不得已,她还会铤而走险,必借东风不可。
南宫绝眼见凰清歌镇定自若,神情云淡风轻,看起来成竹在胸,有十成把握的样子,当下单凤眼中,波光闪了闪。
他优雅起身,侧视凰清歌。
“那就好,本王就不打扰凰大人勤加练习了。”
南宫绝桃红色的唇瓣泛动一抹邪魅不羁的笑容,随后扬长而去。
落日的余晖斜照在他俊美异常的侧脸上,似涂抹上一层橘黄色透亮清光,印照他得分外妖娆,美得模糊了她的视线。
凰清歌眼神微愕,她盯着他的容颜,一时愣住了。
南宫绝似察觉到什么,他蓦然转身,捕捉到凰清歌眼中来不及收敛的惊愕,他单凤眼中笑意流淌,怀着几分道不明的戏耍,定定地凝视着凰清歌。
“凰大人,这是怎么了?”
凰清歌面上一僵,窘然的神态无法掩饰,她低头,表情不太自然道:“没什么,没什么,下官恭送九王爷。”
南宫绝薄唇扯了扯,玩味的流光漾开唇角。
莫名地,他心情大好地跨出了兰鸯阁的门槛。
身后的凰清歌,好看的双眉皱得死死的,她心中恼怒着,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啪——
扬风一起,她的掌心落在案台上,清透的眼波之上,激流飞腾而起。
凰清歌啊凰清歌,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思欣赏美男啊,你都差点丢失脑袋了。
她心中不断地责怪着自己。
门外,一道熟悉的冷气从身后拂来。
凰清歌不用猜测,也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
她一转身,便看到了唐七,依旧是黑衣黑发,透着冰冷的寒气,稳稳地立在门边。
“大人。”唐七微微颔首,抱拳有礼道。
“启禀大人,好像事情并不乐观,属下还需要继续如此行事否?”
凰清歌抬手摇摇头。“不必了,这步棋已经走不下去了。”
她双眉紧锁,目光飘向窗外飞舞的香红,眼中跳跃着隐隐而动的萤火之光。
“唐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次,我们要挺而走险了。”
“请大人吩咐。”唐七抬眸,冰冷的黑瞳中一道淡淡的光线微微裂开。
“上次是别人导演刺客游戏,那么这次,由我们自己来导演这场刺客游戏。”
凰清歌倏然回身,清透的眼眸,光色熠熠。
唐七微愣,他上前想要说些什么。
凰清歌已经挥手,以一记冷然的眼神示意他不必多说了。
如果事情不是严重到这个地步,她绝对不会走这一步下下之策。
“唐七,去准备吧。”
唐七神色犹豫,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是,大人。”
他飞身掠起,快速地消失在兰鸯阁内。
凰清歌双手紧紧地扣住纱窗的门棱,凝视着窗外忽起的一阵狂风,视线渐渐变得有些迷离了。
入夜,定王府的兰鸯阁内,凰清歌侧躺在金丝罗塌上翻来覆去,不得入眠。
她一双焦虑的明眸直直地盯着窗外的动静。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高高的王府门墙外,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随着夜风的吹拂,打更人的声音越传越远,听在凰清歌的耳际内,逐渐变得飘渺虚无起来。
已经是三更了。
凰清歌推测着,她吩咐唐七安排的刺客此时也应该抵达定王府了。
她双眉高高一扬,从金丝罗塌上翻身坐了起来,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禁闭的房门。
抬眸望去,窗外,翠绿青竹的影子在月夜的斜照下,泛动着摇曳的竹叶黑影,偶尔晃过淡月色的蝶翼罗纱窗帘,似有人影穿过门廊的痕迹。
咔——
紧绷的神经,秉住呼吸等候刺客来临的凰清歌,她灵敏的耳朵听到异常动静之后,露出了一抹会意的笑容。
她看到黑暗中,尖锐的寒光匕首,透过房门的缝隙,正在滑落关闭的门拴。想着她安排的一切即将在定王府上演,不由地,她有些兴奋又紧张地捏紧了手心。
她藏身昏暗的角落里,静候她期待的一幕出现。
那黑影刺客似熟悉兰鸯阁内的布置一般,他如入无人之境,没有费半分力气,直接来到凰清歌安睡的金丝罗塌边上。
刷——
寒气逼人的长剑,冲出了黑影腰间的剑鞘,室内,顿时一股杀气蔓延,直逼凰清歌愕然的明眸之中。
这个——
在她捂着唇瓣惊呼的一刹那,黑影刺客的长剑贯穿了金丝罗塌,刺进了微微拱起的被窝。
凰清歌站在那里,看得分明。
若是这个时候她躺在那里的话,那么不用说,她已经血溅三尺,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只是——
只是明明是她吩咐唐七安排的假刺客游戏,到此时,怎么突然变成了真刺客来行刺。
她不解而思的瞬间,那挥剑回收的刺客,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他没有闻听到他应该听到的音色,而那银光闪闪的剑身上,依旧是那么干净光亮,未沾染上血腥的味道。
只有飞舞的棉絮,飘飞在金丝罗塌的上方,飘落在黑影刺客的身上,落满了他一身。
黑影刺客蓦然回转,月光斜照在他的面容,站在凰清歌的位置,她看不到他的真容,因为他蒙着黑色面巾,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的杀意。
因为他露在空气中的那双眼睛,跟秃鹰一样,凌厉而嗜血。但见他目光巡视四周,忽而静静地定在某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里,凰清歌恰好正面迎上他凌厉的眼瞳。
愕然视线里,她眼睛里的光线开始凝缩,在他拔剑刺向她的生死关头里,她的手在身后探到了那把春雷琴。
剑光如灵蛇舞动,刺得凰清歌睁不开眼睛,却只能放手一搏,拽紧春雷琴,往身前一横,挡住了寒剑刺入的力量,逼得她退开三步,保全了她的要命之处。
刺客一旦失手,凰清歌扔掉了防身的春雷琴,她就地翻滚靠向门边,而后一脚踢飞了虚掩的房门,冲了出去。
“来人,有刺客!有刺客!”她死里逃生,音色中不由地透着几分慌乱。
随着凰清歌的高喊声,原本沉寂黑暗的定王府,转眼间亮堂一片。拿着火把巡逻的王府侍卫队提着红缨枪朝着兰鸯阁赶过来。
“快,快,快抓刺客,抓刺客!”领头的侍卫,带着红缨枪远远地从长廊上带队冲杀过来。
一时间,定王府内像是炸开的一锅粥一样,到处是奔跑的脚步声、喊叫声,还有慌乱的跌撞声。
那黑影刺客眼看惊动了定王府的侍卫队,他见时机错失,便当机立断,痛下杀手。
但见他急急地追风而出,掠空转上,长剑贯日,冰透绿光闪闪的剑尖直冲凰清歌的咽喉要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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