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思远的疑问,李瑛先是呵呵一笑,“苏兄见笑了,在下只是一介寒门书生,焉有那本事攀上裴宽这种高枝。如今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在下只是气愤在如此时候,一个朝廷派来的赈灾大臣,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吃喝,简直就是对律法的亵渎,称之为人间的祸害一点也不为过。在下一时气愤,失礼了,失礼了!”李瑛并意识到自己过激的举动已经让苏思远有所怀疑,只能再一次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些掩饰,故而无奈道。
说完还意味深长看着苏思远,苏思远的表现越来越引起他的注意,细心,机敏,这是他对苏思远的初步评价。
“呵呵,他们现在只是吃饭而已,如果他们吃人那才可怕!”又想起刚才那两个商贩的谈话,联想到自己近半个月在大唐生活所看到的不公和冤屈,,一种莫名的无奈涌上心头。就像鲁迅在《狂人日记》里所说的一样: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吃人”两个字!
“啊!吃人?不会吧!”李瑶从小到大都在深宫中长大,就像温室里的花朵,又怎么会知道世事的艰辛,百姓的疾苦,听到苏思远把这个社会比喻为吃人的社会,大感吃惊地说道。
“二弟,让苏兄说完!”李瑛凝眉细思,为苏思远“吃人”二字所困扰,他难以置信天下竟然有人认为社会在吃人。
虽然他知道如今他的父皇已不像当初兢兢业业了,甚至有些荒荡,可是大唐还是一副繁花似锦之样。
“哼,若社会不吃人,为何一个小小的县令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借祈雨为名,坑骗百姓的钱财,然后又为了掩盖事实,竟以造反为由杀害了两个喊冤的无骨百姓!若社会不吃人,一个县令家的仆人,无缘无故火烧了一家四口人,这是灭绝人性的杀戮啊!!这不是吃人这是什么!官与民本是相辅相成,无所冲突的,然而却偏偏有些人渣,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把一个县,乃至一个州的百姓逼上绝路!这不是吃人那是什么!!”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是任何一个封建社会最底层百姓最无助的呐喊……
茶楼仿佛就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苏思远的话给感染了,每个人眼里都充斥着愤怒。或许除了李瑛李瑶两兄弟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在不同程度上遭受的迫害或者生活上的种种无奈与压迫。
“这些贪官真应该把他们赶紧杀绝!一个不留才好!”听完苏思远的话,于旭涨红了脸,就是一个愤青一样狠狠的说道。
“三弟甚言!”崔圆虽然也十分憎恶贪官污吏,而且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被王愈坑骗过,但是他却十分谨慎,生怕隔墙有耳似的。
“大哥,怕什么,为官者当以民为重,太宗皇帝也曾说过:民为重,君为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是浅显的道理我这个纨绔子弟都懂,更何况他们那些饱读诗书的为官者!既然他们不愿意为民办事,那还不如把他们全杀了,换上像王大哥,孟大哥这样清廉的有才之人!”于旭人品爆发,冒出了一段让人诧异不止的话,让众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对!就应该把他们全杀了!”大唐鄂王李瑶也是满脸悲愤,于旭的话仿佛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忍不住出言称赞道。
“二弟!不可胡说,若是能全杀了都好,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全杀了那国家谁治理!那国家岂不陷入瘫痪!”李瑛看着语不遮拦的弟弟,不禁地直摇头。
“这……那可以换上一些清廉之人嘛!我们泱泱大唐最不愁的就是人才了!”李瑶被大哥一问,卡在了哪里,挠了挠后脑,突然脸上闪过一阵得意,然而就高兴地说道。
“哪有那么简单,其中有太多错中复杂的东西了,这是东西是不能动的!”李瑛还是否定了李瑶,也再不理会直郁闷的李瑶,转身对苏思远说道:“不知苏兄有何见解,我大唐为何贪官难治呢?”
“这……苏谋只是一个衣不暖,食不饱的街头乞丐罢了,那懂得这治吏之法。李兄见笑了。”苏思远显然没有想到这李瑛会直言不讳的这样问他,而且还是跨过王维等朝堂之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惊愕了一下。
“大哥,问他干嘛,这朝堂之事他懂什么,按我说还是回去之后禀报给父……”李瑶又露出了他的那份自傲,对苏思远很是不屑。不过他话刚说一半,就被他大哥李瑛打断了。“二弟!”李瑛再次怒瞪了一眼李瑶,像是在警告。然后又像变了个脸,一脸歉意的抱拳对着苏思远,“苏兄莫怪,小弟年幼,说话不知分寸,稍有得罪,还望苏兄海涵。”
“没事,没事,令弟说的也没错,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苏思远对李瑶的话只是淡淡一笑,他现在对乞丐这一身份一点也不在意,乞丐又如何,他就是要用这乞丐的身份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
“那在下谢过苏兄了,不知苏兄能否指教我大唐之弊?”李瑛打定主意了,他要看看苏思远的见解,他期待苏思远能给他带来惊艳,因为他现在急需人才!
“这……恕在下直言,如今的大唐危机重重!”深知这个社会的恐怖,苏思远说话也谨慎了起来。而且他还认为李瑛定是郡王之类的人物,面对他的问题,说话也含糊了起来。可李瑛却不舍得放过苏思远,只见马上他追问,说话的时候,对苏思远的称呼由苏兄也变成了先生,可见其态度之诚恳。“先生为何如此说,依在下看来现在大唐歌舞生平,国泰民安,而且当今皇帝乃一代贤主!在下还请先去赐教!”
“李兄客气了,在下只是一孔只见,说出来了还请不要见笑!在我看来大唐的危机存在有三点:
第一:居安却不思危,开元盛世确实是旷古绝今的,然而正是这繁华的外衣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正是因为大唐富有,所以四方周国就对我们大唐虎视眈眈,垂涎若渴。虽然现在他们只是偶尔掠夺一下我大唐边民,我大唐亦有安西、北庭、平卢、范阳、河东、朔方、陇右、河西等边疆重镇,又雄兵百万。可是中原地区呢,府兵衰败,马放南山,一旦边军狙击敌人失利,那么我中原府兵将以何抵御外敌!都时候不知会有多少同胞被杀害,多少妇女被掳掠!”苏思远站了起来,对一脸好奇的众人说道。正如苏思远所说,开元后期,府兵制散体,导致了后来安禄山的叛军分别占领长安各洛阳的广大中原地区,而中原府兵空有百万之众却毫无作用,这也是得郭子仪不得不依靠边军平定叛乱。
“第二:民生无所依,或许各位都不清楚,现在的百姓根本无田可种!有的都是租豪门地主,达官贵族的天地,若是种自己的土地,朝廷十抽一,而种地主的土地则是十抽三!若没有天灾人祸,百姓还可以勉强活口,若是像如今干旱连连,百姓要么只有被饿死的份,要么就会造反,他们只有这两条路!还有,由于一些郡王地主占有太多的土地,而却他们大多都是免税的,若是战争来临,朝廷将无钱可用!”封建社会的根本就是农业,而农民又是农业的主导者,如果要总结大唐由兴为衰的一个根本原因就是民无田种。
“第三:士族与庶族之间的争斗消耗了朝廷太多的元气,对于这点大家都懂,我也就不说了。”苏思远所说的士族就是像崔家这样的百年豪门,而庶族指的就是为李唐天下立下功劳的,诸如长孙家,柴家之类的。这是老牌士族和新兴地主之间的争斗不知造成了多少冤案,而天下之官基本也全是这两者中的人,他们之间多数只顾着尔虞我诈,哪还记得百姓的生死!
这是弊端最深的一点,苏思远不敢深究,有事麻烦还是不惹的好。
唐玄宗确实是一个有才的君王,或许开元盛世有历史的必然,但更多的要归功于这位君王的睿智与前期的圣明,然而却不能把他归于明君一类,因为就是他把大唐带向了深渊。
“呼!”李瑛仿佛在一瞬间崩溃了,听完了苏思远的话,在联系一些细小的事情,他突然发现繁华的大唐其实已是千疮百孔。他是帝国的储君,未来的继承人,他不敢确定如果以后他即位,面对这些问题他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每一项都牵扯到大唐的根基,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眼神不知不觉黯淡了下来,然而当他再次看到苏思远时,他仿佛觉得自己发现了一笔财宝,看向苏思远的眼神立马热烈了起来,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在这件事完成之后他一定要让苏思远为大唐效力,或者为己所用。
“那……”李瑛刚想问苏思远解决之法,奈何这时王维摆了摆手说道:“呵呵,李公子,莫谈国事,我们再喝一杯!来来!”说完也不顾李瑛满脸失望,对众人举起了茶杯,这茶杯被苏思远他们都当成酒杯来用了。
王维也看出了李兴的不寻常,出于对苏思远的保护,那还允许李兴再问下去。
“好!干!”李瑛失望归失望,但是他依然很激动,苏思远对他而言就是百年一遇的良臣益师。
就凭这翻见解,李兴暗誓,必将苏思远纳于仗下,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嗨,这天下大旱,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崔圆生于寒门,众人之中属他最是了解天灾对底层百姓的伤害了。
“崔兄,在下初到洛阳,一进城就看见洛阳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显得萧条了许多。难道洛阳的旱情也很严重吗?”这个李瑛才回到此次洛阳之行的使命,急忙地打探道。
“嗨,李兄有所不知啊!这洛阳干旱已经快半年了,现在周围的村落已是十室九空,死的死,投亲的投亲去了,而那些无亲可投的只能等着活活的被饿死。这旱情来势凶猛啊!好比猛虎下山!”崔圆叹道。
“天灾如猛虎,这为公子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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