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空的回响

“飞么。”

当然。

会的。

沉重的铠甲以极度不适应的方式在方形地砖前行，回答的就是这样无理由的答案。

“安吉.尔德，怎么？不舒服吗？”年迈的女士询问，丝毫没有一个主人应有的姿态。

“没事的，夫人。”我自发回答，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已经充斥着我的头脑。

我明白，现在我是这个城堡的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士兵，名为安吉.尔徳。

不过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罢了。

男孩熟睡着，只是当时的泪还浅浅地留在脸边。这石椅上娇小的身影很是怜人。

他名叫斯凯.羽。

我思考着圣剑将要指引的方向。为什么要让我踏入剑士羽曾经的生活呢？

“那好，还是带少主回房间吧。”高贵的妇人在这时不是作为城堡的主人，而是身为长者关怀着。

“好的。”我应声回答。

沉重的铠甲打开恬静安逸的卧房。房子里不是各式各样的风筝，就是各类有关天空的书籍，甚至整面墙壁都是飞行秘咒——或御风而行，或御龙之术。

但这些方式显然都不适合我眼前的这个孩子。

可他一直想着飞呢，在我遇见的将来也的确做到了。

窗外可真好呃——灰黑的墙砖堆砌得那么坚定，对称的石墙显出庄严而不可侵犯。

那边遮住的路通往的是森林呃……

我望着天空无法描述的纹晕，光辉撒耀下的确是诱人的。

就像一直仰望的星空那样。

他被我安放在蔚蓝的小床上。独自一人会发现这样的执着是可爱的——即使是颜色也要接近天空才好。

“安吉哥哥，趴在窗口看什么呢？”他醒了。而我却像是看见那风筝一样。

“你怎么醒了？小鬼。”我正以“安吉.尔徳”的身份与他交流。

“哈哈，你可真好笑唔。”男孩目睹我抠着头盔，不自觉道。

看来，这个身份和他关系是真的很好。瞟过了蔚蓝，同样的另一份蓝色夹杂着白出现。

他爬起身，向窗口走来，书架上，无数只眼睛掩盖不了男孩迅捷步伐中的忧伤。

“小羽，你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你奶奶说话呢？”阳光透过窗外浅浅的云。

屋内沉浸的停驻脚步再次移动了，不过只是缓慢了许多。

“我也不想呃……安吉哥哥。”他小声说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呢。”缄默的泪描绘出不一样的回响。

“可是，我，”他还是继续坚持说着，“看过了。”

“看过了奶奶在无形中付出。我就不知究竟该怎么做!”我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看来爱是深沉的，也是缄默的。

“呵呵，怎么？”我说，“这时候就没有追逐天空时的勇气？”

他茫然看着。

我继续说，“小羽，你要明白，那就是——家人呐。”

双手在茫然中已经放在他娇小的肩上。“她并没有希望你能给她什么，只是希望你的快乐不再被过去的苦痛折磨。”

我回忆起那时的一切，树屋下，初识的阳光里都诉说了无数真情，那，是我的家人。

“他会相信你，他会一直支持你。”我回过神，“那就是让你追逐梦想，放下顾虑吧。”

男孩眼睛渐渐淡去的迷茫，“对，即使不用任何语言都可以明白的。”我说。

男孩揉了揉眼睛，“你说的是真的吗，奶奶她会明白么？”

“会的，正因为如此她一直陪你走到现在。”我起身省视眼前，天空的守望，床前的蓝色似乎鲜明许多。

“我爱天空就像喜欢奶奶那样。可是没有接近的权利了。”男孩现有的天真里只剩下之前的失落，他望着窗外的一片。

“没事的，总会有办法的。”他的手臂使不上劲，在我看来是有路走的。

就这样一直下去……

古堡的寒风从城墙的间隙里吹过。

这里正好也是冬日。

我在塔顶向四周延展相望，通往古堡的道路上闪烁黑影。正是那位高贵的城主，他的奶奶。

妇人走得很急，手里的卷轴像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小羽，你奶奶回来了。”

“真的？”他一并朝这边靠拢，才看到不远处风中前行的老人。看不出男孩脸上流露的表情，但一时的思索是存在的。

“奶奶她……”

他在想什么呢？作为高贵剑士的他曾经有过这样柔弱的一面。

“小羽，在吗？”在她来到门前时，男孩已经在门前等待。

他蹑手地打开房门。

“终于，得到了!”城主少许激动，蹲下看着男孩，随后一个拥抱道尽温馨，“你可以飞……了。”

“真的，”男孩小心问道，即使在她的怀里，“奶奶……”

妇人短暂地与他分开，久久未曾听见的话语在这时出现更是弥补多年来的遗憾。

“安吉尔徳谢谢你这么照顾小羽，”她激动得竟说起这些来。

“没什么。”

“这是从上古贤者巴斯生前留下的重要资料。”妇人认真得很突然，卷轴在声音中缓缓展开。

“这是已知的希望。”贵族服饰思考中的模样格外认真。“可是需要天使之血……”

“我之前以为那是传说中的生物，可天空之城的人们都相信这样的存在。”

墙上的时针缓慢转动。

“那里的人可都如同天使般存在，都会飞的”

无形的光暗自涌动。

“要不，小羽，我带你到那去吧？”

以及窗外说不清的黑色纹路组成城堡的一点点。

“不必呢。”我突然的开口让他们不知何谓。

“安吉哥哥，怎么呐。”男孩问道。

连他这样的孩子都能觉察到我紧绷的脸。

是呃……我不愿背负那白色。

因为，那也算是神给予我的最后的能力。

我想要知道我的起始，以及那边的雪。

肩背滚烫的温度幻化出的是洁白的羽翼。

“天使——”老人连声道，“安吉尔徳你是天使!”

我饱含深意地摇摇头。

卷轴所描绘的法阵已经在我手中运作。

“安吉哥哥，你……”他似乎觉察到什么。

我不要背负这白。

这看似完美的白。

法阵印在地板上，男孩正好站在中间。

他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发生了——在鲜血中失去的，散落的，消散的正是那白呢。

隐隐作痛的是灼热的。

忧郁的男孩倒下了，高贵的妇人平躺着。他们安静的样子如同做了一个梦。

终于……终于可以不用了……

再也没有扑弄的笨拙翅膀。

想来还真是可笑呃——为了接近而接近，这样的飞行还是留给渴望飞行之人吧。

我看着沉睡精灵的脊背于法阵的紫色光辉洗礼中，诞生圣洁白光——他悬浮于空中，与房屋墙壁上天空纹路相得益彰。

呵——这就是因果么。

光翼在他身上诞生。

世界开始虚化。

和之前的寂寞一般，无边的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撕裂这个世界，因为那是——曾经。

“呵哼——没想到你还这么做了。这是为了飞么？”不分明的声音在此时完全以少女姿态呈现。

“你就是贤者？”我惊讶注视眼前，从未想过十二贤者中会有这样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女子。

“我就是寄宿于圣剑碎片羽.灵的精魂，也就是贤者阿基德.巴斯的残念。”

不过，想到欧阳兰，我又不觉得惊异了。

“诶诶——贤者巴斯不是老爷爷吗？”我突然回忆起符文石碑的古老文字。

“哈哈，小生还真是有意思，”少女变幻了形态，让我大失颜色——她又变成老人。

“我不是说过吗——是残念。”他说。

“是对天空的思念，不是和你想要飞的愿望是一样的吗？”自顾的眉宇忽然朝向我。

就像知道些什么。

“什么啊？”疑惑中智能这样说。

“哈哈哈——不用再想了，你作为适格者是足够的。”声音交错重叠身影，在路口渐行渐远。

“等等……”我总觉得他知道什么。

关于我的身世。

因为他是和大天使路西法最接近的人，至少明白天使的经历——那一幅幅厚重壁画镌刻的历史。

可他什么也没说。

和他做的一样——相信了我。

空间回转，时间娇柔造作着现世。

“怎么样，还顺利吧？”她总是这样，让我感到存在。

少女长筒黑靴悬在石台旁摇曳。

“看来成功了。”斯凯.羽抢先一步回答。

所谓羽.灵无知地散发着微妙的光，但我知道那里有一位贤者存在。

碎片摆脱天空之城晶体核心的束缚，在缓缓降落，就像无边花瓣牵扰舞弄一般。

我似乎听到了——单单从石碑遗迹里的符文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可爱的人，才会弹奏出天空绝妙的回响。

躺着手里的是独有的，少女起身结束独自的游戏，整个遗迹里，每个墙缝中的光逐渐随散于角落。

她盯着眼前的灰色——在那片光粒中，只留下了天空之城核心的守望。

“怎么会……”少女不敢相信地说，“这是……”

“怎么呢？欧阳兰。”我问道，她眼睛倒是一直注视着那边的核心，她这次没发觉纯白的终结……

“还没发现嘛？”少女一副了然之态，此时斯凯.羽也像是明白的样子。

不待回答，脚下的地砖开始瓦解。“已经开始了，”少女稳稳地站在创建的平台上。石块不停地坠落——这里是天空之城的底部，裸露出的天空很明显了。

“什么时候，”剑士不敢相信，即使他已经明白，他挥动一剑——原本的核心扭曲的形影。

“还是先用羽.灵代替一下吧。”少女示意道。

我张开紧握的手，少女接过神器便开始作业。只见羽.灵在她纤细双手里，再次回到原本的地方。

本该崩坏的天空之城在微妙的作用下凝聚修复。

“是我们大意了。”斯凯.羽剑插着地上失落道，“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少女解释说，“道尔顿的确是失踪了，我们只能怀疑是他呢。”

“也对，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我还是派人找他。”剑士向前的身影和那时的畏手畏脚是不同的。

身藏在心中的是对天空的热爱。

巴斯贤者做的没错——多少人像他那样渴望着飞翔，只少这样会给予心里无限的安慰:对于遥远天空以外的银河。

他走远了，沿着默默的隧道。

“喂，这次又发生了什么……”少女眼斜视下方，不过又转移到我的身后。

“你的羽翼，没了……？”少女又看看脚下的路，石砖上网格状的纹路显得那么有条理。

“是的呢。”我笑着说，“欧阳兰，我给你说，这次可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呢。”

“啊呃!”身体迅速的被紫色包围，她怎么呢——分明抱住我嘛……

“请记住，我是你的老师，永远!这样的决定要和我商量才行!”我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的石墙，那里恰好是没有壁画的一块。

“呃？好的。”我吐出来。真要说是怎样的感觉，那一定是觉得温暖。

她推开我，若无其事地走着。那样的路既长又温暖呢……

我听到了——未知也是明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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