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你商量的,可你昨日不是出宫到晚间都没回来,我都找不到机会和你商量。”玉珥随口问,“你昨日出宫做什么了?”
席白川抚平袖子,挑眉说道:“你不是不放心怀王,怕他使诈吗?我便亲自安排人送他离开。”
玉珥明白地点头,笑着睨了他一眼,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胸口:“难为你了啦皇叔,还亲自安排人接我良夫回来。”
席白川很失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见玉珥似乎不是朝东宫的路走,皱眉问:“你要出宫?”
玉珥点头:“我想去看看苏右相。”
自从苏安歌死后,苏和风的状况似一日不如一日,今日又请假了,并且奏折中似乎还有想要告老还乡的意思,玉珥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该亲自去探望,再者,她也有一件事想和他商量商量。
席白川想了想,左右自己也没事:“那一起去?”
玉珥有些意外,她记得席白川和苏和风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怎么这次还主动去看他?
似看出她的所想,席白川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我和他只是政见不和,对他的为人我还是没意见的,现在他这样了,我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妥吧?”
他都这样说了,玉珥自然没有理由再拒绝,颔首同意,两人便转了方向,出宫,朝右相府而去。
苏和风对他们的登门感到很惊讶,诚惶诚恐地行礼,对玉珥连连致谢,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病中会柔弱许多,原本他看席白川是各种不顺眼,此时竟然对他也有了好脸色,弄得席白川很不自在。
“算了吧右相,我还是习惯你横眉冷对着我。”席白川笑道。
苏和风:“……”
玉珥忍笑,见两人又要扛上,连忙转了话题:“右相虽然告病,但本宫有一事还是想听听右相的意见。”
苏和风整了整衣服,端正道:“殿下但说无妨。”
玉珥看了席白川一眼,席白川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挑眉:“我不能听?”
玉珥摇头笑了笑:“也不是不能听,这件事跟你算有关系,也算没关系,想不想听随你。”
“那你这么说,我是必须听了。”席白川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摆出要认真听一听的样子。
玉珥走到窗边,因为怕苏和风再着凉,窗户也只开一条缝,但还是有风穿过缝隙吹入,夹杂着淡淡的凉意,一卷一卷款款而来。
她将手揣在袖子里,目光悠远,侧脸妍丽秀美,锦衣华服,长身玉立在窗下,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寒之气。
席白川看着她,尽管这个人是自己熟悉无比的,但此时见她如此形态,也不由得怔愣,心中有种微妙的自豪感,又有种危机感,既欣喜她已如此优秀,又担心如此优秀的她,不再只是他的。
“晏晏。”她久久不开口,席白川喊了她一声。
玉珥轻轻颔首,静默了一瞬,轻轻说出了四个字:“我想,削藩。”
她的语气轻轻,却震得苏和风猛地站了起来:“殿下,你说什么?”
“削藩。”像是早就猜到他的反应,所以玉珥很平静地解释,“这个想法从我在昭陵州治瘟疫时就有了,再经过皇三子、皇四子还有孟杜衡的事件发酵,我越发此事势在必行。”
苏和风无论她说什么皆是不赞同:“殿下,削藩事大,望殿下切要三思!”
玉珥神情严肃:“我知事大,但非行不可。”
席白川的震撼也不低于苏和风,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了这种算盘,眼神复杂道:“那恐怕要被诸王弹劾,侵夺土地,迫害兄弟。”
玉珥既然敢提出来,那必定是在心里细细想过的,怎不知此事关系重大,只要她今日将这削藩的奏折递到顺熙帝的案头,明日必定会被各种弹劾奏章淹没。
会被说,刚刚被封皇储,便迫不及待动手除去兄弟,真乃恶毒!
会被说,宗藩分封乃是国本,动摇国本,居心不良,不堪为君!
会被说,……
总之他们有千万种说法,每一条都能让她背上洗脱不掉的骂名,甚至可能因此丢掉储君之位,甚至更严重的下场。
苏和风是两朝元老,越想越觉得她的想法大大不妥,他支撑着病体下床,疾声道:“殿下,高祖皇帝有言‘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您若贸然提出削藩,怕是会被群起攻之,此事臣以为不可再论,还请殿下打消这个念头!!”
“高祖皇帝本意,是想以藩王来确保江山安稳,但如今这一举措,已经留下了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大患!”玉珥说,“如今藩王权势极重,而且还各自拥有军队,少则三千,多则数万,那些雄藩重镇就更不用说,除了自己的军队,同时还拥有指挥边塞军队的权力。就比孟杜衡,整个陇西道的武装部队都要听他调遣。”
苏和风连连摇头,像是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一般。
席白川神色亦是沉重,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玉珥越来越严肃,甚至下定了结论:“如若藩王不削,那我想在不久的将来,宗藩已经会成为除边防和河患外的第三大忧患!”
玉珥最后这一句话,让苏和风一怔,那头总算是没再摇了。
席白川深深地看着玉珥,他也属于藩王,但因他还没有封地,所以玉珥这个提议并不会影响到他,他可以站在一个最利落的角度去分析玉珥提出的这个建议,虽然很胆大妄为,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有道理的。
顺国的分封制是这样的,藩王乃皇帝兄弟或儿子,藩王去世后,他们的嫡长子将继承其父之位,继续管理封地。如今顺国的藩王有十余位,半数是顺熙帝的兄弟,半数是顺熙帝的儿子,其中不乏管理富庶之地的,更不乏管理雄藩重镇的,这些人不反则已,若是反了,对朝廷将是一大威胁。
就说孟杜衡,如果他是在封地造反的话,那朝廷未必能那么顺利将其铲除。
只是,贸然提起削藩,风险也是极大,到时候逼急了藩王们,他们未必不会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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