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是铁，饭是钢（3）

时间回到现在。

正午的阳光干燥又火热，与昨天的浑浊感形成极大反差。

面百与牛君正在向【食品店】前进的路上。

“饿饿饿啊，牛君，你说的那个有一堆好吃的的地方到底还有多远啊！”

“你给老子闭嘴！马上就到了。”

二人将四十余人的五罡最低级走卒——魔爪击倒并藏于【卡洛尔武器东厂】的冶铁锅里，同时从厂子里选走了几件优质的匕首（基本是牛君拿的）。之后便踏上去“全免费”食品店的路上。恐怕这就是面百计划中的【今日任务】中的第二项（也许还是最重要的一项）。

城东的居民很少，这也意味着这里并没有太多恶心的尸骸。

面百二人的食欲也正因此而变得空前高涨。

在经过漫长（至少是在面百看来）的行进路程之后，标写着【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市场】招牌的大型建筑映入面百的眼帘。

面前这栋建筑，无论怎么看也都是有着能被称为“超级巨大”的体积。

“噢噢噢噢噢！简直超级气派啊，这个楼比御警部还要大吧！”面百有些（非常）装模做样地大叫起来，同时一种名为“渴望”的情感从他的双眼中倾泻而出。

“只是因为，呃，城东的地租较为便宜吧。”牛君并未像往常一样用无奈的口气或愤怒的破口大骂进行吐槽，而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建筑的招牌外围是一圈迷你电灯泡，其中几个不知为何还时不时地亮起来，招牌下面挂着一幅特大号的熏肉腿塑胶板，周围都涂着红黄绿交互搭配的颜料，整个大楼都给人一种“怎么这么饿”的奇妙感觉。

“进去啦！”面百像小孩子一样摆出“超人飞”的姿势兴冲冲地向大门奔去。

牛君没废话什么也跟上了面百的脚步。

【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市场】不似平常的百货商场一般有着各种生活用品，而是正如其名所述，是一所完完全全的“食品”商场。这座大楼的单层面积堪比400米一圈的正规体育场，再加上其共有三层之高，这巨大的营业面积令任何厂家都不禁咂舌。如此惊人的营业面积和对专营食品的针对性，其食品的种类和数量之庞大也便可想而知了。通俗点说，这里简直就是“吃货”们的天堂啊。

牛君和面百纵使不算吃货，也被商场中玲珑满目的食品搞得双眼放光。

“混蛋，饿死老子了。”

“而且都不要钱啊！”

“喂喂，牛君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但是那回老子的注意力没放在这上面。”

“你开玩笑啊！还有什么能比这里的食物更吸引注意力！”

“当然有了。”牛君的脸色霎时间灰暗下来，几秒前的惊喜感一扫而光。

“呃，”面百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嘿，那么你上次一定没有好好逛过这里了，我们先来看看【场内索引】吧！”

【场内索引】，说白了就是商场的区域地图和楼层分类。（1F专营女士内衣，2F男士外套······这一类的）这里的【场内索引】写在一个完完全全食物风的塑胶大板上。

二人穿过入口的金属隔栏走进卖场，比牛君还高的食品架遮挡住二人的视线。

“夸张啊，真够夸张啊，这种设计实用性强吗？”面百又开始做没必要的感叹了。

“嘿，那里，【场内索引】。”牛君长得高，看得远，一下子就发现了【场内索引】的塑胶板并伸出手示意面百。

他们穿过刚一进门就铺满了整个空间的食品架来到塑胶板前。

板上内容如下：

1F：包装零食（油炸类、熏烤类、压缩类、米食类）、便携粮（肉干、鱼干、吉安酥饼）、瓶装饮料（功能饮料、净化河水、苦行水、水果汁液、植物浓缩液）、包装兽粮（成长类、复合类、减加工类）

2F：肉食（新鲜肉品、熏制肉品、加工肉类、专养兽肉、水产品、禽类）、蔬果类（植物茎类、植物根类、植物叶类、水果类、稀有果实）、粮食（面类、米类、坚果类）

3F：新生代加工食品、卡洛尔特产、荒陆食品。

“所以说，我们买……拿什么？”

“干嘛问老子？”

“你不是全力一战的落败者吗？今年的食材是你负责哎！”

“这还算数啊？”

“废话！”

······

“好吧，鉴于我们计划要在这里多停留些时日，还要歼击五罡第四军团的大量走卒，食粮一定要充足，所以多拿好保存的【包装零食——压缩类】和能提供能量的【功能饮料】以及解馋的【肉食】。”

“咦？”

“怎么了？”

“除了‘解馋的【肉食】’这一句，你好像只是把出发时我所说的计划又重复了一遍吧。”

“少扯淡！”

“本来就是。”

“那你还问老子要拿什么！”

“我逗你呢。”

“我······啊你这混蛋！”

于是二人开始了【超级市场敛食大作战】。

***

商场的构造简直复杂得令人恶心，你可以想象那高耸入云的魔法世界的大图书馆，在这里只不过是把书架换成食品货架罢了。

除了单层面积和总层数，还有一点在刚才的介绍中忘记提及了，那就是其【单层高度】。在卡洛尔（或者说盘形世界），除了一个建筑外，其他任何建筑的层数也不会过十。那么有人或许会问：“盘形世界里没有高楼吗？”必然是有的，但只不过它的高度并不是由【层数】来体现。没错，这个世界集中体现建筑高度的因素便是【单层高度】。一般的民居多为平房，但它的高度却能达到15米上下；以此为基础，一座四层楼的高度便能达到60米。那么住在这种建筑里的人不会感到别扭吗？他们如何能够到十米以上架子上的东西呢？如果灯坏了要修理岂不是很麻烦吗？

恐怕也只有蠢货会问这样的问题了。

或许地球上的人无法理解，因为他们的眼界在某种程度上是如此狭窄。

盘形世界的土地宽阔得近乎无边无际，这片土地上的居民便也与之相应的厌恶拘束。他们向往自由，渴望不受束缚的生活。即使住在屋子里，也要留有一片展扩视野的空间。“换电灯岂不麻烦？”这点儿问题与人们那广阔的心灵空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盘形世界上的【单层高度】的数值总是很高。

而在这之中，又以【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商场】为佼佼者。

它的【单层高度】达到了30米——一般建筑的双倍高度。

不知是设计者犯病还是怎么的，食品架的高度也有十米以上。

“可能是食品的种类实在太多了。”面百是这么解释的。

“不可能，”牛君立马否定了同伴的想法，“全城也没多少食品厂，除非他是从外面进货，但是这里处在边境线上，老子也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

“咦，那这儿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呢？”

“别想了。嘿！老子看到了【功能饮料】！”

二人冲着目标便直奔而去。

高过人身（高出好几个人身）的货架上摆满了贴有不同包装纸的瓶子（或者说杯子），1.5分米高的薄木质瓶上半口大的瓶口塞有橡胶塞，由于保存时间短而被放在用【冷石】制成的货架上。（【冷石】：盘形世界雪山地带常见的一种不断吸收热量的石头）每个瓶子上都写着不同的字样，例如亢奋、助消化、供能等，来表示不同的饮料效果和用途。与地球上的【功能饮料】不同，这里的同名产品的功效非常显著，它们都是用相关的草药和动物器官等材料调合而成，具有“真材实料”的成分。（所以这种东西价格很贵，尽管此时面百二人并不用付钱）

“呃，这么多品牌，叫我怎么选啊。”面百望着外貌大同小异的茫茫一片的【功能饮料】群发出感叹。

“拿最贵的！”牛君突然说道。

“服了你了，我亲爱的叔叔。”面百一边小声嘟哝着，一边穿行在五花八门的货架中。

“供能十瓶、亢奋两瓶······”

然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拿这么多。

“牛君，拿不了啊！”

“放到门口的收货台上，走的时候再说！”

就这样，擅长格斗的二人在超市里忙乱地进行着大采购。

“咦？你觉得五罡的人来过这里吗？”面百在刚刚“席卷”过商场的第一层后便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嘿，我本来是不想搅了挑选食物的兴致的，但是，牛君你没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吗？”

“给老子说明白一点。”

面百对牛君的态度给予一个白眼的抗议后继续说道：“虽说城东的居民不多，但是这么大型的商场无论如何也应该有不少人的吧？”

“是啊。”

“那么我直到现在一个人的痕迹都没看到是怎么回事？五罡军来过的话至少应该混乱一点才对的吧，为什么这里连货架上的商品都仍然这么整齐呢？”

“如此说来还真是有点令人费解啊。”

“我感觉很不对劲，咱们搞定肉类以后就赶紧回你家地下室去吧。”

“嗯。”

***

2F：肉类区。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还是······”面百话说到一半便决定不再多言，开始“吭哧吭哧”地大吃起来，“哦哦，吸噜，这【火山盐浇排】简直绝了。”

“老子觉着【冰原腿肉骨】更对味儿。”

“啊啊啊，饿死了，好久没正经吃饭了。”

“喂，你小子去一层拿几罐【黑树果汁】来，干吃实在太噎人了。”

“你自己去。”

“喂，你小子离楼梯更近吧。”

“我又没说要喝！”

······

接着，这两个人就在不断互相推卸“拿果汁重任”的闹剧中吃完了午饭。

“最终还是没人去拿啊，好渴。”

“所以说老子一开始叫你的时候你去不就好了。”

面百狠狠地瞪了牛君一眼。

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两个生龙活虎的家伙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行了，虽说实在忍不住食物的诱惑已经大开吃戒了，但现在我们该做正事了。”

“嗯哼，把东西拿回地下室去。”

“行动起来！”

面百和牛君便再次开始了食物的疯狂抢“够”。这次的主角是【肉类】。

作为【肉食】基地的二层的排布风格与一层相差甚远。如果说一层是以大量货架铺开而形成的“大百货店”的话，那么二层就应该被称为宽广的巨型“自助餐厅”。面百本以为【肉类】的贩卖应该是那种用铁钩挂着的动物尸骸长架和苍蝇满天飞的生肉案板，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了。

这里甚至连一丝生肉的腥气都闻不到。

朴素典雅的装饰以及精致摆放的不同种类的肉食料理和半加工原料，无不令人胃口大开，从而由心而生一种“我要吃个痛快”的难以抑制的冲动。

虽不乏有专卖生肉的区域，但那里也与【加工类】区一样万分讲究。

各种动物、各种部位、各种型号（是的，连型号都有分别）的生肉材都用透明的薄纸包裹着，被置于用【冰石】打造的大柜中，柜的边缘刻有石材名称和标价，每一块肉的包装上都写有其保质日期和精准重量。

如此完美的商品即使能白拿也让人不忍下手。

“对店家的用心真是不公平啊。”面百边说边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冰冻牛猪脊—46DM】柜，“没辙啊，店长，现在就先借你点儿肉吃了，在下日后一定回来付钱啦！”

面百选出最大的几块【冰冻牛猪脊】扛在肩上，转身走向下一个装肉柜。

***

三十分钟后。

眼前一个棕黄胡子的彪形大汉向面百走来，他的双臂上缠满了生肉条，左手上举着一个特大号的肉块，右手配合着嘴正在吃着什么。

“怎么样啊，面百，差不多够了吧。”大汉说道。

“走吧，想办法把一层的东西一并带回去。”

“【冰原腿肉骨】啊，够味儿。”

“你拿了啥？”

“基本是生牛肉。”

“是吗？”

“呃，还有一小点儿【冰原腿肉骨】。”

“哦。”

二人“满载”着食物走下连接楼层的高高的台阶。

“老年人走起这台阶来不得累死？”

面百的问题被沉默吞并。

***

转眼间又是几个日出日落，【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市场】一行对面百和牛君来说似乎已成了遥远的事，然而二人却仍旧停留在卡洛尔城的牛君家里。

7431轮11圈17日早上。

“统计一下，每天60个魔爪，到今天是第七天，也就是说，共计解决掉420人，总数2000余，加上第一天被我干掉的600······嘿，情况不容乐观，我们才刚刚解决掉一半诶！“

“不容乐观个屁。”牛君双手交叉于胸前，以一种很拽的姿势坐在距离面百不远处的墙角的沙发上。

“你能不能文雅一点啊。”面百端坐在沙发上，一脸别扭地冲着牛君说道。

现在二人已不像先前由于紧张而躲在地下室里，而是搬到“地上”的牛君家了。

他们虽然自己不觉得，但确确实实已经松懈了不少，这也并非没有道理，余下的1000余魔爪对全盛状态下的面百二人的确构不成太大威胁。

卡洛尔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这对面百二人来说不知是值得高兴还是遗憾。

“再确认一下时间吧。”面百边说边在自己的裤兜中摸索。

牛君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几乎是在面百按下御警情报器的同时，整间屋子都被其散发出的蓝光笼罩。

面百在将装置放到桌子上后便立刻着手进行起一段形如流水的操作。

“这目录每次都得点一遍真麻烦。”他带着点儿调侃的语气说道。

“五罡讨伐团聘员须知，找到了。”

“到什么时候截止报名呢？”牛君似乎有些着急。

“稍等稍等。哦！距离今天还有······23天。”

“你觉得咱们来得及吗？”牛君的眼睛从屏幕上挪开，继而看向面百。

“稍微紧了点，不过也不是来不及。【御警总部】在人区最中央的【中央大平原】上，如果从砂石谷过去的话······啊啊，我也没去过啊！”

“那你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给老子让开！”牛君一把薅开坐在沙发上的面百，自己坐在御警情报器的正对面。

“至少老子经常在边境附近游荡吧，你小子难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牛君一边大声地抱怨一边亲自按起蓝色投影上的标题。

“所以说你很闲的嘛。”面百歪在沙发的角落呆望着牛君。

“嘿，有了，【世界地图】。”

“嗯哼，可是没有荒陆的。”

“这可真是一目了然呢。”

“是啊。”

二人瞬间忘记一秒前的争执，凑起脑袋观看【世界地图】的投影。

“我们现在在这里。”牛君用手指着地图上标注着“卡洛尔城”的那一片区域。

“如果我们要去准备一些行装的话，需要先回一趟家。所以要在出城后分别去一趟【边境岩山】和【砂石谷】。”

“是啊，这一参加御警就很难回家了啊，幸亏咱们都没有家眷啊。”

“呵呵，也是呢。”

“然后呢？这有两条路线啊，直接穿过属于荒陆的【死之森林】到城市【莫诺阁】然后进入【中央大平原】，还是绕过【死之森林】走【南开城中道】？“

“走【死之森林】似乎会近万米的距离呢。”

“那么就走近道吧。”

“如果这么算的话，即使骑坐骑也要20多天的路程呢。”

“确实还是挺紧张的啊。”

“加油干吧，在安全的条件下尽快解决剩下的魔爪。”面百向着牛君伸出大拇指，“诶，对了，牛君。”

“怎么了？”

“我想吃牛肉面。”

“没面。”

“有的，我从【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市场】拿了。”

“混蛋！行，全力一战的落败者就要负责食物是吧！”说罢，兽人很不爽地向厨房走去。

卡洛尔城在【五罡第四军团】的首领钢死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地方响起鼓风机那“吱吱嘎嘎”转动的声音，每天都能在城东的某个地方看见纯白色的光芒和随其而来的华丽爆炸。没有人知晓，有两个来自不知名地方的不知名的人，正在为了整个人区的胜利而战。

面百说“要给御警总部带一个见面礼”，是什么见面礼呢？

是被歼灭的整个【五罡第四军团】。

***

“我就知道是这里，混蛋的五指人类。”说话的是一个牛君从未见过的男人。

然而他的突然出现却引起了牛君的极大不满。

“我！@！￥@%#￥！你知道自己刚干了什么吗？傻@！你把老子炖了一个上午的来自家乡的【速冻铲鼻野牛肉】的锅给打翻了！”牛君不知是由于恼怒还是焦急大吼大叫起来，话语间尽是不宜书写出来的粗俗字眼儿。

里屋的面百在不经意间听到牛君的几句只言片语，他只喊了句：“又怎么啦”便没了反应。

“给老子滚！”说着牛君抬起几分钟前还和着牛肉汤的“大厨”的手并握紧拳头。

“呵呵”，面前的“毁锅凶手”先是对对方的反应表示不解，然后便决定不去在意这些细节，他装模做样地冷笑了一声，“来吧，毁了这地方。”

“啥？”牛君对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内容表示怀疑。

“咔咔咔咯！”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曾经的牛君家的外壁开始碎裂，土屑和瓦砾伴着嘈杂的响声弥漫在空气当中，电灯和贴报也开始摇摇欲坠。

牛君一个箭步向前迈去，然后左腿一蹬跃起，在空中迅速蜷身，“哗啦”一声破窗飞出。玻璃刚刚化为碎片，牛君的庞大身躯便重重地跌在房外的地上。

“呃啊······什么情况？”

做饭的时候突然被个翻窗而进的奇怪家伙打翻了锅，然后现在······

“哈？”

牛君的家——充满无数回忆的这个地方，这幢房子，这间屋子，在转瞬之间被化为废墟。

房子的主人先是愣了一愣，接着……

不可饶恕。

牛君虽然完全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却点燃了他心中的熊熊怒火。

“老子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牛君拖着巨型肌肉之躯缓缓起身，然后将视线扫过四周：看不到面百，眼前站着刚才的男人，他的身后还有······很多人。

那是······1000余······魔爪？

什么！

所有的五罡第四军团兵力都在这里？

牛君瞳孔中的烈焰被惊愕浇灭了大半。

“如你所见”，那男人愉悦地开口说道：“在下人称【魔爪MAX】，五罡第四军团【兵长】，你们光顾过我最喜欢的【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市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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