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次胜利

中午的太阳照耀着整个山寨营地。

特丽丝正在营房边挨个审问山贼，实际上因为很多山贼已经在战斗中阵亡，还有一些则处于毫无意识，或者精神状态过于脆弱，难以进行审问。

三十五名山贼，被手无寸铁的艾琳娜击倒的那两人算是幸运的，其中一人只是被扭断了一条胳膊，另一人则是被打晕。而一开始钳制特丽丝的两人也只是腿上挨了一下，中了麻痹药剂。

有几个站在首领身边的山贼，看到米莉尔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则吓得直接投降了，他们倒是毫发无损。还有一个则正好因为肚子疼，躺在营房里躲过一劫，出来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跪地投降。

至于围着卡德尔的那些亲信刀手，还有负责瞄准众人的弓箭手……还活着的不到一半，而且很多人因为伤口出血过多，气息越发微弱。

卡德尔此刻就站在空地上，一身银白铠甲完全变成了鲜血干涸后的红黑色，剑更是从剑柄都浸透了血。

他并不是第一次对人类痛下杀手，不过头一次亲手击杀如此多的敌人，却让他内心动摇。

似乎做得太过了……卡德尔闻着身上和剑上的血腥味，嗅觉都已经快要习惯它了。

有的强盗没必要下杀手，但当时形势紧迫，也顾不得对敌人手软。卡德尔知道，如果刚才他不果断行动，那些高台上的弓箭手一定会对他们发动狙击。且不说他自己，一身便服又坐在开阔处的艾琳娜和米莉尔会变成弓箭手的箭靶子。

倒在他剑下的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刀头舔血的强盗。哪怕最初沦为盗贼有什么样的缘由，盘踞在这条山路上，几年下来，每个人手上大概都不止一条人命。无辜的旅行者、附近的村民、路过的商队，因为在这条路上牺牲了太多生命，以至于宁可村子衰败，商路阻断也不愿再途径这里。如果这次是一支真正的贵族小姐出游队伍途径这里，那么他们会遭遇什么，也是显然的事了。

“没有手中的利剑，便无从贯彻心中的信念，无从伸张世间的正义！”

——这是两百年前，那位有着“铁腕女皇”的菲雅莉公主的名言。

然而这些也都只是自我辩白的理由罢了。亲手杀掉这些人的事实，并不会有所改变。

如果是那位老人的话……

卡德尔摇摇头，老师的想法他从来难以参透。不过如果自己询问他歼灭这些山贼是否应该，估计会遭到毒打和嘲笑吧。卡德尔从未见过那位狂悖的老师谈论过正义道德之类的字眼。依靠刀剑治国的菲雅莉公主的言论更是被老师当做可笑的反例批判。

卡德尔刚才的剑术，就完全是老师的套路风格，干净利索，直击敌人要害，纯粹的凝练的杀戮艺术。

可是即便用着老师教授的武术，努力学习他那洞彻人心的冷酷无情——

“我还残留着天真吗……”

骑士少年仰望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太阳有些晃眼。

特丽丝笑吟吟地审问着吓破胆的俘虏们，完全不需要任何拷问手段，只需要让他们瞥一眼不远处的卡德尔的样子，俘虏们就识趣地交待出知道的一切信息。

艾琳娜在给一些俘虏做简单的包扎。

这时候基德终于领着镇长和村民们抵达了。

米莉尔和艾琳娜迎了上去。

“哟，镇长先生，你兑现了承诺呢。见到你真高兴。”红发少女亲切地和镇长打招呼。而艾琳娜也点头致意。

“是，史顿小姐和卡斯德尼小姐的话，我们一定会照做。这是我们应做的。”

“嗯。你看，我昨天就说，会帮你解决这些恶棍。镇长先生你不信呢。”

“鄙人该死！竟然质疑大小姐的能力。多谢两位大小姐帮我们讨伐了山贼！这些山贼不但打劫路过的人，还曾经下山抢劫我们的镇子！”

镇长一进寨子就理解了状态。那些墙上激射的血迹，被劈碎的弓和刀，还有那条可怖夸张的深沟，从墙边几米处延伸到了墙边——竟然摧垮了两根一尺还粗的墙柱……

墙外的灌木丛被点燃了，不断冒出黑烟。

“啊哈，镇长先生也注意到了那里吗，那是人家一时高兴，就想试试这把锤子的力量。”说着，一片火焰闪过，米莉尔召唤出那柄锤子。镇长记得很清楚，正是红发少女召唤战锤的时候烧毁了自家屋顶。然而这威力也实在……

镇长等人更加敬畏这几个年轻人，不止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也因为他们的意志。

于是他跪在地上说：“本人代表清溪镇全体居民，对各位骑士大人出手相助表示感谢！”

而全体村民们也都跟着镇长跪倒。

“多谢各位骑士大人！”

和不久之前几人在镇子里耀武扬威不同，这一次，村民们的声音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不是因为对贵族权威的惧怕，而是对几人作为骑士仗义行侠的崇敬。

基德、特丽丝、还有卡德尔也都高兴地看过来，几人虽然略显疲态，却交换着笑容。

这是几人组队之后的头一次胜利。

他们通过了属于骑士的真正考验。

“镇长先生，又见面了。”沐血的骑士向着众人招手。

镇长瞪大眼睛，其它的村民也惊恐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卡德尔——

“……以这样的形象和你再度见面，我很抱歉。刚才的战斗比较激烈，我也没有带备用的衣服。”卡德尔尴尬地笑笑，他现在整个人都沐浴过鲜血，不用走近，远远就能闻到血腥味。

“之所以把各位召集到这里来，是有几件事想要各位帮忙。希望各位村民能帮我们看守这些俘虏，清洗掉这里的血迹，搬运些补给来。我们的行李还存放在镇里的旅馆里……二楼镜头的房间里还绑着一个俘虏，他是这伙山贼在镇子里的内应——哦对了！差点忘了！”

卡德尔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拍大腿：“看管旅店的大妈还被捆在那里！”

在村民的帮助下，卡德尔等人接管了这个寨子，把它作为据点使用。山贼们的营房、铁匠铺都被被利用起来。村民们为他们运来了放在旅店的一部分行李。

服务员大妈还特意赶来感谢众人打败山贼——并指控卡德尔对她做出的非人道行径。骑士少年试图辩解时却遭到了艾琳娜、米莉尔和特丽丝的责难。

“卡德尔你真的过分了哦！这位阿姨，要不要我替你打他一顿？”

“是啊，竟然对女士做出这种事，真是难以置信……”

“别看我哦，昨晚上我在忙着审问，卡德尔同学你自己处理的事情，要负起责任来呢。”

最终这件事的双方在三位少女和镇长的监督调停下做出了妥协：卡德尔捐出了他的这次任务报酬等额的金币，送给大妈作为赔偿。那笔钱可足够大妈一年多的生活。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除了卡德尔本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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