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地下森林

47.地下森林

大门缓缓地在三人眼前开启，叶子紧张地拉住了克劳斯的手，克劳斯也默默地流下了几滴冷汗，但脸上依旧是镇静的模样……无论是对士兵还是对冒险者来说，即使前方有着再强大的敌人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本身——等待在前方的究竟是超古代文明呢，还是无数更加狂暴的魔兽？或是和这座地下遗迹相同的巨大的谜题……

“这是……地下森林？”

出乎三人意料，大门的另一端，郁郁葱葱的森林景象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几道柔弱的光从上空垂下，像是金黄色的蝴蝶触须一般，莹绿色的光点顺着光柱洒落下来，在广阔的空间之中肆意飞舞，照亮了一片片被黑暗遮挡的树丛。克劳斯想要穿过大门仔细探查一番，却被担忧的叶子拉住了。

“不要，如果前面有危险的话就不好了……”叶子紧紧地抓着黑发少年的手，有些害怕地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没事的，叶子。”克劳斯转过身，温和地摸了摸叶子的脑袋，“你知道么？就算是传说中的风神普索菲亚，我刚刚也成功打败了哟~前面即使再危险，和刚才比也都不算什么了，你就和卡奥在这里安心等等我吧。”

“诶，风神？”叶子迷惑地睁大了眼睛。

“啊……那个……”克劳斯这才想起水晶球里的事件其实并没有在这里真实发生过，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然后又赶忙说道：“总之我先过去了，以防万一，时间已经不多了……在附近的佣兵们找到这里之前，我们必须赶紧找到这个炼金法阵的核心才行。”

“可是……”

“放心吧，总是愁眉苦脸的小姑娘，前方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怪物的。”这个时候，卡奥突然开口了：“我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青发精灵说着，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果不其然，这里是我们精灵族的宿敌——暗精灵的家园。”卡奥走到门外，脚下是巨大的黑色枝干，他朝四周望去，不断延伸向下的金色光芒、数不清的绿色光点和被它们照亮的连绵不断的巨大枝叶，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却如同灯火通明的城市一般。他抬起头，更高的天空中布满了数不清的“金色石灯”，远远看去就像是点点闪烁的群星。

原来如此，地下森林的光源几乎全是来自于遍布在高处的发光植物的，当然还有从树冠处挥洒下来的数不清的风精灵，也给大树的每一个角落带去了幽光。

“我们现在就身处在‘世界树’的中段部分，往上还能看见暗精灵搭建的房屋。”卡奥指着不远处的一寸枝干，那里有一座小小的被绿光笼罩的树屋。

“‘世界树’是什么？”克劳斯牵着叶子的手走上前来，不解地问道。

“哦，本来还想等你们进入艾琳再向你们介绍呢。”卡奥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之前在外面你们都看见了那棵巨大的银色树木了吧？整个艾琳就是建设在那棵银色巨树上的城市，同时，那棵巨树也在产生着便于族人们使用的源源不断的能量……精灵族们称她为‘世界树’，就是‘屹立在世界中心的树木’的意思。”卡奥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从无数次地理大发现带来的结果而言，世界树的确就是处在整个大陆的中心位置的，所以叫这样的名字也没错。”

“等等……那么这里的世界树是怎么回事？”克劳斯感到十分奇怪，“难道我们在不知不觉间抵达了外界，进入了艾琳城？”

“当然不是这样。”卡奥脸上的无奈更加地深了，“这里还是地下，是千年前被我们族人打败的暗精灵一族最后藏匿的居所，他们大概是用最强大的‘镜像魔法’整个复制了地面上的世界树，然后将世界树的复制体转移到了这个地下世界里，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暗精灵一族，即使有其他种族也掌握有这种魔法，复制世界树对他们来说也毫无必要。”青发青年说着，又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琴弦，“因为世界树的能源只有精灵一族才能使用，这群家伙可真够执著啊。”说罢，他叹了一口气，“看来即使在那场战争中死去了绝大多数，暗精灵们也从来不会停止他们的脚步……”

“先别感叹了，别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克劳斯仔细地注视着四周，冷静地问道：“所以这里的炼金核心在哪里，我们该如何找到它？”

“这个只能找当地的精灵来问问了。”卡奥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卡奥你就是精灵族吧？不管如何，古精灵语也还是有和现代相通的地方的。”克劳斯笑着看了一旁的青年一眼。

“……你也知道，暗精灵与我们族人有着深仇大恨。”卡奥当然明白克劳斯的意思，所以只能苦笑，“别说沟通了，恐怕他们在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就会杀掉我。”

“那么你听说过自己身边的族人有谁遇见过暗精灵么？”克劳斯又笑着问道。

“当然没有……不过根据古老典籍的记载……”卡奥脸上流出了冷汗。

“那不就没关系了，你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千年以前的了，不论真实性如何，也不能放到今天去看待啊，也许几千年下来暗精灵们早就忘记了这个事情，就算没有忘记，也不太可能会对一个几千年来唯一的来访者动粗吧？”克劳斯露出了有些狡猾的笑容，“你想想看，如果是一位暗精灵进入艾琳城，你们会将他直接赶出去或者杀掉么？”

“这……当然不会了。”卡奥脸上的汗滴更加多了。

“所以，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吧，是像一位千年后的来访者友善地陪同冒险家去揭开历史的真相呢？还是放弃这一切在原地等待，如果有落单的暗精灵战士发现了你的存在，我可难保他们不会把你当成入侵者看待哟？”

“而且等下如果有大群大群的佣兵们来到这里，肆意闯入暗精灵的领地骚扰的话，卡奥先生也许会被当成领头人被生气的暗精灵处理掉呢。”叶子也歪着头一脸认真地补充道，“卡奥先生虽然很强，也没办法跟太多人对抗吧。”

“……”卡奥脸上的汗滴像瀑布一般飞溅而下，过了一会儿，“我知道啦！我跟你们走就是了，真是的，你们这群奸夫**！”卡奥不顾风度地抱住头，无奈地喊出了声。

“哈哈，你总算识相一回。”克劳斯笑着拍了拍卡奥的肩膀，“所以在前面带路吧，精灵大使先生。”克劳斯说罢，叶子也在一旁偷偷地笑出了声。

“你们这群混蛋给我等着！”卡奥小声咒骂道，“竟然敢让我吃亏，可恶！”

“外交作战大胜利！”克劳斯在卡奥背后高兴地跟叶子拍了拍巴掌，两人对视着，彼此都露出了干净纯粹的笑容，在荧光飞舞的地下世界里显得格外耀眼。

三人就这样走在巨大的树枝上，能遮住半个身子的巨大树叶从一株又一株城墙般粗大的藤蔓上垂下、宽广得如同钟楼一般的花朵在漫天飞舞的绿色光点下悄然绽放着、偶尔会有一群发出蓝色光亮的蝴蝶成群地从身旁飞过，像是一道道蓝色的流光，瀑布一般地洒落在枝干与花朵的各处……

“好漂亮啊！”叶子有些兴奋地感叹道。

“没想到在大陆地下竟然还深藏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未被发现的秘密呢？”克劳斯也感慨道，“我了解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而走在最前面的卡奥却一点观赏的兴致都没有，他紧张兮兮地看着远处的树屋的方向，将手中的弓弦捏了又捏，就像一位刚刚进入地下城的新手冒险家一般。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可是远处的树屋却仿佛一寸也没有接近似的，始终是那般的大小……走累的叶子早已抱住克劳斯的脖子睡着了，克劳斯静悄悄地坐在一片巨大的树叶上，把叶子轻轻地放下，然后对一旁站着的卡奥说道：“这里该不会也是‘走了许久才发现在原地兜圈子’的那种类似迷宫的环境吧，无法地界也有不少这样的地方。”

“不，看起来不像。”卡奥摇摇头笑道，“一路上我用魔法做了很多无形的记号，如果是在兜圈子很快就会被我发现的。”顿了一下，精灵青年又说道：“我派去侦查的青鸟应该也要回来了，再等一下吧。”

卡奥话音刚落，就有两道绿光穿过无尽的森林向三人飞了过来，原来是两只青色的小鸟，它们落在卡奥伸出的手上，化作了两团水晶球模样的光团。

“看吧，那座树屋的确就在不远的地方。”

水晶球里显示了屋子的轮廓，木制的墙壁、绿色藤蔓围成的笆篱、小小的烟囱，毫无疑问是精灵族最普通的房屋。

“那为什么……”克劳斯有些不解。

“大概是视觉比例的问题，‘世界树’太大了，大得就像一整片森林一样，以我们这个方向望去屋子只有拇指大小，但那屋子实际上应该有一座城堡那么大，甚至还要比城堡更大一些……看似离我们不远，但是也要很久才能走到就是了。”

“那好吧……”克劳斯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过这样也好，等下就算有人尾随我们追过来，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无法跟上来。”

“没错，这样就避免了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暗精灵的可能。”卡奥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一路上似乎也没看见暗精灵的影子啊，他们应该还没觉察到我们闯入的事实吧。”

话音刚落，一道明显被扩音魔法加持过的洪亮声音就在他们的头顶响了起来！

“来自远方的客人们哟，欢迎来到暗精灵隐匿的国度，请按我的指示，站在距你们不远处的那片金色的树叶上，它会带你们来到我的身边……”

说罢，克劳斯和卡奥都看见不远处的巨大藤蔓处突然落下了一片闪闪发亮的金色叶子，克劳斯愣了一下，赶忙将叶子唤醒，两人一起向着金色的树叶走去了。

卡奥则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道狐疑的光。

“快过来吧，卡奥。”克劳斯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对站在原地的卡奥说道：“刚刚的话不像是对我们有敌意的人说出的，不如说那个声音甚至还带有些急迫，对方一定会要求我们帮助她什么。”

“说的没错，如果我要伤害你们的话，早在你们进入地下遗迹大厅那一瞬间就可以做到了。”洪亮甚至带有些空灵的女声再一次从三人的头顶响起，“未知的来访者哟，你们是几千年来唯一闯入到这里的人，我的确有求于你们，不过并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举动，请安心吧。”

“哪怕我是千年前将你们驱逐出家园的族人的后裔？”卡奥大声问道。

“……”声音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再次响起，“那些事对我们族人而言，早已成为遥远得连边缘都模糊不清、直至无法触碰的世界的故事了，我们现在就像是悬挂在命运细线上的水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摔落到时间的谷底，哪还有功夫转头去看待历史呢？”

“那么，你们的祖先复制‘世界树’又是为了什么？”卡奥不愿相信地笑道：“难道不是想要成为完全凌驾于精灵族、甚至是所谓的‘神’的存在么？”

“确是如此，那时的族人们所追寻的‘世界的边缘’，是比整个世界更高的存在，但是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那种闲暇了，正如族人们几千年来只能蜷缩在地下一样，与其说是蛰伏，不如说是自己踏入了囚笼。”洪亮的女声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能否相信我说的话就看你们自己了，如果你们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你们。”

“罢了，我倒也很想看看古书上所记载的暗精灵一族究竟是什么样的。”卡奥说着，也踏入了金黄色的叶子上，等三个人站稳，巨大的藤蔓缓缓地摇动起来，树叶陡然上升，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小屋的方向。

……

与此同时。

艾琳城的冒险家协会里，精灵族独特的三色吊灯在柜台的上方发出着温暖的亮光，灯的中央是一只发着光的小精灵，外面分别被绿色、橘黄色、青色三色的藤蔓包裹着，分别发出三种不同的光亮……吊灯下走着一些稀稀落落的冒险者，有人在交接任务、有人在和前来接待的办事人员小声地沟通、还有人在将背包里的物品往橱柜上储藏……一位金发的精灵女孩站在办事人员中央，微笑着注视着大厅里每一位来访的客人，少女白皙的肌肤搭配尖尖的耳朵，像精灵湖泊的水纹般活泼而又闪耀，不少冒险家都把目光时不时地聚集在她的身上。

据说以往的冒险家协会都是只有人类来负责招待客人的，可是因为任务上的摩擦时有发生，协会的治安一直处于不那么好的状态。后来有人请了精灵女孩来到这里，整个协会的气氛就立刻变得安静了不少……后来，女孩就一直留在了协会了。

这一次，一位满脸迷茫的小魔法师走进了冒险家协会，她的衣服和裤子上面布满了被草划破的痕迹，整个人也仿佛摇摇欲坠一般，两眼都失去了神采。

“啊……珍妮小姐。”精灵女孩在看到小魔法师的一瞬间连忙跑了过去，默默地扶住她的身体，“怎么回事啊？最近一段好像没有看见你接过什么危险的任务……你的伙伴们呢？”

“我……我不知道……”小魔法师痛苦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安和迷茫，不一会儿，她又挣扎着抱住了头，“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啊啊！”

“别紧张，有我在的。”精灵女孩连忙抱住了浑身脏兮兮的魔法师少女，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嫩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的情绪，“别想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个家伙一定中了魅惑魔法了。”不远处一个看上去经验丰富的佣兵见状连忙说道，“对方应该也是个精灵，这样的手段我在地下公会里见过不少，能活下来已经算是走大运了。”说罢，佣兵连忙擦了擦手中的剑，“如果被我遇到这种情况就立刻拔剑自尽，否则我的队友可就麻烦了。”

“别在受害者面前说这种随便的话啊，真是的！”精灵少女白了佣兵一眼，然后又轻轻地摸了摸女孩的头。

……突然，躺在精灵女孩怀抱里的小魔法师睁大了眼睛。

一切都在此时想起来了！女孩刚想张口说点什么，一位披着斗篷、脸被灰褐色的兜帽遮档住的神秘女人突然从旁边站了起来，虽然她的全身被裹住，但是依旧能看出里边令人沉醉的曼妙身材。

“这个女孩的情报我单方面买断了。”女人说罢，将一袋厚厚的金币摆在柜台上，“一共500个金币，这个女孩接下来要说的只有我们二人才能知道。”

“喂喂，你不觉得这有点太贵了么！！而且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吧！！”跟在斗篷女人后面的少年剑士连忙吐槽道。

“……你们该不会是害这个孩子变成这样的人吧？”精灵少女没有理睬前袋，而是露出了有些生气的目光。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会放她活着回来了，你不觉得这很矛盾么？”神秘的女人撇了撇手说道，“我只是觉得她将要说出的是对我们而言很珍贵的情报，而且说不定也能正好帮这孩子复仇，想必你应该不会拒绝吧。”她说完，嘴角不动声色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么，这边的魔法师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少年剑士转而去征询当事人的意见。

“……”珍妮看了一眼精灵少女，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充满奇怪气场的神秘女人，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好吧，契约成立。”精灵少女叹了一口气，在纸质文件上盖了一个章，然后弯下腰对魔法师小声叮嘱道：“总之要小心哟，记得在谈判的地点留下记号，小剑士先不谈，那个女人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人物。”

“嗯，我知道了。”珍妮苦笑着点了点头，眼里的泪花差一点就要涌出。

“那么走吧，先回旅馆再说。”神秘的兜帽女人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然后就跟少年剑士往出口走去了。

……

此时，在距艾琳城不远的一片精灵族聚居的小村落边，衣服上满是焦灼痕迹的金发青年将手中的剑柄化作一根长杖，然后拄着它一瘸一拐地向一片树丛走了过去……

“没想到真被那些家伙打败了。”青年咬咬牙，不甘地说道，“可恶，竟然连续两次败给了同一只狐狸，真是耻辱！下次我可不会再有一丝大意了！”说罢，他拖着满是伤痛的身体继续向前走，拨开布满了风精灵的树丛，一处不大的小湖果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湖心无比的清澈，偶尔还有小鱼溅起的薄薄涟漪，四周的树木在不断地散发着精灵独有的气息，令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得惬意。

“啊，据说精灵族的湖泊都具有调养身体的魔力，我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哼！”伊索不服气地说了一声，“等我恢复了以后，该死的魔女就等着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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