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九十五：君曾许愿，妾何曾依（2）

“银萱，这是白银香，能行气止疼，当时我就是拿着个和其余几味药材碾碎后给你止血的。”

开元市东侧的连云山上，陆礼生带着一直想出门但是又害怕被街坊领居的大婶们给拉住的银萱来上山采药。

但为了方便行动和不被人察觉到，陆礼生让银萱穿上了药房中给学徒用的长麻布衣，将长发扎起来，背上一个小箩筐，带上一个斗笠之后，银萱便成了一个消瘦又清秀的小药童。

当看着她从屋中走出来，望着如水般的眸子和难掩的娇嫩嘴唇，陆礼生心理不住的颤抖。

结伴上山，陆礼生只好不停地说着一些草药方面的事情来缓解尴尬和自己的紧张。

银萱倒是不怎么在意，对于草药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对陆礼生说的话她会感到很有兴趣，一直侧目望着侃侃而谈的陆礼生，银萱对于别的事情都不关注。

“这样吧，今天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摘着白银香，它是一种常绿的乔木，把它的树皮扒下来就可以了。”

陆礼生说着掏出几块路过是扯下来的白银香递给银萱。

“要多少？”

“嗯......半个箩筐那么多吧。”

陆礼生看了看银萱背后的箩筐，再看了看银萱瘦弱的身躯，虽然白银香是枯树皮，并不重，不过一箩筐的话银萱应该很难背的动吧？因此思索了片刻，陆礼生让银萱去采半箩筐的白银香。

银萱点点头，将自己布衣袖子别住，转身往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别走远哦，这个山里还是有些野兽的，最好不要离开我视野范围。”

“你别担心啦，真遇到危险我一定会喊你的。”

银萱微笑着说道，陆礼生脸红了一下，挠挠头往另一个方向的小树林走去。

朝前行进十多米，入到树林之后银萱朝后瞟了眼，林子和灌木茂密，银萱此时只能是看到陆礼生的一小角身影。

接着她四周张望片刻，找着陆礼生所说的白银香。白银香说白了就是可以入药的乔木树皮，但是这林子里乔木数量很多，到底谁是白银香呢？

陆银萱走到一颗树旁边，望着上面的树皮用手指扣了扣，但又觉得不对，想起陆礼生给自己的样品，陆银萱掏出来仔细打量，接着又闻了闻，发现上面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接着她又凑到这棵树前闻了闻，并没有这种味道。

看来要有香味的树皮才行，银萱得出结论后将箩筐放到地上，然后朝后看了眼，陆礼生弯腰进到一丛灌木中。

银萱抓住机会，中指和食指一合，微微用力之下一股黑色的妖气从指缝间冒出来，然后朝旁边一甩，妖气像是雨点般散开，落到地上后又仿佛成了长了脚的豆豆，往四周跑去。

然后银萱将合拢的两根手指微微内勾，黑豆豆立马散开化作一团团黑色的气雾来到银萱身边的每一棵有树皮的树前。

“收——”

银萱低声呵斥一局，雾气盘旋而起，刺入树皮之中像是剥皮机一般将所有的树皮全部剃了下来，接着银萱又将手往自己这边一拉，一大堆的树皮便堆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哪些是白银香哪些是树皮，陆银萱只好蹲下身子一个一个的闻，不过就算如此，速度依旧是比另一边用镰刀慢慢剃的陆礼生快了许多。

“我找完了。”

“咦？诶诶？”

陆礼生半截身子还卡在灌木丛里，灰头土脸的往后一瞅，就看到银萱抱着装了一半的箩筐站在了自己身后。

“这、这么快？”

“因为蛮多的呀。”

“唔......这座山确实，不过假树皮也很多，你没有弄错吧？”

陆里生从灌木中钻出来，望着银萱笑道。

“你自己看看咯。”

银萱见陆礼生怀疑自己，有些不服气的把箩筐塞过去，陆礼生哈哈大笑，接过箩筐然后就地蹲下检查。

银萱挪了挪步子在陆礼生的旁边蹲下，依旧是看着他的侧脸不说话。

“居然都找对了，你是怎么分别的？”

“因为白银香有一股气味吧。”

“真厉害啊，白银香虽然有香味但是很难闻到，你嗅觉真好呢。”

陆礼生称赞着，但也没有怀疑，开心的将箩筐抱起来，然后掏出一张药单看了看。

“既然速度这么快的话，我们再去找一找翠云草吧。”

“嗯，好。”

银萱欣然答应，对于陆礼生的称赞她也由心的感到高兴。

之后两人并未再分开行动，因为翠云草带着轻微的腥味，银萱能在很远的地方就闻到，因此陆礼生带着银萱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找到了足够的翠云草。

“太好了，有银萱在真是事半功倍啊，你如果当药师，可能天赋比我好太多了，只可惜罗老头不收女弟子啊。”

陆礼生叹了口气，银萱掩嘴笑道：

“我才不当药师呢，这草药味一会儿香一会儿臭的，就拿这个翠云草来说，这腥味真是弄得我头痛。”

“诶？哈哈哈哈，也对，而且让你这个女孩子上山采药太残酷了，今天我们也就到这里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们下山吧。”

“嗯。”

银萱也散步散够了，轻轻伸了个懒腰，跟在陆礼生后面来到树林处一块比较宽敞的草地，那里有几块很大的石头能让两人稍微歇歇脚。

接着陆礼生掏出他早上做的肉饼和油茶，虽然温度已经凉了，但是味道却因此变得更加香厚。

“你很擅长做饭呢。”

小口咬着不断出油的肉饼，银萱称赞着。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吃的陆礼生做的饭，对这种味道越来越喜欢了。

“哪有，小菜而已。”

“才不是呢，我都不会这些，你和谁学的？”

“自学的，因为家母家父过世的早，在罗老爷子收留我之前，我都是自己生活，这些都是当时自己学会的。”

陆礼生轻轻一笑，银萱一愣，她也是头一次听到对方的父母不在了，脑中忽然浮现出一段记忆，但是被她很快摇头甩掉了。

可是望着同样没有了父母的陆礼生，她心生一种同情，又有种同命相连的归宿感，忍不住问道：

“她们是怎么去世的？生病吗？”

“不，如果是生病倒也好说，她们是被妖怪杀死的，在我去街上买糖人回去之后，他们就被一个发了疯的妖怪给杀了。”

“诶。”

陆银萱险些每捏住自己手中的肉饼，张着口惊讶的看着陆礼生。

“也没必要那么震惊啦，毕竟这个世界.......自从人祖炎帝屈服龙族黄帝之后，人类的地位就成了妖族的附属，这几千年来，人族更是人丁凋零所剩无几，偌大的一个郡国，人类只有寥寥百多人了，都是因为妖族的肆意迫害和屠杀，甚至有流传人肉大补的流言，不少地区的人类都到山野隐居了，开元市这地方还不错，我们还能有一方立足的机会。”

“们.......”

银萱喃喃了一句，陆礼生笑道。

“对啊，没事的，至少在开元市，没人会为难我们人类的。”

“啊，嗯。”

“但是啊，银萱，对于妖怪不能没有提防之心，虽然现在妖怪都奉行化人的理念，大多数都和我们没有分别，但毕竟他们不是人类，他们的人皮下掩盖着的是肮脏丑陋的妖兽模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和他们永远都只可能是表面友好而已，所以一定要提防他们。”

陆里生头一次说出这么激烈的话来，让银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毕竟她也是妖怪。

虽然在天劫中毁掉了自己的妖身，但是妖怪的魂还在她的体内，多久之后会重新回来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很讨厌妖怪吗？”

“怎么说呢.......我只是，很怕妖怪而已。”

陆礼生低下头，说出了无可奈何的话来。

银萱再次要紧嘴唇，但陆礼生又很快说道：

“不过没事，如果真有妖怪欺负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诶？”

银萱惊讶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对方很久，然后噗嗤一下笑出来。

“那我还是期待一直都没有那个时候吧。”

“说、说的也是呢，哈哈哈。”

陆礼生挠头笑起来，但是两方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

陆礼生不希望银萱被妖怪欺负，但现在又有多少妖怪能欺负银萱呢？

话题点到即止，陆礼生开始和银萱说一些有趣的话题，银萱也没有再去问这件事。

吃饭整顿完毕后，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而两人离去的之后树林中，安凝默默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望着谈笑走远的两人，安凝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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