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开玩笑,如果我不是那么老得快,我一定可以留住她的。可事情就是他妈的这样,上次在滨湖路喝啤酒的时候我还半下决心了打算求她复婚什么的。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其实我这里倒有一个关于我的混帐故事。我自以为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可命运搞什么搞,搞得老子都不知道生活他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道路两旁走路的都是一具具赚钱的机器,脏话随口而出的杂种。你说他们杂这些家伙还装出很纯的样子,其实是坏到骨子里去了,我的意思是他们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贱来。从每天的柴米油盐可揣摩到,只要少找一分钱他们便会与你拼命的模样真是混帐极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开一家百货店什么的,因为你若操这么一行买卖,那你就注定要玩儿完。乌七糟八形形**的社会败类与流氓人渣你都会碰到。有一次,一位不知姓名的妓女暴露着身体站到柜台前直吹烟雾,嗲声嗲气卷起的声浪挑动着你脆弱的神经:老板,一盒阿诗玛。更绝的是某次一小伙子拿着砍刀满身血污地跑过来,往玻璃柜台上拍了一张百元大钞:老板,矿泉水一瓶。我拿出水递了过去,胆颤心惊地说:兄弟,一瓶矿泉水不值钱,就送你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外面坏人可多了。他举起砍刀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以为他即将行凶,小伙子却快人快语:谢了。收起钱大摇大摆头也不回地走掉。
老天,我开店可是为了糊口。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混饭吃的老婆。我说她是混饭吃的主绝对是实话实说。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很大部分贡献给了这位观世音,而她又基本上贡献在了麻将桌上。四川的小麻将很出名,至少在我们那条街上这种要命的赌博活动很盛行,因为个个拿起麻将砸桌子的动作都很娴熟。老天,玩的可是钱啊。男人挣钱拼命,女人花钱也不要命。有一天我脑子里神经兮兮地突然冒出一念头:老子要与这破财的婆娘离婚。可到了晚上往床上一躺,情绪一来挡都挡不住。女人最大的那点功用就发挥到了极致,这就让我不得不再三考虑:还是暂时不离的好。
朋友们,大家好,我叫李亚森。以前大家叫我小李,后来改口老李,因为自己快奔四十了。人说四十不惑,可我还是整天都在惑着,估计以后还会这样一直惑下去。不过目前我最疑惑的是当初怎么娶了这么个老婆。问题不在结婚这件事上,其实结婚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会选择结婚。关键在于我结婚的对象,我承认自己遭遇了一场失败的婚姻。隔壁王大妈老是对她的老头说:你看看人家老李家,男人赚钱女人花,而我都五十好几了还要去给别人看门。王大妈身体健壮,像头牦牛似的。她说这话其实是在挖苦我,谁都能听出来。说老实话,王大妈一家人倒是挺和谐的,两个儿子大学毕业后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王大妈给一家单位库房看守也属老来热的一种消遣,旨在希望能活到一百岁,她倒是不缺钱什么的。
我当然不能去羡慕人家,我最大的悲哀是没法摆脱这种状态,尽管我是多么地努力。原因是我跟老婆在好几年前不小心搞出个儿子来,有了孩子什么事都只能悠着来。这就是为什么孩子能把当事者耗老榨干的具体因由。我心里可有一万个不愿意,有时候就想:管他妈的那么多干嘛,这样捆绑着不爽,离婚留下严重后遗症也不爽。既然都不是很爽,那干脆离了算了。我有理由相信我对这件事的转变是从此时开始的。
于是我总有意无意地问儿子这么个问题: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小儿子干干脆脆地回答:爸爸好!可有一次老婆在我背后问同样的问题,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妈妈好!这小子是个见风使舵的种,是块做国家干部的上好材料,国家应认真发展的货真价实的优秀苗子。在别人面前我总是为我的儿子感到骄傲的,这一点倒不虚。
我不是一个阴险小人,但生活会时不时地逼你去做下流的事。做多了你便以为自己是一个下流的杂种,这便是生活的卑鄙所在。我老婆过着昼夜颠倒的日子,我都不屑于说她的名字。其实她姓安,大家可以叫她老安。老安是我的老婆,我再重申一句。一个我想踹到北极的黄脸婆。我不是大男子主义者,说老实话,我是非常尊重女性的。我的意思是自己从来都不玩弄女性的感情什么的,这一点你得首先保证绝对相信我。如果不是那么一回事,那很多事情都他妈的没法理清。我觉得生活都得按一些杂种安排的规则来,这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咱们人人都是一个个个体,独一无二的个体吧?所以不要强迫我跟任何一个杂种有共同点,那样我会腻烦死的。你知道,我一生都特别讨厌模式化,我他妈的天生就不喜欢这些东西。说实话,我谈到这些就反胃。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些无聊的废话或有任何假模假式的举动,否则我会把你踹到月亮上去什么的。老天,我真的很反对这个,一点都不撒谎!
我继续开我的店,老安也从来没有停止过麻将事业。我们居然相安无事,过着枯燥乏味的日子。真是可怕!这是一件非常不爽的事情。嘿,老天,这不公平!我爱自己的儿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我非常反感老安的麻将人生和人生麻将。生活其实不应该只是一场赌博,人人都有机会出局,可她为什么他妈的就栽到里头出不来了呢。我开的百货商店品种齐全,走过路过千万都不应该错过。上至你爷爷用的冰冷寿材,下至你孙子玩的狗屎模型,蛋糕可乐手纸夜壶吃喝拉撒一应俱全。你有一千种理由走进我的店铺,张开你的一双慧眼,或许你不经意间就会寻找到需要的东西,例如说匕首或避孕套什么的。我从来不吹嘘自己的成绩,有一说一,绝不二话。我一直努力使我的东西全而杂。你可以有高级香烟猛抽,也可以有廉价劣质的牙刷用来刷你满口的臭牙。
老天,说这么多其实还不如让你来一趟,我是说你真应该抽空过来一趟什么的。我的店铺地址是:四川省某某县某某镇某某街的那个地方,其实很好找的。沿着街道直走,到了中心路口往右看,顺着岔路走到尽头,然后再拐个七道八弯就到了。说老实话,很好找的。我一直端坐在柜台后为你服务。不过你得掏银子,这便是我操这行买卖养家糊口的最大理由。任何人都不应该吃白食吧,他妈的谁要是那么做我肯定会跟他玩儿命。我其实是很会玩儿命的,虽然我个头不这么样,看起来弱不禁风似的。可我若走到你面前,恰好你把我惹急了,我向上帝保证你会倒大霉的。我不开玩笑,那没有意义,我发起火来自己都感到害怕。这是我的优势,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
不过除了这一点,本人还是觉得自己混帐极了,因为心中离婚的信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简直是坚如磐石!这想法老是在你脑中盘旋可太可怕了,它简直要了我的命。我是说如果你老是在策划着做某一件事是很疯狂的。
我不撒谎,我天生不是一个骗子什么的,这便是妻子老拿住我把柄的原因。我的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她都一清二楚。你可不要小看了她,厉害得很呢!因为她是一个结了婚生过小孩的女人,事情就这么简单。她可以通宵牌局结束后精神奕奕地叫你陪她吃早餐什么的,有时候还一本正经地和你商量是不是打算什么时候送儿子上小学的问题。老安好像生活在天上,不过我知道她有时候也会回那么一次人间,她回来是处理尘世中的大事的。她在大事上倒是一点都不含糊。例如说和我结婚,生下儿子,买房开店,专一麻将什么的,她才不把养家糊口这类麻烦琐事放在心上。或许在她的人生哲学里只有一句话:征服一个男人,控制一个男人,毁掉一个男人。你逃不掉甩不了,这便是我想逃出婚姻坟墓的一个天大理由。
另外,朋友们,我有一件龌龊事必须交代。那是与一些孤朋狗友在一次聚会后犯下的错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下着小雨,我们还喝了不少酒什么的,然后一大帮人稀里糊涂地跑去按摩。我就在这时犯了一个正常男人都可能犯的错误,我的意思是南方的按摩院可不都是什么正宗的地方。我就是因为这次意外才试探着向她提出离婚的,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对不住她。因为上帝总是拷问我这个善良的灵魂,我没办法。
那天晚上我们亲热了好长一段时间。完事后我不动声色地说:“咱们离婚吧?你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离婚?”
老安在抽烟。每次做完事后她都要享受般地点上一枝烟。老天,她一丝不挂地吞云吐雾真是性感至极迷死人了。老安吐出烟圈,平静地对我说:“老李,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这种反应不对呀。老安应该又哭又闹、呼天抢地什么的。这种反应可太不妙了,我有直觉。这婆娘有时做出的事简直让你目瞪口呆。
老安说:“老李,这么多年来,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儿子不是你的,别问孩子的爸爸是谁。”老安停了一下:“我不能首先提出离婚,因为我心里有疚。我和他都在等着你说话。好了,现在我放下了。老李,对不起,除了儿子我什么都不带走。”
这几句话她说了大概有半个世纪长。我打断她的话:“你疯了,我只是和你开玩笑,你也开玩笑呀。他妈的谁想离婚?都快四十了,吃不了撑的?”
“嘿,嘿!我知道的。”老安冷酷地说:“很明显,咱们不能在一起了。”
朋友们,接下来的事也不用我去说了。问题是:我真的不想离婚了。找不到离婚充足的理由啊,我承认那些都是混帐想法。我敢对天发誓,老安的确应该一辈子都是我老婆的。我开一家破店,老安玩她的混帐麻将,儿子在我们身边茁壮成长。
老天,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搞得妻儿都离开我,我从骨子里是不愿意的。老子也决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平时发发牢骚嘛。可这便是生活,他妈的卑鄙生活,它并不因为你不是一个杂种而改变规则。
好的。老子离婚成功了,但决非我所愿。我对天发誓,自己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他妈的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可这没用!
那是一个冬天,家乡寒冷的气息依旧。
十一点,飞机准时到达。机场停车场外,她和儿子在马路边儿等他。
两个小时以前,他们还在深圳的一个酒店。为了一条男网友发来问候的短信,当着儿子的面,他夺过她的手机,取出话卡,狠狠地折断之后直接扔进了马桶。
可是,她忍了,她不愿在儿子面前上演那样的场面,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别把我逼急了!”
已经记不请这是第几次了,这样的争执实在无聊!她郁闷、苦闷、烦闷透了,难道她真要为了一点可怜的自由而永远这么忍受下去么?“上网的女人就活该下贱?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离婚!”一直不愿与他争执的她,默默忍受着他的猜疑他的粗暴!然而,此时反叛的性格在高压下,一下给激了出来。
一路上,她都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直到下了飞机,他说,他得去同学家取车,她才看了他一眼,表示她知道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回来。她想,准又是他同学拉着不放了。也是,这大过年的,去了人家那儿,总不能拿了车就走。同学之间叙叙旧,拉拉家常也是应该的。这样想着,她也就继续耐心地等着。
眼看着机场人群越来越少,机场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地下班了,他还是没回来,两个小时都过去了!“妈,我爸怎么还不回来呀?”一直乖乖地蹲在地上玩玩具车的儿子,仰着脸,看着在路边走来走去的她,焦急地问。
“快了,快了,应该要回来了!”她停下脚步,安慰着孩子,仿佛也在安慰着自己。
“儿子,看着咱们的东西,我去路口看看,啊?别乱跑,小心车子!”
“知道了,妈!”儿子懂事的样子,让她心疼。
她一点儿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即使吵闹了那许多日子,毕竟夫妻一场,又是孩子他爸,她一点儿也不想!边走边回想着他刚才离开她们的情景,她的心紧紧揪了起来。他从来没有那么欢快地跟她们说过拜拜!而今天,他却欢快地朝她们挥手说着拜拜!哦,不!不要像电视里的故事情节那样,这一挥手竟成了永别?
呸、呸、呸……她讨厌自己爱胡思乱想的毛病!
只是,为什么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对了,电话!跟他打电话呀,傻瓜!
掏出了手机,她才想起没有了话卡。她几乎要哭了,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沮丧!别慌!她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冷静了下来,她四处搜寻电话亭,Ic的、Ip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一回头,身后竟然有个小卖部!她跑了过去,店里坐着两位满脸沧桑的老人,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七十古稀了,很慈祥的样子。她望着两位老人,急急地问:“请问您这儿有公用电话吗?”
“没有。”那位大叔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大婶在一边好奇地瞅了瞅她,也不作声。
“那,可不可以借……哦不,我给您钱,把您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行么?”她一眼就看到了大叔身上的手机,恳求着说。
那大叔这才抬起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我没有手机。”说完,还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
她的泪几乎要涌出眼眶了,“大叔,我爱人去取车,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还没回来,我的电话又没卡了,这儿四周又没一个电话亭。我很担心,所以冒昧地借用您的手机!我不是……”
她哽咽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大婶在一边说:“你就把你的手机给这姑娘用一下吧!”
“你懂个屁!”大叔严厉地大喝一声,大婶便闭了嘴,然后转头对着她说:“姑娘,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去别处看看吧,我手机没话费了。”
“唉……”她叹了口气,走了。
“妈,我爸怎么了?”呆坐在行李包上的儿子,看着她焦虑的脸问。
“没事,没事!电话还没打呢,这儿四周都没有电话,小卖部里也没有!”她竭力语气轻松一点地说着,“儿子,我再去别处看看,肯定会跟你爸联系上的!你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一会儿你爸要回来了别又找不着咱们,啊?”
“妈,我饿了!”儿子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说。
“哦,看我!都两点多了,咱午饭还没吃呢,唉……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啥都没有!儿子,你先在咱包包里找找,有什么就吃什么吧。等你爸回来,咱一起好好吃一顿!”说完,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又摸了摸儿子的小手,还挺温软,然后轻轻捏了捏儿子的脸蛋,亲昵地笑了笑。
儿子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暗暗地,她叹了口气!明明有着阳光,怎么就没觉着暖和?拖着有些疲累的步子,她蔫蔫地朝机场大门走去,希望到那儿可以寻求帮助。
偌大个机场大厅,空荡荡、冷清清。她站在大厅门口,眼睛逡巡着。看到大厅服务台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了亮,快步走了过去。
“对不起!打扰你一下,请问这里有没有公用电话?”她觉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应该维持必要的礼貌。尽量客气的话语,还是掩饰不住她内心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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