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难得看到凰兄如此大方。秋池可否有幸听得凰兄弹奏一曲?”
不知道为何,很想知道,他在凰清歌心目中的位置如何。
凰清歌忍不住瞪了梅秋池一眼。
“秋池兄是嫌在下过得太舒意了,特意提起这伤心往事来挖在下的伤痛,是不是?”
她不满地微翘唇角。
“秋池兄,明明知道在下那把珍贵的春雷琴,上次在定王府的时候,被那个刺客给刺坏了。现在秋池兄提起这事情,是不是存心让在下添堵呢?”
更重要的是,她凰清歌根本不会弹奏什么琴。
“如此,倒是秋池的错了,是秋池健忘了。”
那把春雷琴,确实被毁,他明明是知道的,却还是刚才不经思考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梅秋池自己都糊涂了。
恰在此时,门外唐七来报。“大人,渝城东关镇的罗大人来商议荐选名单之事。”
凰清歌起身道:“传他进来吧。”
梅秋池见凰清歌有公务要办理,他便起身告辞了。
临出房门的时候,梅秋池回头望了凰清歌一眼,那一眼,神情极为复杂。
三日之后,凰清歌气定神闲地等候在房间内,等着魏简钟给她圆满的答复。
果然——
晌午刚过,便有人登门前来,并奉上一份重新编制过的名单。
凰清歌接过名单,笑脸盈盈地注视着上面所罗列的内容。
很好,他们原先的身份从此之后不再留在资料档上,以后,他们不是乞丐,不是土匪,也不是赌徒了,他们都是朝廷命官的后人,家世显赫,人品才学皆为一等。
啪地一声。
她满意地合拢文书,嫣然一笑。
“转告你家魏大人,三日之内他便可以看到他所需要的结果。”
“是,凰大人,属下一定将话带到,告辞了。”
魏简钟的属下带着凰清歌的回复急速返回魏府去通报了。
凰清歌收了这份名单,双目绚烂如星,明亮若泉。
她提笔在书案前,挥手狼毫墨笔,摊开奏本,一挥而就,一气呵成。
写毕,她封了书函,传唤唐七。
“唐七。”
唐七听闻凰清歌的传唤,他飞速而入,抱拳低头道:“属下在,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往京都,不必通过任何人,直达圣听。”
凰清歌慎重地将书函交托到唐七的手中。
“一切都拜托了,唐七。”
唐七冷眸之中,波光微震,而后他道:“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一定将书函交到皇上手中,大人保重。”唐七放下腰间的龙鳞宝剑,辞别凰清歌。
凰清歌却将龙鳞宝剑重新别回他的腰间。
“京都危险重重,这把龙鳞宝剑,可以助你化解不必要的麻烦,尽早见到帝君龙颜。”
“可是,大人你——”唐七担心,他不在身边守护,凰清歌的安危已经是个问题了。
如今她的身边再没有龙鳞宝剑护身,她岂非危上加危吗?
凰清歌却冷然道:“唐七,没有可是。”
唐七浓眉一皱,他道:“要不,干脆大人乔装易容,随同属下一同进京吧。”
这样一来,倒也两全了。
凰清歌摇摇头,神情凝重。
“不行。唐七,只能你一人前往。魏简钟是只老狐狸,他的猜疑心很重,就算他现在暂时信了本官,但他依旧小心地戒备着本官,派人监督着本官的一举一动。”
“若是此时本官离开,定然引起魏简钟的怀疑,他肯定会认为事有蹊跷,那到时候,本官所付出的心血可就全部付诸东流水了。”
“可是属下担心——”
“不必担心,唐七。本官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尽管放心去吧。本官料定,在三天之内,魏简钟绝对不会对本官施加毒手的。”
就算对方事后发现有问题,那也得等到京都传信而来。
到时候,就算魏简钟发现上当受骗,那时候,木已成舟,他就算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唐七听凰清歌如此一说,他也只能听从她的安排了。
“属下一定速去速回,请大人在这三天之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着唐七归来。”
唐七辞别凰清歌,他转身入了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收拾好行装,便一人悄悄地来到马厩,牵了一匹棕色良驹,快马加鞭地急急赶往京都。
京都皇城郊外狩猎场。
马蹄阵阵,风尘弥漫。
雪白良马之上,少年英姿勃发,手持弓箭,目光如电,箭无虚发。
奔跑逃亡的梅花鹿,没有逃开少年手中的利箭,一箭贯穿它的咽喉,闷声倒地,身体痛苦地挣扎着。
“皇上,好箭法!”
旁侧跟随的太监,竖起大拇指,夸赞讨喜着少年帝君。
他翻身下马,前去捡拾猎物。
回来面带喜色,提着猎物在君前赞道:“皇上的箭法真是神了,一箭毙命,例无虚发。”
“皇上,要不晚上让御厨杀了,给皇上做顿鹿汤喝吧?”太监满脸笑容地提议着。
少年帝君南宫煜却心不在焉似的,神情之间,隐隐透出担忧之色。
忽而,密林深处有异常音色穿透而出,那声音,悠远空阔,鸣若金石。
南宫煜深黑的眸子,流光一起。
他收了手中的弓箭,淡淡地瞥了一眼太监眼中的梅花鹿。
“朕就将它赏了你,下去吧。”他拉紧缰绳,快马扬鞭地从太监身侧扬尘而去。
“皇上,皇上——”太监被一阵风席卷而来,他跟在后头大喊着。
南宫煜却是心情舒爽地奔向密林深处。
哷——
他收了收缰绳,止了快马奔跑的速度,缓缓地踱步着,视线淡淡地扫向四周。
蓦然扬风而起,林间枝叶吹得哗哗作响,一道黑影若闪电一般掠过南宫煜的眼前,而后单膝跪在南宫煜的马前。
“属下唐七参见皇上。”
他的手中持着皇上御赐给凰清歌的龙鳞宝剑,宝剑半璧插入泥土之中。
南宫煜一眼略过,便知晓凰远山在渝城有消息了。
“起身吧。”
“谢皇上。”唐七快速起身,他从贴身内衫之中取出凰清歌所托的书函,双手恭敬地奉送到皇上面前。
“凰大人的亲手书函,托付属下一定要亲自交到皇上手中,属下已经完成任务,现在必须赶回渝城,告辞了!”
唐七飞身掠起,持剑而行,几个回落,人已经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枝叶之中。
南宫煜握着手中的书函,飞速一开。
视线大致略过一遍,眼中浮起欣赏的笑意。
不愧是凰远山,办事果然漂亮,没有辜负朕对他的期望。
驾——驾——驾——
身后是马蹄催催,人声鼎沸,嘈嘈杂杂的。
南宫煜赶紧藏好书函,回头龙眸淡淡望了一眼。
他的随从找他来了。
“皇上,皇上,老奴,老奴可找到皇上了。”
随身伺候南宫煜的刘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着。
南宫煜看着他腮帮一鼓一鼓的,特像一只蛤蟆在吹气,当下好笑地摇摇头,而后拉转马头,沉声道:“朕出来时辰不短了,该回宫了!”
心情大好的南宫煜,跨马飞奔。
可怜尚未曾歇息一口气的刘公公,不得不赶紧跟上南宫煜。
“快,快,快跟上皇上,不要跟丢了。”他急着喊着,嗓子尖锐。
二天,二天又三个时辰过去了。
这二天三个时辰,凰清歌哪里都没有去,依旧只是呆在房间里,看看书,练习练习书法,偶尔打开窗户,吸口新鲜的空气。
她望着天际那边隐隐透红的晚霞,神情之间竟然流露出丝丝的惆怅。
凝了双眉,她忽而转身负手,视线淡淡落在书案之上。
也不知道唐七是否顺利将书函送到皇上手中了?
不知道他可安全脱身了?还是此刻陷入危险之中呢?
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无法安定下来。
眼看离跟魏简钟约定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她可以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离她越来越接近了。
然魏府那边,毫无动静。
是那只老狐狸还没有察觉到问题,还是那只老狐狸正在谋算着什么呢?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只能一个人揣测着。
叩叩叩——
熟悉的敲门声。
到餐点的时辰,阿金总是会端着饭菜上来一趟。凰清歌心若明镜,却任其自由。
她淡淡地开了门,面带微笑。
“麻烦你了,阿金。”
阿金眼睛四处乱瞄着,脸上却是带着献媚的笑容。
“哪里的话,伺候凰大人,那是小的的福气。”
他快速地摆好碗筷,请凰清歌入坐享用晚餐。
凰清歌也不介意,落落大方地安坐下来,提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用完晚餐,而后取了一块干净的白绢擦了唇角,淡然地放下碗筷。
“可以撤下去了,阿金。”
“是,是,是。”阿金连连点头,收拾残羹冷汁,快若秋风扫落叶。
他手捧着托盘,频频回头道:“那大人,小的下去了,真下去了。大人你若有什么事情,就叫小的啊。”
凰清歌淡淡而笑地朝他点了点头。“好。”她话语不多,很安静。
吃了晚餐,她便又拿起书案上的卷宗看了起来,看她的样子,神态很安逸,并无半点急躁不安的样子。
阿金从门缝里探过去,他看得分明。奇怪?
现在这个时候,这大人怎么还坐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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