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回天之力，起死回生

佘星茹看着黑光散逸的能量在地面切出裂隙，一道道裂到自己面前，再抬起头，一张尖嘴鬼脸出现在面前，血红的双眼死死瞪住自己，目光中仿佛有一双手伸出来要抓住自己，这双手直击灵魂无法躲闪，她害怕极了，想要尖叫，可声到喉咙又被那眼中的双手给掐住按回去，憋进了心里，心脏随着这压力骤然膨胀，几近炸裂。

她开始觉得脑袋也跟着心跳一点点胀了起来，视线昏黑泛花，意识渐渐模糊，身子软软地向下倒，也不知倒在了哪，接着就晕了过去。

…… ……

马车的声音很轻，蹑手蹑脚地在荒凉的国度里疾驰。车上有一片白衣，静静提着马鞭坐着，白衣拖向身后，随着马车的颠簸如旌旗样地飘摆。

马蹄哒哒，传出木头敲击石头的声音，每一个蹄印都扬着尘埃，尘埃在空中勾勒出气流的轨迹，然后渐渐消散。

马车停在一座城堡前，城堡石柱林立，两两一组，层层向上，形成了金字塔一般的外观。每一组石柱旁都有个木偶卫兵提着钩枪站岗，木偶身上的漆画铠甲成了这灰色国度里最花哨的颜色。

紫黑色的天，像倒吊的深渊，整片大地，以及大地上的一切，那城堡，那马车，那带着最花哨的颜色的木偶，都映着这深渊的颜色。这就是梦之国度，那座城堡，就是貉神的宫殿——织梦城。

白衣人下了车，并没有走进这座宫殿，而是回身望向外面一片荒芜中的那一根根直指天际的光柱——梦境之光。

光很浓，浓得发白，像倒流的高汤。它们中的大部分都是淡紫色的，其余的则是淡蓝色的，但是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苍白色的光柱。貉神何立曾说过，苍白色的梦境之光，是人于生死之间的梦境，做梦的人大脑一片空白，但是一生中许多重要的情节和人物都会如过电影一样从眼前流过，待电影过完梦也就结束了，做梦的人，也就不再醒来了。

他走过去，把手伸进了这苍白的梦境之光，开始很凉，但接着他好像摸到了什么，那种触感，很像是一张人的脸。

“父亲，是你吗？”光柱里传出了声音。

“嗯？你是？”他对着光柱里问道。

“父亲，真的是你吗？我是星茹啊！父亲，我来找你了。”

“星茹？”

“父亲，真的是你！”

“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和貉神在路上遇到了两个堕神，有一个向我扑来，之后我的意识就不在身体上了。”

“你在哪里？”

“不知道，我好像在星空里游荡。”

“这……”

“父亲……帮帮我……”佘星茹的声音忽然变得虚弱而渺远，梦境之光里忽然变得虚空，有风拂过指尖。

“星茹？”呼唤声音在梦国消散，梦境之光沉默着，没有带来任何回响。

他——佘动川——把身体向前倾斜过去，光柱里的风仿佛从里面伸出了手臂，抱住了他的身体，把他朝里拉。他没有犹豫，女儿就是自己的宿命，他愿意为她做出任何牺牲。

光柱里没有梦境，梦国的颜色被某个力量撕去，他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 ……

“又来了个不怕死的？”翼龙神活动了一下四肢，每个伤口都牵扯着他脸上的肌肉，他呲牙咧嘴地扭曲着表情将佘星茹放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

佘动川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径直走到佘星茹身旁，蹲下身子将她扶起来。

“喂！”翼龙神对这种无视极为恼火，上前去一把拍在佘动川的肩上，力气之大连翼龙神自己都觉得掌心震得发麻。

也许是因为在梦国呆了太久，身上沾了梦境的灰尘，被这一掌拍了起来，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绿色。

“你不认识我么？”佘动川侧过脸，余光看着那淡绿的尘埃渐渐落在了翼龙神的手上。

翼龙神听了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轻敌了，仔细地上下打量一番，心中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蛇神！

他猛地抽手回来，拼命地想甩去刚才落在手上的尘埃。

“哼……”佘动川冷笑一声，狠狠攥了下拳头，“晚了。”

话音未落，翼龙神那只手噗地炸成一团血雾，一声惨叫之后，就像引爆一挂鞭炮一样，翼龙神整条胳膊一节节炸开，接着翼龙神全身炸做一地尸块和血水，整个过程都在一瞬之间。

佘动川盘腿而坐，把星茹抱在怀里，闭上眼，周围的黑暗渐渐加重，恍惚间整个世界都像被拉入了虚空。一串串符文上下浮动着，忽明忽暗交错闪烁。

“星茹，回来，星茹回来，回来……”他念动了腹咒，声音回响在整个夜空。

佘星茹在苍白的梦境中徘徊着，对虚空的惊恐渐渐把她的意志推向崩溃的边缘。她用仅有的意识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直灌下来。

“星茹，回来，星茹回来，回来……”

虽然眼前依然是苍白的虚空，但是这虚空中，好像有了一条路，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这里有了一条路，就在脚下。

她迈开腿，一步步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脚踩空，像坠下了悬崖，但她丝毫不觉得恐惧。

佘星茹闭着眼，感受风掠过耳畔，突然眼前一暗，她看到了星斗，身后是渐渐清晰的大地。她在空中翻转身子，在大地上辨认出观山古城、雀尾山，还有山海两区之间的铁路。

坠落的方向从地道桥向东偏移，直指自己所住的小区，她看到一个人抡着大钺与一只鱿鱼纠缠在一起，那是貉神和鱿魔，她以为会砸在鱿魔身上，但坠落的方向还在偏移——她看到了自己。

自己正躺在一个白衣人的怀中，那个人，似乎很像是记忆中的父亲。

佘星茹想喊，但喊不出来，之前一直没有感觉到的对坠落的恐惧忽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但仅一瞬间，她就落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啊！”佘星茹尖叫一声惊醒过来，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赤目白蛇。但眼中无神，目光涣散着，像不断流血的血窟。

“父亲，是你吗？”星茹虚弱无力的声音扼住了兴奋的咽喉。

“是的，是我。”

“父亲，我想你了。”佘星茹说。

听了这话，佘动川轻轻一怔。

“去帮貉神。”他淡然地说了一声，“闭眼！”

佘星茹听了立刻闭上眼，一时间只觉得身体突然下沉，飞沙走石不绝于耳，而正在她想要弄明白情况的时候声音就停了下来。

“睁开吧。”父亲的声音传来，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肩。

佘星茹睁开眼，见貉神已经陷在鱿魔的纠缠之中，双手极力挣扎着。父亲走上前，抬起一只手，那只手与身体不同，翻着恶毒的绿光。

接着，佘动川对着鱿魔一掌拍下去，绿光瞬间灌入鱿魔体内。登时鱿魔全身抽搐，凄厉的尖啸响彻天际。

终于摆脱了束缚，貉神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若是蛇神再晚来一步恐怕貉神就起不来了。

“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佘动川的一声大喝让貉神如梦初醒，腾空跃起将乱呀钺抡过头顶，霎时钺刃之上黑光凝聚，仿佛将整个梦国都吸入了钺刃。

“死吧！”手起钺落，黑光劈入抽搐的鱿魔，鱿魔的身体立刻如抽干一般皱缩成一团，接着“噗！”的一声爆成了碎块，一股烤鱿鱼的香气。

貉神松了口气，“咣当”一声将手里的貉面乱牙钺耷拉到地上，看着佘动川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蛇神说，“谢谢你，但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宿命。”

“好吧。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貉神把乱牙钺一提，收了起来。

“对了，别让星茹看到我消失的样子。”

“好。”貉神走到星茹身边，拉起星茹的手。

“走吧，我送你回去。这味道闻多了我饿。”

佘星茹想说什么，但貉神抓着她的手突然用力攥了一下，打断了她的想法。

佘动川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笑着落下泪来。

“星茹，对不起。”

佘星茹感到背后有光，接着就觉得有什么力量从肩胛骨下渗透进来。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好想哭，而且越来越无法控制这个情绪，便松开了手，蹲下身抱着膝盖呜咽了起来。

“哭吧，大声哭出来吧。”貉神轻抚着她的头，“过了今晚，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蛇神了——或者，你就是蛇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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