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少年的回答

卡德尔当着赛蕾娜的面，忽然一把搂过大小姐的肩膀，将她揽到自己怀里。

“噫呀……卡德尔，你这是做什么？”被搂住的大小姐惊讶地反问。以她的力量，轻而易举就能挣脱卡德尔的怀抱，却没有这么做。

卡德尔凑近少女鲜红的秀发，在她耳边轻声说：“跟我走吧，米莉尔。”

这实在是暧昧又有很多种解释的话语。

但显然，少女立刻理解成了最强烈的那种意思……

只是一瞬间，少女的脸色就变得通红。

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卡德尔：“呜……忽然说什么呀？”

卡德尔却不闪不必地与她对视：“不是忽然。昨天你离开之后，我考虑了一晚上和一个上午——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愿意跟我走吧，米莉尔？”

每句话都力度十足，一下下击打在少女心里。

少女愣住了。

这些话必定有用，卡德尔心想，不过这可不是谎言，也不是拐弯抹角的戏法。

既然有人在叩问……

卡德尔也不闪不必，坦然地说出了回答。

“我，我当然……”胆大妄为的少女难得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卡德尔。

是的，卡德尔知道这样必定会奏效。

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她的心思和弱点，卡德尔一清二楚。

而且，对于任何女孩来说，这都是过于强烈的一击了……

这个时候，赛蕾娜质问的声音却**来：“喂，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的，我知道。”卡德尔把窘迫又激动的大小姐抱在怀里，镇定地看向赛蕾娜。

这可不是能犹豫或者后退的时候。

忠实的护卫者正要考验他的资格。

“哼，气势还不错嘛。虽然我觉得，你早就知道，但还是得再提醒你，”英姿飒爽的姐姐双手抱着胸，审视着少年，“你想要和卡斯德尼家族的继承人交往，别看这丫头现在对你几乎百依百顺，你可以随便玩弄她，但她的家族可不会接受！你真的有打算这么做吗？”

米莉尔也抬起头，在卡德尔怀里担忧地看他。

“是的。”卡德尔淡然回答，脸上一副轻松的表情。

赛蕾娜点点头：“这话不该我来问，不过——你有爵位和骑士头衔吗？”

“没有，骑士头衔还要几年才能取得。”

“你有封地或者家产吗？”

“没有。”

“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啊……这和，和现在的事情没关系吧？”

可卡德尔却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米莉尔完全插不进两人的对话。两人的角色，还有赛蕾娜问这些话的缘由，她没能理解。

“那么，你是否能在十五年内担任地方卫戍军团的副主官，或者帝国公爵直属骑士团的团长吗？”

“考虑到我的出身和资历，这不太可能……在现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至于发生了战事，还有战场上的事，那不是现在能够预测的。”

“……是吗，”赛蕾娜面无表情，“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会保护好我的表妹，不让她再伤心难过吗？”

“卡德尔，姐姐？”

可这一次，少年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瞥向米莉尔的眼神中闪过了不一样的情感，赛蕾娜看懂了。

仿佛是遗憾，又或者对未来的一种预感。

早就预感到了结局，却依然无法割舍。

赛蕾娜不知道这情感因何而起，可她自己却很熟悉这眼神……

“我……会竭尽所能，保护她。不会让任何试图伤害她的人得逞。这是我的誓言。”

“诶诶……”

这结婚誓词一般的话语，让怀中少女的身体僵硬起来。她激动地说不出话，只能张嘴发出不成形的呻吟声。

这，这不就是……唔，卡德尔他真的……

这一定是在做梦吧？

哪怕是在梦中，米莉尔也不曾奢求过这样直接又强力的答案。

红晕从少女的脸颊一直漫过了耳朵，又爬到了洁白的脖子上。

然而，赛蕾娜却看懂了少年的眼神，听懂了这个回答和问题之间的微妙差别。

卡德尔说的是保护她，不让他人去伤害怀里的姑娘，却不能保证……像是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终会分别，让米莉尔伤心落泪。

这就是答案了。

虽然掺入了糖衣的谎言，让怀里的丫头脸红心跳，却告知赛蕾娜了真相。

这是带着一丝恳求的回答。

但他尊敬赛蕾娜，这位姐姐也的确爱着她可爱的妹妹。

所以，卡德尔选择说出实话。

如果连赛蕾娜都不能认同，就更不用说卡斯德尼家的那些老人们了——尽管卡德尔早已下定决心，不会受任何人阻挡。

“这样……”赛蕾娜轻叹一口气，垂下眼，“谢谢你对我说了实话，卡德尔。走吧，你们去玩吧。集市还会持续到晚上，还会有魔法烟火的表演。你们两个一起去看吧。”

卡德尔也向这位姐姐投以理解和感激的目光。

而米莉尔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笨丫头。姐姐拉你出去玩，你拒绝我，可是这小子一来，就要和他出去逛街。哼，真是不甘心啊。”赛蕾娜认输般地摇头。

“……哪有，”少女害羞地低着头，“……要不，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好了。”

“赛蕾娜晚上有事吗？”卡德尔也问。

“我这里协会的事情倒是处理完了。今天剩下的事情都被推掉了，晚上没有安排。”

“那一起去逛吧？”

“哎，我去了不会打扰你们吗？”赛蕾娜略显惊讶地说。

“我无所谓啊，米莉尔觉得没问题就好。”卡德尔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那，那就一起去好了！”少女看看卡德尔，又看看表姐。

“和我们一起来吧，赛蕾娜。”卡德尔坦然地递出邀请。

“好吧，只不过……”赛蕾娜忽然皱起眉头。

“只不过？”

“你打算这样抱着她到什么时候？米莉尔你也是，还不快把衣服穿上！”对于只穿着白色贴身衣物，露出度极高，还和卡德尔贴在一起的少女，姐姐恼怒地呵斥。

大小姐这才反应过来。

“卡德尔，姐姐，你们，你们早提醒我呀！”

说着，气恼羞愤的米莉尔一个本能背摔，将猝不及防的卡德尔甩到了墙上。

巨大的力度将木质的墙板砸穿，少年飞到了走廊里，在墙上留下一个洞……

稍后，三人来到了街道上。

身为骑士，自然，大小姐的暴力没有对卡德尔造成任何损伤，只是搞坏了衣服，让他不得不借从赛蕾娜那里借了协会的衣服。

“赛蕾娜，米莉尔，你们两个先去城南的小吃摊等我吧，艾琳娜和特丽斯，还有芙兰狄娅也在那里。”

“诶，卡德尔，你去哪里？”米莉尔有些不舍地看着他。

“我去找基德有些事情，日落之前我们在集市那边汇合。”

说完卡德尔遍骑马和两人分开。

他骑马顺着道路来到了赌场和商业区交接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小型图书馆。

确认了图书馆上的布兰杰家标志，他便下马走了进去。

“哟，英雄，你是被公主殿下的护卫给赶回来了？需要我帮助吗？”金发少年正把腿搭在桌子上，玩着一种卡德尔没见过的骰子游戏，看起来像是研究赌场里的新花样。

“不，我已经解决了。”卡德尔走到基德身边，“你这副样子出没在这里，会影响图书馆的风评的。”

“啊？”基德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卡德尔，“那位大姐姐没刁难责罚你吗？”

“没，她人很好。一会你还可以见到她。她会和我们一起去看今晚的魔法烟火表演，大小姐也在。”卡德尔轻描淡写地说。

“她们人呢？”

“去和芙兰狄娅、特丽斯她们汇合了。我拜托你的东西找到了？”

“嗯，别小看我家的商业情报网……”基德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沓文件，“这是布兰杰收藏的商业情报资料。特丽斯她的家族这些年在艾森伯格的全部活动都收录在里面。她家里的近况则是一个月前更新的资料，放在最后。”

“谢谢，帮大忙了。”卡德尔也不多说，抽出里面的资料就开始翻阅查找。

不得不说，布兰杰家作为商业豪强，对商业情报的收集十分细致准确。

这一袋资料的确囊括了艾伦菲儿家的全部资料，编写的格式和卡德尔在老师那里看到过的帝国军方绝密卷宗完全一样。

卡德尔仔细地研读起来。

“我说卡德尔，你到底怎么搞定大小姐和她那个麻烦的表姐的？”

“很简单。我就偷溜进去，拉着大小姐出来玩。在门口遇到了赛蕾娜，就叫她顺路也一起来。”卡德尔轻描淡写地说。他看过目录后就快速地翻动着手中的卷宗。

“那她就同意了？别开玩笑了。”基德不满地说。

“嗯，同意了。”

看到卡德尔不再多说什么，基德也知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你先看，我去和馆长聊聊。”说完，基德就起身离开。

“好的。”

卡德尔翻越着，仔细查看特丽斯家里的情况。

她的家庭似乎是个普通的商业家族，经营的范围很多，主要是服饰和木材。

然后卡德尔翻了两页，忽然停下，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手里的资料。

特丽斯的母亲年轻时候是位当地有名的交际花，改嫁过一次，特丽斯是她的第一个女儿，却有传言说，并不是和前夫所生……

看到这样的内容，卡德尔不禁心头一跳。

他继续向下看——

这几年，她的家族正在和一名叫安德烈的远房亲戚有不少商业上的来往。那人在艾森伯格有着相当大的实力，不止统御着艾森伯格最大的地下帮派，还和当地的官员和贵族有来往。

看起来特丽斯的结婚对象就是他了。

在包庇纵容之下，他成了艾森伯格最有影响力的地下统治者。

麾下的人不断从艾森伯格的商业街收取保护费，甚至利用手下的暴徒，还有与官员的渠道自己做起了买卖，攫取了巨额财富。

乍看之下，是位难得一见的人物。

手腕了得，善于投机钻营，执掌暴力，心狠手辣却又懂得妥协。

然而在这样传奇的人物履历之中，卡德尔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诡异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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