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鬼交易

烟火晚会分成两段，中间会有休息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商贩们为广场周围的观众们兜售本地特产的食物和小商品，而刚沉浸在炫目迷神的魔法烟火中的观众们也可以略微喘一口气，享受下片刻的闲暇。

赛蕾娜从卡德尔等人那里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

她推开门，来到走廊上。

刚才那几个女孩子提到了，布兰杰家的那位少爷能够在他人身上放置战技信标用于跟踪。她也启动了侦察战技，在反复确认身上没有信标后，她才穿过走廊，向前走去。

这间高级餐厅为了给客人们留出私密空间，少有侍者。

很快，赛蕾娜抵达了某扇墙面前，然后她伸手，墙面如同波纹一样荡开，吞没了她的手。

摸索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后，她一把推开了幻象背后的门，闪了进去——

“如何？向那些学生骑士确认过计划了？”一位身着蓝色法师长袍的女性背对着门。

她正无聊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桌子上摆着好几个空酒瓶。

都是顶级的佳酿，哪怕家产不菲的富商也没办法经常享用。不过对于冒险者协会负责人来说，这里的东西都可以任赛蕾娜取用。

法师通常是不喝酒的，因为这会干扰他们以引为傲的理智。

但切尔西则不同，作为生命白魔法大师的她手段非常，似乎可以用某种独创魔法快速消除酒精对身体的副作用。

“是的。明天我就将和他们同行，一道前往艾斯塔尼亚。”

“辛苦你了，”切尔西转过头来，露出妖媚的笑容，“赛蕾娜，你比我想象得更加能干。”

“承蒙大人夸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棕红色长发的女子抚胸低头，毕恭毕敬地对眼前的上司行礼，“只是大人，最近省城里似乎来了些人……”

“哦？什么人？”

“一批来历不明但是身手高强的人几天前从艾森伯格来——他们似乎也和结社有些关系。”

“什么！”切尔西惊讶地瞪圆眼睛，“这情报可靠吗？”

“非常可靠，大人。只是，他们也没有主动与我接触，这些天却一直在城里活动，还隐藏起自己的行迹。我用冒险者协会的手段也没能稳定地跟踪他们……”

“他们是想……难道，那个老混蛋他……”

忽然一声脆响，酒杯在切尔西白皙的手指间粉碎，杯中的液体喷射出去，飞溅的玻璃碴子进她的皮肉里，鲜血四溅！

可她浑然不觉，娇美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激动的表情。

“大人！”赛蕾娜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实在抱歉，属下没能更早向您禀报这个消息。”

“不管你的事，可爱的赛蕾娜，这和你无关。”切尔西一边说着，可是手却死命攥紧那些尖锐的玻璃，锐利的边角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肉体。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狂怒……

她拿出一张信笺，这是刚从第三骑士学院的秘密圣所里传来的消息，上面写着简练的一行字——

不论艾斯塔尼亚发生了任何情况，任务照旧执行。

切尔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老人背着自己还在搞些其它的动作，而且他一旦出手，就一定会在整个帝国掀起轩然大波！

哪怕艾森伯格的结社成员不是受那个老人的指挥，但他作为结社的最高级干部，“灰衣勋爵”的成员，这样的大事他是一定知晓的。

他明知道这会对切尔西的计划造成严重干扰，却没有把即将在艾斯塔尼亚发生的事情告知她，甚至现在都不向她透露任何情报……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那个老人根本没有把这次庞大复杂的行动成败当回事。

不仅如此，他竟然在考验她，用最恶劣的方式……

“那个混账东西！”一向淡定雍容的女法师脸上充满了憎恶、痛苦和愤慨。

她的指尖燃起晦暗的黑火，将那些玻璃烧的渣也不剩。

接着，她手上血肉模糊的肌肤，就在赛蕾娜震惊的目光中不可思议地恢复，只是片刻就变成了最初的白嫩光滑，一丝伤痕也没有。

“明天就是祭典吧？”切尔西忽然问。

“是的，大人。”

“你有办法在明天之前把那几个学生骑士带离这里吗？”

“这……恐怕做不到。他们很聪明敏锐，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无法驱策他们离开。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您是说艾森伯格他们的人明天有可能……”赛蕾娜的脸色忽然变了。

“嗯，那些人一定会在祭典上动手。考虑到他们人手的规模，竟然能让冒险者协会察觉到，明天的动作一定不会小！”

赛蕾娜的脸色变了：“您是说，他们会在祭典上制造骚乱？”

“是的。而且我们现在根本就获得不了情报。”切尔西恨恨地说。

哪怕到这个火烧眉毛，即将发动的时候，那个老人也只给了自己这样一句话，结社行动的目的、手段、规模，一切都毫无头绪……

切尔西又一次感觉到了作为提线木偶的屈辱。

“如果您需要我追查他们的话，我现在就连夜发动协会的人手！现在公爵不在城里，我除了协会的值夜人员，还可以调动城防军！如果他们要在明天起事，今晚他们一定会开始布置埋伏，我们只要……”

切尔西却冷淡地打断激动起来的少女：“不，你什么也不要做。就装作不知道。”

“啊，可这……”赛蕾娜张口结舌。

“明天你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布置警力，一旦出现了事端，也佯装不知情，等事情不可收拾再叫上你的部下们去处理。记得故意表现得勇敢无畏一点，这样好骗过其他人，免除你作为警备参与者的责任，但不要对那些人的计划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只是，那几个学生骑士一定不要让他们受伤！”

“这样做……道理，何在呢？”

“这是结社对我的考验。哪怕发生这样的事，指派了这么混账的条件，他们也要求我完成任务。这样关键的时候，你不会背叛我吧，赛蕾娜？”切尔西转过身来盯着她。

“这……当然，”赛蕾娜面色一暗，低下头，“我永远是您忠诚的部下，听候您的差遣！”

作为这座城市的守护者，公爵最信任的亲人和合作者，她却要装作不知。这不止背叛了别人的信赖，更背叛了责任。

可这是结社的命令，哪怕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有难以计数的无辜民众死伤和牺牲，不容违抗……

赛蕾娜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多么大的能量。

冒险者协会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工具而已，他们鼎力支持自己，地区负责人甚至全国执行委员会的职位也不过是探囊取物。

但反过来，如果自己流露出一丝不忠，那么这些魔鬼也会顷刻之间夺取她的一切……这便是和魔鬼做交易的代价。

那些最危险的魔鬼们隐没在阴影之中，只有他们青睐的人才会获得帮助。

代价则是——献上灵魂。

“永远么……”切尔西的眼光在赛蕾娜高挑丰盈的身体上流转，露出一丝奇妙的笑意，“很好，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可赛蕾娜却无暇理会这暧昧目光中的别样含义。

她为难地问：“大人，如果明天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我怎么才能把卡德尔他们带向艾森伯格呢？”

“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我可爱的赛蕾娜。动用你一切手段，让他们前往艾森伯格！”

当赛蕾娜回到露台上时，却发现那里少了两个人。

“卡德尔和特丽斯小姐呢？”

基德事不关己地喝着侍者送上来的饮料，欣赏起晦暗的星空来。

而艾琳娜和米莉尔却面色尴尬，欲言又止。

“啊，卡德尔哥哥和特丽斯姐姐刚才出去了，说过一会回来。”芙兰狄娅天真地回答。

“出什么事了吗？”赛蕾娜看向表妹。

可米莉尔也摇摇头，看向在场最了解特丽斯的人——

“特丽斯她，她的家族就住在艾森伯格首府。她，呃，大概想和卡德尔他商讨下到了艾森伯格之后的行程，于是到外面去一对一地商量……”艾琳娜磕磕绊绊地勉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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