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血衰

下午雨幕停歇，但依然厚重的黑云极具压迫力的漂浮在图伯公爵领的上空。

顿丁堡西方，孤山-里洛尔高耸屹立，俯瞰着身下这座曾经的王朝之都。

据说里洛尔的最高峰有三千四百多尺那么高，哪怕是有完好的山道供给马车缓缓攀爬，一行人也足足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抵达峰顶。

从未见识过山峰的克罗西站在里洛尔山的顶端，看着山下的顿丁堡风光一时感慨不已，但真正鸟瞰顿丁堡全貌时克罗西才察觉到一个问题。

总感觉，顿丁堡有点小啊~

作为一个城市顿丁堡并不算小，但眼前的规模实在和昔日王朝国度这一名号有些不符呢。

“怎么？觉得我的城市太小？”

“呃……”

图伯公爵毫不在意的拍拍克罗西的肩膀，指向顿丁堡的北方，那里依稀可以看见一大段古城墙的残垣断壁。

“曾经的顿丁堡可是比现在要大得多，也繁华得多。”

战争吗……

“与其感时伤怀，我们需要尽早找出那黑魔法师，不是吗？”

“嗯。”

——~——~——~——~——

仪式魔法的残留位于山顶，被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严加看管起来，并且搭了棚子，使得现场在刚刚的暴雨中也得到了较好的保存。

“尸体已经被那女孩的家人收殓了，虽然那尸体能帮助我们找出真凶，可你不能拒绝一个失去女儿的父母想要收殓自己女儿的正当请求。”

克罗西点点头，很理解图伯公爵的想法，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不需要那具尸体。

残留的这仪式魔法的魔术线条和符文是用鲜血勾勒绘制的，一般来说如果要用鲜血绘制仪式魔法的话，会使用祭品的鲜血。

但这是个失败的仪式魔法，说明这个仪式魔法多有残缺，那名黑魔法师在召唤类的仪式魔法这一领域还是个萌新呢。

而很多时候，萌新在进行召唤仪式的时候为了提升成功率，会使用自己的血液绘制关键的几个符文，这有助于增添自身与被召唤对象的联系。

“开始吧，克罗西。”

男孩对着卡亚德点点头，俯下身去抽动鼻子，仔细的嗅闻着那深入泥土中的干涸血迹。这让公爵和洁薇莉亚大感好奇，只有卡亚德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在忧虑什么。

“应该是这两枚符文。”

克罗西明显有了收获，取出小铲子挖了一些混杂血迹的泥土倒入玻璃杯中。

“你能确定吗？”

“当然。”

卡亚德也不再多闻，取出一管药剂倒入那玻璃杯中，顷刻间混杂血迹的泥土融化成一杯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卡亚德接过被子后使用了【魔法-快速加热】。

咕噜咕噜~的液体沸腾声音中，杯子中升腾起股股浑浊的烟雾，杯中的粘稠液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很快，只剩下一摊指甲盖那么小的猩红色液体残留，无论怎么加热也不会蒸发。

“时间不多了，克罗西。”

“很快就好的。”

两名炼金术士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而后在公爵惊异的目光中，杯中的猩红被克罗西一饮而尽。

男孩的眼瞳深处闪烁红光，伫立原地一分多钟后，再次睁眼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本深棕色的瞳孔。

“找到了，在那个方向，不是很远。”

——~——~——~——~——

“卡亚德，你可没和我说过那孩子有吸血鬼的血统。”

“你多虑了伊欧，克罗西可不是吸血鬼。”

“难道刚刚他使用的不是【血液追踪】吗？别想着糊弄过去，在你之前我雇佣的神秘顾问可是名驱魔人。”

卡亚德瞥了眼对面的伊欧·图伯，马车摇曳行驶，老迈的炼金术士与公爵沉默的对视许久。

“无论他是吸血鬼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既然你想让他暂时留在我的领地里，最好对我说清楚，卡亚德。”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伊欧。”

“也许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咄咄逼人。”

“……”老炼金术士叹了口气，但眼角的忧虑却少了些。“有一种古老邪恶的炼金药剂，名为【血衰】，据说是从卡利姆流传出来的，克罗西在小时候误服了那种药剂。”

“那么这个【血衰】具体是什么效果？”

“会让人习得一些鲜血能力，甚至在高阶段还会延长生命，最终变成和吸血鬼差不多的不死怪物，只不过要比吸血鬼更加强大且难以解决。代价是变得渴求鲜血，克罗西还是最初的阶段，大概每周要服食定量的鲜血。在这个阶段他只会几种粗浅的鲜血能力，几乎不会提升力量，无法定期服食足量鲜血就会变得虚弱而疯狂，过量服食又有可能加深【血衰】的阶段。在吸食血液时所产生的嗜血冲动让人很难抵抗，绝大多数人在这时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而过量饮血，事实上到了高阶段的【血衰】使用者，都是因为无法获取足量血液而衰弱致死。”

想起当时收到奇姆·波坦因信件时的震惊，卡亚德知道克罗西误食【血衰】药剂这件事的重点并不在于克罗西，而是奇姆·波坦因为什么要炼制那种禁忌药物。

血衰之人，尤其是高阶段的血衰之人，那可是比古老的吸血鬼还要可怕与疯狂的家伙。

不过好在克罗西现在还是最初的阶段，只要他能忍住嗜血冲动，保持摄取基本量的血液就不算什么大问题。

“不过是有相应的抑制药剂的，能够完全化解嗜血冲动，一段时间。但不吸食血液的话还是会变得衰弱，克罗西最近应当就是在服用抑制药剂。”

“抑制药剂啊~不过卡亚德你刚刚说吸血时会产生更强烈的嗜血冲动？”

“是的。”

“那刚刚克罗西吸取的那份黑魔法师的血液……你觉得会激发吸血冲动吗？”

“这……”

两人面色一变，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而克罗西与洁薇莉亚就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之中！

图伯公爵急忙拉开车帘，眼见他们身后的那辆马车正好停下，驾车的车夫急忙跳下车跑过来，而周围的护卫则赶紧向车厢那边包围过去。

“公爵大人！洁薇莉亚小姐她……”

“不好！”

跑下马车，推开围拢一团的护卫，图伯公爵愕然而又松了一口气的看着眼前这副情理之中的画面。

洁薇莉亚怒气冲冲的把可怜的克罗西反扭双臂，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将小炼金术士牢牢的压在身下，宛如一只发飙的母老虎。

而陷入苦痛中的克罗西看到卡亚德不急不慢的慢悠悠走来，宛如救星降临。

“我，我有点，没忍住……”

“哈~！？没忍住！父亲大人！这家伙看上去挺老实的，没想到是个色魔变态呢！要不是他一上马车就目露红光的盯着我脖子看了一路，让我警惕起来，刚刚可能就被他偷袭得手了！”

“……”

“就像我说的，伊欧，克罗西没有威胁……他太弱了。”

——~——~——~——~——

山坡下，一座七八十户规模的小村庄安详的静卧，在细碎的雨幕下升起缕缕炊烟。

“是这里吗？”

“嗯，肯定就在这座村子里！”

“这村子的名字是穆恩，我记得是替我们看守羊群为生的。”

“是的公爵大人，图伯家族的羊群有三分之一都交给这座村庄的人们代为饲育和管理。”

图伯公爵闻言点点头，在公爵领中这种完全依附图伯家族的产业为生的人和村庄并不少。

卡亚德仰头看了看低沉厚重的黑云，从刚刚开始再度落下的雨丝似乎有即将变得更加密集的势头。

“雨要下大了，那家伙也肯定是要在这座村子里物色下一个祭品，你必须马上做出决定，伊欧。”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进入村庄一定会被发现，让那黑魔法师警惕起来。”

“五个人是最好的，我和克罗西，伊欧你再派三名精锐护卫跟着……”

“我也要去！”

图伯公爵没有理会跃跃欲试的洁薇莉亚，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卡亚德，卡亚德看着公爵的小女儿思索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阿特罗，你带一个人跟着卡亚德。”

全副武装的护卫队长没有任何异议，点了一名护卫后就此组成了讨伐黑魔法师的五人组。

厚重宽大的灰色雨披笼罩身上，挡住了卡亚德一身的施法素材，挡住了克罗西腰间的手铳，挡住了洁薇莉亚与两名护卫的刀剑同轻甲。

五人在愈演愈烈的雨幕中沿着道路走入村庄，卡亚德没有出示图伯家族的纹章，而是编了一个过往旅商的说法骗过村庄的门守，正式进入这平静的小村落。

“不要直接去那黑魔法师的所在，绕着那边走。”

克罗西点点头，他能明白卡亚德的意思。雨天村民们都缩在房子里，他们五人在道路上行走根本毫无遮拦，绝对会被发现。

那么就要做些多余的事情来麻痹那个黑魔法师，让他以为克罗西五人并不是去找他麻烦的。

“先去村落西侧的谷仓，假装去那里避雨。”

伸手抹了一把尽管披着雨披还是被雨水打湿的面颊，克罗西担忧自己的手铳可能无法在这种潮湿环境下打火。

但当他放下手掌时却变了脸色。

“那家伙的鲜血气味变得浓郁起来！他已经在绘制仪式魔法了！”

用自己的血绘制关键符文可是完成那仪式魔法的最后步骤，也就是说……

“召唤仪式即将开始了吗？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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