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教师办公室,唯一还拥有温馨的场景已在身后,面前又剩下污秽不堪的血肉世界。
碎裂的声音再次传进费才的双耳中,眼前的场景一片又一片的破碎掉落。
转眼间,费才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视线无法对焦,双眼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陌生的声音在此从他的嘴中传出。
“你已经看了两个我的人生片段了,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的名字叫马騳骉。”
听到这,要不是费才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怕是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什么鬼名字啊?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在心底里吐槽了一句。
似乎是感应到了费才的心声,马騳骉略带愠怒地声音在此响起。
“你也许会觉得我的名字很奇怪,但这是我奶奶给我取的,意味着马到功成,多几匹马不就多几个成功吗?”
啊,也是。总感觉我俩很像呢,毕竟我的名字也好不到哪去。费才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将会给你看我死前最后一段,你的所感所想,都会反馈于我,一切的结果都在于你的决定。”
马騳骉的声音逐渐消失,费才的嘴也缓慢闭上,随着脱离马騳骉的干扰,眼前的世界清晰了起来。
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正在仰躺着,随着瞳孔对焦,他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黑夜,头顶上的是天花板,而自己似乎是睡在床上。
身体在马騳骉的控制下坐了起来。
视线左右移动,费才认清了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学生宿舍。
让他颇为诧异的是,这次的学生宿舍不是之前的血肉世界,而是正常的,现实生活中宿舍的模样。
按照马騳骉对这个世界的判定来说,正常的世界是他心目中对现实还留存着的唯一的依恋,而血肉世界则是他所厌恶的,憎恶的人和事的一种抽象展现。
这就像是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观,疯狂扭曲却又尚存一点理智。
马騳骉的凄惨经历令他无疑对这个欺凌他的学园充满着怨恨,可是在他的怨恨中也依然留着几处净土。譬如之前的奶奶和老师还有现在的这一个宿舍。
在之前刚进入镜子的时候,马騳骉对费才说过,不能让奶奶和老师失望。
而前两幅场景也恰恰验证了这两人对于马騳骉的重要性。在他幼小时,是奶奶抚养他长大,即使第一个场景并没有对奶奶进行过多的镜头描绘,也足以体现出奶奶是他的一个精神支柱。
而史密斯老师,则是在他受欺凌时唯一出手给予帮助的人,也是唯一愿意倾听他心声的人。
这两人对马騳骉的意义重大,也是他能坚持下去的理由。
那么现在的这个宿舍能如此的干净,不带有一丝污秽恶心的肉块,说明这里同样也是一个他所留恋的地方。
坐起身后,费才便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走下去。因为他睡的是上铺,所以在最后下床的那一下轻轻的碰到了下铺的木板。
费才的身体颤了一下,慢慢地踏在了地上,头微微往下看了看,查看一下下铺的同学有没有被吵醒。
然后,暴露在费才视野中的人居然是林井源。
也对,之前林井源在讲述怪谈的时候也说过自己是睡在马騳骉的下铺。
还好还好,林井源没有变成血肉怪物,这倒是让我放心了。费才对这位挚友感到了一丝欣慰。
嗯?等等,我记得他好像会醒过来来着。
没多想,费才的身子已经来到了门前,右手还不知怎的拿了一本历史书。
刚拧开房门,他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林井源翻了个身子,坐起身来,顿了一会,似乎有点费解地朝着费才问道:
“老四,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费才的嘴也自己动起来回应,“去厕所。”
“厕所?我们宿舍不就有个厕所嘛?你还开门去哪呢?”
费才没有回答。
随后林井源又躺了下来,迷迷糊糊说道:
“早点回来啊,明天还要晨练,我先睡了……”
在门口前停顿一会后,费才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果不其然,宿舍外面依旧是令人恶心犯吐的血肉世界。
费才翻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回想着之前林井源的话语。也就是说,接下来是要去厕所吗?不过去厕所为什么要带一本历史书去呐?难道还真要躲在厕所里面偷偷复习吗?
出了教学楼后,费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几眼天空。
红色的月亮?疑惑从心底里升起。
我记得上星期四的时候月亮不是红色的啊。这难道又是某些事情的抽象代表吗?
不管了,先看看这一个世界到底会发生什么吧。费才抛去脑中杂乱的念想,决定专心去体会马騳骉人生的最后时间。
嗯?最后的时间?我难道要感受他的死亡吗?我记得林井源说他死相极惨来着。
糟了,我有点怕疼。
费才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丝慌乱。
步伐再次向前迈进,没过多久费才便来到了骇人听闻的旧教学楼。
这个旧教学楼和其他血肉构成的有点不一样,甚至与之相反,它和现实的旧教学楼差不多,都是破败老旧,但也许是没有封条的缘故吧,总觉得这里比现实更加阴森恐怖。
它周围的地面也是平常的水泥路,而不是之前那些软弹的血肉。
费才的步调在旧教学楼前停了下来,随后视线一片模糊,眼前渐渐浮现出史密斯先生的样貌。
一脸祥和的史密斯先生扶了扶眼镜,微笑着对着费才说道:
“你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也是一个努力的学生。”
说完这句之后,史密斯先生拿起桌上的陶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放好茶杯后,突地把身子往前猛倾一步,脸直对着费才说道:
“你不应该受到他们的欺负,不是吗?人人都应该生来平等,不是吗?凭什么你就只能忍气吞声坐以待毙呢?”
“千年以前,你们华夏的一位孔圣人曾经这么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却被现在的后人只取前面问孔圣人的问题,形成了广为流传的‘以德报德’。”
“老师也并没有否认以德报德这一观点的不正确,它在很多时候都是十分正确的化解矛盾的处理方法。”
“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就是完全正确的。难道要叫所有被伤害过的人全部以德报怨?不可能的。所以,我不会跟你说原谅他们。”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对待恶人常用的方法。
老师是基督教徒,基督教提倡‘爱你的仇敌’。一包容的心态去对待每一个人。可是,你要懂得一个道理,不管你爱不爱仇敌,仇敌依旧是仇敌。”
“要是你明白了,可以在星期四那天夜晚到旧教学楼来找我,我会在那里散步一会。”
一连串的话语说得费才有点理不清头绪。史密斯先生的样貌逐渐隐去,原先的旧教学楼映入眼帘。
步子迈了开来,朝着旧教学楼的一旁走去。费才放空脑子缓了缓,从史密斯话语的影响中脱离开来。
夜晚的寒风吹拂过费才的身体,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感到了隐隐寒意。
安静的夜晚,只有双脚前后踏地发出的“踏踏”声。
血红的月光更让这个旧教学楼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越靠近旧教学楼后方,鲜艳的血红色就布满得更多,以至于走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和血肉世界的感觉差不多了。
接近后方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声音从那里传出。
“嘎滋嘎滋”,像是某些铁制品划过的声音,又像是正在锯东西发出的声音。
脚步停在了墙边,费才的头微微颤栗着探过墙壁。
瞳孔缩小,鸡皮疙瘩立起,惊悚恐惧爬上了费才的身躯,慌乱畏惧抓住了他的心头。
一阵沙哑的男声钻入费才的耳洞。
“这里要放左手小臂,这里要放右腿大腿,至于这里嘛,是放整个头上去好呢?还是放脑子上去好呢?”
“啧嘿嘿,那牧师说的仪式怎么老是那么难弄,比我之前自己学的仪式麻烦多了。”
费才的腿哆嗦不停,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防止发出一点声音。
摆弄着仪式的男人顿了顿身子,站了起来,血红色的长袍拖在地上,半掩着的兜帽看不清他的容貌,手上的鲜血滴答的往下滴落。
“大半夜的出来玩,可不是一个乖孩子呐。”
“坏孩子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没等费才的身体做出行动,血红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
低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嘴巴咧开,露出他发黄的牙齿,齿间杂留着几根肉丝,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主,不需要坏孩子来做祭品。”
费才腹部一热,铮亮的尖刀捅穿了他的肚子,肌肉肠子撕裂的痛感掺入大脑。
神经还没做出反应,刀子已经拔出,朝着费才的脖子就是一劈。
血从脖子断裂处喷涌而出,撒红了身后的墙壁,身前男人的脸也沾上了几点血星。
双眼只剩下一片血红。
眼中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血红。
这里只剩下鲜血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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