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最初知道傻蛋有50块钱是妹妹阿英透的口信。那时日头刚走到堂屋里那个经常被老母鸡扑打得尘土飞扬的泥坑上,一家子就着桌上一碗辣椒炒干箩卜喝粥。阿英说傻蛋真好运气,帮他哥阿光洗衣服洗出50块钱来了。阿香心里正一悠,阿英又说,刚才傻蛋在水圳洗衣服,搓着搓着,就把口袋里的50块钱搓出来了。傻蛋还以为是纸片呢,倒是我发现的,叫他扯出来看看,果真就是50块钱呢!后来傻蛋把钱给阿光时,阿光竟然说算了,你天天帮我洗衣服,这钱就给你吧。后来呢?阿香停下碗里的粥,抬起头问。傻蛋就有50块钱了咇。阿英说。
傻蛋其实并不叫傻蛋,因为傻蛋读了3年书,3年都在一年级上原地踏步,后来父母就死了心了,让他专门负责家里的两头母牛的吃饭问题。傻蛋的舌尖上好似挑着百十斤的担子,说起话来总像正吃着一口烫烫的粥一样,因此傻蛋一般都不说话,就整天漾着一副灿烂得让人心烦的笑。
吃完了饭,阿英正要准备放牛,阿香戴着个草帽笑吟吟走过来了。阿香说今天我去放牛,你玩去吧。现在农忙结束了,不看牛正好可以玩,阿英二话没说就把牛鞭给了阿香。阿香问你平日都跟谁一块放牛?阿英说阿里、阿果、片片和傻蛋。阿香又问你们常去哪放牛?阿英说石马垌。阿香就不再问了,把一大一小两只水牛放出来,赶出院子。在经过傻蛋家门口时,阿香见傻蛋家牛栏里已是空空荡荡,就赶紧给了牛几鞭子,把牛撵出村口。
阿香远远地就看到傻蛋牵着两头牛在前面漫不经心地走,于是她加快了速度。蛋蛋,阿香有意把傻字省掉,叫得很亲切,今天去哪放牛?傻蛋说石马用(垌)。阿香说那里放牛的人多不?傻蛋说弗(不)多。阿香觉得跟傻蛋说话实在是件很费劲的事,这多少让她有点心烦。不过她想也就一天吧,说不准半天就成,成了就不用跟他客气了,这样一来她就不再烦傻子蛋蛋了。
初夏的天气很好,天蓝蓝的,一朵朵棉花似的云自由自在地飘荡,满眼都是翠绿一片。尤其是田垄上绿得透亮的稻子,给凉习习的风一吹,就一波一波儿的翻滚。看到这景象,阿香心里就涌动起一股莫名的惆怅来。这种惆怅在心里酸酸的,咸咸的,一点也不好受。她一下子想起了城里的高楼大厦,城里什么都有的商场,和城里漂亮得晕眼的夜晚。她感到自己心里好痛。她便使劲给牛牯屁股一鞭子。牛牯就赶紧朝前面紧跑了几步。
石马垌是个两边山中间低凹的狭长的地方,一条鸡肠一样的小溪自低处静静流过。这是水牛最喜好的地方。不过今天除了他们俩,再没人赶牛到这里放,倒是那边坡上有个人好像在薅木薯。木薯才种下不久,秧苗还一副细单的样子,远远望去,只见一片黄灿灿的泥土。
阿香随傻蛋把牛赶到一个泥塘边上,就任由它们去了。阿香寻到一蔸高大的杉树底下,坐了下去。傻蛋看了看阿香,在一边也坐了下来,两眼空荡荡地望着远山的某个地方。阿香说蛋蛋,听说你哥给了你50块钱,有这事?傻蛋说,弗是,是我帮拉以(他洗)衣服以猪(洗出)来的。阿香说你给姐姐看看好吗?其实傻子蛋蛋比阿香还大一岁,而且按班辈算,傻子蛋蛋还是阿香的表叔呢,傻子蛋蛋的母亲是阿香爷爷的亲妹子,属于很亲的亲戚。但是阿香不想对一个傻子叫表叔,最重要的,姐姐要比妹妹来得亲切,而且反正傻子蛋蛋也弄不明白。谁知傻蛋犹豫了下,慢慢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索了好一会,才将一张皱巴巴的颜色已经淡了的票子小心翼翼掏出来。可正当阿香伸手想拿票子时,傻蛋又非快地缩了回去,并把头低在胸前,好委屈的样子。
“别那么小气嘛。给姐姐看看好吗?”
“弗。”
“为什么?姐姐又吃不了你的。只是看看。”
“弗。”
阿香想想,从口袋里那出一张5元钱,递到傻蛋眼前,说你看,我这张跟你那张一样的,换换看总可以吧。傻蛋先看了看阿香手里的那张钱,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钱,突然之间,他一手把5元钱抢过去,看看,再跟他的钱叠在一起,两端对齐,他发现她那张比他这张长了点宽了点,颜色也不一样,这才说弗,又把钱递回给阿香。阿香忙又从口袋里找出一张10元的,递过去,说这张行了吧?我这张是100的,比你那张50的大了一倍呢。傻蛋就迟疑了下,眼看着阿香,慢慢把钱拿过来,端详了好一下,脸上渐渐地就露出了笑容。他发现这张钱比他那张新多了,拿在手上硬朗朗的。不过他不放心,就又码起来比比,结果发现这张比他那张短了一点,就又犹豫起来。他妈跟他说过,钱大纸大,钱小纸小。他这么一想,就为自己识破阿香的诡计而高兴起来,就冲阿香很得意地笑了笑,说弗。又把钱丢给了阿香。
阿香没想到就这么个傻不拉叽的傻蛋都对付不了,就烦躁起来,就不想搭理傻蛋了。她用草帽扫了扫后面,再把草帽放在一定部位,身子就靠了下去。她想她得想个办法,一定要把那50块钱搞到手。于是说去!看看牛在什么地方,别让它们跑远了。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阿香感觉到傻蛋慢慢站起来,慢慢走了。阿香的思绪就开始在这个空旷的山旮旯里游荡起来。
阿香首先想到了阿昌。想起阿昌她牙齿就咬的嘎嘣响。阿昌是她外出做小姐不久在ok厅里认识的,开始对她可好了,为了她,他在那一段时间里曾频繁光顾她所在的那个ok厅,还指名非她不要,这让她出尽了风头,感觉心里甜滋滋的,结果她那根原本多少有点警惕的神经渐渐地就松弛了,一切就很快地水到渠成了。阿昌说他在一家私企工作,工资还不错。阿昌说他要娶她,但是他家的房子并不宽敞,从现在起他们就要攒钱买房子,买了房子之后就结婚。因此他鼓励阿香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赚得越多越好,只要能赚钱,采取什么手段都可以。阿香问什么什么手段?阿昌说就是只要有钱赚,干什么都行,他想得通的。阿昌还把他的一个有150元钱的存折交给阿香,叫她有钱就往存折里面丢就是。往后你就是我的财政部长了。阿昌这么说。阿香对阿昌的美好憧憬深信不疑,觉得阿昌真好,阿昌真伟大,只要他们劲往一处使,宽敞的房子很快就到手了,就可以给阿昌生儿育女了。她觉得阿昌不在乎她是干这个的,连钱都让她保管,真是不容易,真是个好人。我阿香今生有靠了,我再不用回到那个山旮旯了。她美孜孜地想。可是,尽管有了阿昌如此大方的承诺,阿香做起事来还是相当谨慎的,撞车就不用说了,或许阿昌连都还不知道她还干些什么呢。当然,这也是她的姐妹阿玲一再叮嘱的。一切都在按照阿香预想的方向发展,只半年多时间,阿昌存折里的数字就突破了5000元。5000块钱,别说阿香,就是她父母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咧。家里穷,地瘦得就跟电线杆似的,就连种木薯都是苗条型的,而最重要的,家乡的人个个都是红眼病,只要谁种上什么稀罕物,没到成熟保准已有人替你收了,如果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宁愿一把镰刀割了或干脆用脚踩趴了,就是不让你过得舒坦。因此说,家里哪就那么容易省下5000块钱?可现在她并不费什么劲就弄到了,想想这世上的事实在说不清。谁说她失去了什么,她不还好好是她吗?阿昌从不在这个存折上存款,他说他另外还有一个,他那个是单位帮办的,每个月的工资就存在里面。对于阿昌,阿香已是一头撞到南墙,就连阿玲告诫她的话结果又传到了阿昌耳里,这使得阿昌十分恨阿玲。一次在街上,阿玲不明不白地挨一帮人扁了一顿,使得她不得不到医院在屁股上缝了5针。阿玲怀疑是阿昌干的,却苦于找不到证据,当然她再也不敢将她的怀疑告诉阿香了。可就在阿香为她突破5000元大关欢喜得不得了时,也印了乐极生悲这句话。那天她去银行存款,可在银行给她的回单里就只有她刚刚存的那点钱。她觉得不可能,她一直舍不得用存折里的钱,就是母亲搭话要买猪仔她都没有给,怎么存折里的钱会飞了呢?她问营业员。营业员告诉她,存折里的钱是用卡取走的,就在前天。你不知道你的存折还办了卡吗?营业员这么问她。她急忙找阿昌,可阿昌手机关了,怎么也打不通,去他所说的厂里找他,厂里说厂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那一阵子,阿香是气得都快瘦成牙签了。
傻蛋来到泥塘边,看到4头水牛正在泥塘里打滚,一身的泥浆。他的一只母牛突然站起来,大咧咧地撒了泡尿,阿香的那只牛牯便急忙把嘴凑到母牛的屁股上,伸出长长的舌子一卷一卷地喝尿,喝完了又昂起头,扁起嘴巴呵呵地呼气,很高兴的模样。傻蛋见阿香的牛耍流氓,欺负他的牛,就在牛牯的屁股上狠狠给了一鞭子,看看周围,又给了一鞭子,这才心满意足走了。他四处晃了晃,在刺蓬里吃了几颗半生不熟的草莓,就又回来了。来到树荫下,他看到阿香睡在那,两眼角边有泪水流过的痕迹,细长细长的。不过他对这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阿香被衣角撩起的肚脐上的那只蓝蜘蛛。阿香穿的是白花格子短袖紧身束腰衬衫,蓝蜘蛛正好纹在肚脐眼上,翘着两只长须,六只脚呈八面架开。傻蛋的两只眼珠就直了,使劲盯在那只蜘蛛上,盯了好一阵,才滑到那个圆润的微微起伏的肚脐眼儿上。阿香的肚子真白,真好看。他心里说。看了很久,之后他慢慢走了上去。他不知道阿香为什么要在肚脐眼上画上这么只丑八怪,画只青蛙也比它好看,干嘛要画蜘蛛呢?他越看越奇怪,越看越觉得好玩。于是他蹲下去,凑近前,伸出手在蜘蛛上摸了摸。又摸了摸。他身体里某种远远的东西,就在他触摸的同时蚕一样慢慢涌动起来。
阿香其实清楚傻蛋的接近,她懒得理他,而且随即地,她就为有了这个机会而暗喜了,就故意不动声色,任由他摸弄。直到她认为时机成熟了,才突然间坐起来,一边甩手给了他一巴掌,一边厉色道,想死呀你?傻蛋被这突如其来的责喝吓坏了,一个翻仰跌坐下去,结结实实撞了一个屁股。阿香便又笑了。阿香一笑,傻蛋跟着也笑了。傻蛋指了指阿香的肚子,说,师叔,你兔子上有师叔。阿香马上换了一副颜色,甜甜问好看吗?傻蛋本想说不好看的,结果说出来的却是嘿嘿两声。看着傻蛋的傻样,阿香用手抹了抹脸,掏出烟,点上一支,接着送到傻蛋面前,问抽吗?傻蛋摇摇头。她又亲切地问还想摸吗?傻蛋就又嘿嘿笑笑。
“想不想嘛?”
“嘿嘿。”
“你知道吗,在城里,摸姑娘的肚子是要给钱的,要给好多好多的钱,你舍得给钱吗?”
“嘿嘿。”
“这样吧,我不要你很多的钱,把你口袋那张给我就行——你赚了大便宜啦!”
“嘿嘿。”
“摸姑娘的肚子是好舒服的,刚才你也摸了,是不是好舒服?别不好意思啦,好就好嘛,反正没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傻蛋四下望望,果真没人,在木薯地上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可一想到摸一摸就要给钱,让他又犹豫起来。他自懂事时起,口袋里就从没装过钱,尽管他并不在乎,但是摸一摸就要钱,他觉得还是划不来。
但是傻子蛋蛋眼里别样的光是无法遮挡的,傻子蛋蛋的眼里已不再像两个张着大口的岩洞那样空洞,而是像剥了皮的两颗山葡萄一样透亮,阿香已经发现了,她感到傻子蛋蛋尽管笨,可对女人还是有感觉的,这给了她很大鼓舞。她便带着欣赏的心态认真看了看傻子蛋蛋,她觉得傻子蛋蛋其实还是蛮可爱的,除了神形有些呆滞,整个脸形还是蛮帅的,比起她所接触过的很多人真不知好到哪去了。干她这一行,只有别人选择她,她一般是没有权力选择别人的,撞上哪天倒霉了,来了个猪猡式的家伙,只要他点了你,你就跑不掉了,而且你还得装作一副挺喜欢他的模样,讨好他称赞他,嗅他呼出来的酒气熏天或臭气熏天的气味,由他怎样的粗鲁野蛮。要遇到个霸道的,你不喝是吧?不喝就往你**里倒,让胸口成了一条河,一直流到脚跟。你不干是吧?当场就把你扒个一丝不挂,让你无地自容。最要命的,是一旦被捉了,那些人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先喂一夜蚊子,再交几千罚款,完了再让你出去替他们赚。阿香想想自己还真悲哀,真正的老鼠下仔替猫饱了口福。至于阿昌,那简直就不是东西!阿香便觉得还是傻子蛋蛋好,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去想,他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放牛、吃饭、睡觉,从不去想要争什么。也许他也想,但仅是想想而已,得不到就算了,他对得或者不得并不强求。这么想了阿香便觉得傻子蛋蛋其实并不是她原来心目中的那个样子了,他还是蛮可爱的,傻得可爱,傻得让人心里不必堤防,这才是真正的人,人就该这样子的。
阿香就这样带着欣赏地久久地看着傻蛋,坐在那,双手抱着合拢起来的双膝,面带微笑。傻蛋发现阿香不停地看着自己,他也只好一闪一闪地看着阿香。他觉得现在阿香看上去好好看,这让他心里甜滋滋的,比吃了最熟的草莓还甜。在村里,很多人都说阿香长得好看,当然他也觉得阿香好看。但是现在他除了觉得阿香好看外,身体里的某个部位也跟着起哄起来,胀胀的,把裤子都顶起来了,这多少让他觉得有点难为情。他还想,如果阿香愿意跟他做许多人一说起来就高兴的要死的那种事情,他宁愿将那张票子给她。如果光是摸摸,他可不干。
太阳已经偏西了。阿香见牛都赖在水里不肯出来,又口渴了,肚子也叫了,就对傻蛋说,蛋蛋,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没?傻蛋知道那边山坡上有一块黄瓜地,早几天已经结瓜仔了,不知大了没有,就很高兴地走了。来到瓜地边,先四下望了望,确认没人在附近,就飞快跑进去这扒扒,那扒扒,找到两个较大的,扯下来,马上跑了回来。到了阿香跟前,先举到胸前看了看,忧郁了下,把大的那个给了阿香。阿香笑笑说真乖。用手捋了捋,坐在那便咯咯嚼起来,弄得满坡都是黄瓜的香味。
吃完黄瓜,阿香心里越来越烦躁了。傻蛋的不为所动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知道傻蛋是个傻子,对一个傻子也许是这辈子仅有的50块钱图谋不轨多少有点不义,不幸的是她又是多么需要钱,她甚至觉得那50块钱本来就是她的,只不过傻蛋拿了而已。她甚至想这50块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别人骗走或者抢走,与其让别人骗走或者抢走,还不如让她把它花了。这么想了阿香就咂咂嘴,将嘴里黄瓜的余味吞下去,拢了拢额前的散发,故意撩起衣角扇风。这一扇,那只诱人的蜘蛛就又活了。
“蛋蛋,快讨老婆了吧?”
“嘿嘿。”
“告诉姐姐,想不想讨老婆?”
“嘿嘿。”
“想不想嘛!”
傻蛋先嘿嘿了两声,接着就把头低了下去,眼里空落落的,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讨老婆可好玩啦,可以帮你洗衣服,还可以跟你睡觉——想跟女人睡觉吗?”
傻蛋抬起头来,正想笑笑,就又不好意思低下头去。他本想说想,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过他心里的某种欲念已又慢慢冒起来了,他盯着自己的下面,下面正极不争气地慢慢凸起来,这使他更加脸红了。
“你跟女人睡过觉吗?睡过了,还是没睡过?干嘛不说呢?睡就是睡了,挺舒服的是不?你看看,你下面都快撑不住了,它要飞了,它马上要飞了,飞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想了就说吧,姐姐不笑你的,说呀,啊!”
阿香说着说着,人已靠了过去,手开始在傻蛋身上胡乱摸起来,傻蛋先是有些推搡,有些忸怩,但很快就适应,一下子就陶醉了……突然,傻蛋一跃而起,一个反转身就把阿香压在下面,什么都啃,什么都抓,什么都扯。傻蛋尽管很笨,可他是把他22岁以来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对他来说牛没有了,石马垌没有了,除了阿香的白肚子,什么都没有了。而对于傻蛋的疯狂,阿香是既吃惊又窃喜。她心里说这该死的可真能,这么野蛮,简直是在打架。可说不清楚的是,她心里的**腾地也烧了起来,且越烧越旺。她回来差不多已20天了,对于过惯了那种生活的她来说,家里的生活是十分清苦的,她已经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于是她干脆就顺水推舟,由他去了。
太阳还在西边山顶上晃着,世界终于又回来了。结束之后,傻蛋觉得很舒服,就赖在上面不肯下来了。而阿香,她还不过瘾呢,但她知道已经没戏了,傻子就是傻子,傻子就是这样的,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双手拽着傻蛋的肩膀用力一推,把他推了下去。
“想死了你!竟敢欺负老娘,不想活了你!”阿香边说边将拳头密密地擂在傻蛋的身上,泪水在不知不觉中也淌了下来。
傻子蛋蛋感到既委屈,又有点不好意思,就任阿香打骂。直到阿香停手了,才慢慢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票子,眼巴巴地望着阿香,磨蹭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把票子默默递过去。
阿香没想到傻蛋会主动缴械,心里忽地一热,竟有了想大哭一场的念头。她觉得有点难堪,仿佛让傻蛋得逞就是为了这张皱巴巴的50块钱似的,纯粹是一种买卖,对一个傻子采取这样的手段实在不应该。可恨的是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钱,她十分需要钱。她做过好多次梦,梦里她成了富婆,穿着名贵的服装,牵着一条哈吧狗在河堤上随意遛达。她甚至在心里说,对不起了傻蛋,等我有了钱一定还你,一定!于是就扮出一副很恼怒的样子,看也没看,手赌气一抄,把钱抓在手上,再一塞,就进了自己屁股口袋里。
日头就那么晃了晃,就落下去了。
得了意外的50元钱,第二天阿香便上了圩镇。但在买东西时,竟没一个人敢收她的,都是对方只看了看,摸了摸,就又退了回来。其实,开始她端详那张票子时,也有过怀疑的,她还以为是洗过的缘故,这种事她经历过,但是经那么多人鉴定后,她也由怀疑变成肯定了。进而再一想,阿光是什么人,阿光是个赌鬼,是个穷光蛋,一个赌鬼一个穷光蛋会那么慷慨给弟弟50块钱?恍然大悟后的她就把阿光骂得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当然,阿香对阿光的愤怒也就是三分钟的热度,之后就淡了,像泼出去的水在地上洇了。她心里想得最多的,是这该死的“非典”不知什么时候结束,那样她就可以出去了,就又可以赚钱了。
同样是没几天,傻蛋开始感到下身痒痒的,就狠狠抓起来,一抓就舒服了。当然,傻蛋是不为这么点事犯愁的,他身体上又不是第一次痒过,他让它痒,反正抓着怪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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