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苕昉默默思忖片刻,问:“继仁,你觉得这江湖传闻的金银双珏真的存在吗?”
棠继仁站直身体,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见秦苕昉一双静若秋水的眼睛看着他,他放弃了抽烟的欲望,淡淡说:“这金银双珏有和没有对于我们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秦苕昉听他此言是委婉的回避,叹道:“其实,你又何止放弃过对金银双珏的追寻。”
棠继仁沉默无语,片刻问:“你难道是因为这个而不开心?”
秦苕昉道:“也许是有吧。”
棠继仁听了,弯腰半蹲在秦苕昉面前拉着她的手,说:“苕昉,你若这样想,就冤枉死我了。”
秦苕昉低声道:“我难道说错了。”
棠继仁咬咬唇,终于一狠心,说:“苕昉,你如果知道……我早知道你脖颈上的板块玉就是金珏的话,你也就不会这样说我了。”
“什么!”秦苕昉吓得惊站起来,本能双手护卫着胸前那块玉,满眼都是惊惶和不安:“继仁,你是怎么知道的。”
棠继仁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不忍,想要扶她坐下,但是被拒绝了,只得说:“你那次病倒在桥下,我在医院里护理你那么久,我什么不知道。这块金银双珏的宫廷图形我早见过,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脖颈上的玉就知道是金银双珏中的金珏,那块银珏应该在你妹妹身上。”
“所以你就派棠甲棠乙去千灯镇杀我妹妹他们三个。”秦苕昉满脸愤懑。
棠继仁摇摇头:“苕昉,你怎么就是不信我,我没有派任何人杀他们抢夺银珏。”又说:“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怀疑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当面问张平这件事情的始末。”他说着就拉着秦苕昉的手出了门往前院子里张平的住处来。
张平见棠继仁带着满脸愤懑的秦苕昉前来,大略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情,心中想,棠继仁也太宠惯这个女人了吧,这金银双珏能带来可能是整个江湖,他放着整个天下不要却要这个女人,女人看来真的就是一场祸害。
棠继仁进到屋子里,那些下面的人早搬了椅子给棠继仁和秦苕昉坐下。
棠继仁遥遥看着张平,面无表情问他:“张平,听说你派棠甲棠乙去千灯镇秦家夺玉?”
张平知道瞒不过,干脆表明自己的态度也好:“是的,帮主,我在您不知道情况下擅自派人去行动,是张平的错,张平愿意受罚。”
棠继仁听他这话还有赌气埋怨的意思,心中更加不高兴:“张平,我不是对你说的很明白吗?金银双珏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能再在这件事情上动脑筋,不然我会重罚。”
张平低头应答:“是。”
棠继仁和秦苕昉出了屋子,秦苕昉这才相信棠继仁真的没有派人去千灯镇。可是,她内心里还是有些担忧,问了棠继仁一句话:“继仁,我记得你一直对这块金银双珏怀着必得之心,你为何忽然变得这样淡然?”
棠继仁说:“我承认我对这块玉珏有欲望,可是,如果你不同意,我不愿意你为此伤心苦恼。不过有一天,如果你愿意拿出来给我,我也会欣然接受。”
秦苕昉没有回答棠继仁,她对棠继仁治理的青虎帮并无信任之心,她对棠继仁娶她的最终用心也会去分析,可是棠继仁完全有力量夺去她的玉,所以他们的婚姻应该是健康的,何况他对她几乎百依百顺。
不过妹妹秦鸯虹这样下落不明秦苕昉心中难免郁郁不乐。棠继仁为了让秦苕昉开心,派人到处寻找秦鸯虹,可是天涯杳杳,秦鸯虹是一点信息也没有。
一年后的春天,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青虎帮天卫铁路建成,棠继仁在天卫势力初步形成,他和秦苕昉的女儿雪玉也出生了,这对于棠继仁来说是双喜临门,好事连连。
这一天棠继仁女儿雪玉一百天宴席,棠府里又是宾客盈门,棠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那棠府各个院子都栽了许多的桃树,应季而开,那种气象真的是万花盛开,繁荣富贵。
棠府府中又接了三天的戏,他们当然是接了陌家班的主戏。女儿雪玉被奶妈抱着,秦苕昉坐在院子中心位置上看戏,戏台上唱的是《西厢记》,秦苕昉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自己十六七岁在迟家班时和齐润峙一起在台上唱戏的情景。听说齐润峙已经改名玉景唐,迟家班也因此已经变为了玉家班,只是因为那一场变故他们还是很落寞得很,想到这里秦苕昉也是感慨万分。
再说这齐润峙为了戏班生存更名为玉家班,他自己名号玉景唐。玉家还是一蹶不振,那些戏院都不愿意也不敢得罪青虎帮,所以不敢接玉家班的戏,一般人家家里有喜庆即使玉家班要价很低也不敢接他们的戏班,所以玉景唐没办法,不能出戏就专收学习弟子,他自小唱功极好,所以那些穷人家的孩子谋生路还是愿意把自己的小孩子送来学戏,这样勉强支撑着获取一些学戏杂费。
那天傍晚,玉景唐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开始关大院门休息了。忽然大院门被拍响了,守门房的老头打开门一看,是个十六七岁的脏兮兮瘦弱的孩子,头发剪的短短的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开口问:“你们这里收学戏的弟子吗?是不是管饭吃。”
门房一看他就是个乞丐,就吼他走开。
没想那乞丐噗的一声跪下求他:“大伯你行行好,我三天没吃一点东西了,实在饿得走不动了,你就赏我一口饭吃吧。”
门房不敢随意留人,还是轰赶他,两人僵持不下,有人就报告给玉景唐房里去了。
迟娜菱说:“赏他一碗饭,叫他走就是了。”
那人领命走了。去厨房里盛了一碗冷饭给乞丐。乞丐说:“想要吃菜,很久没有吃过菜的味道了。”
那伙计火了,门房在一边说:“打他出去。”两人操了家伙就要打他。谁知道那乞丐又叫又跳往屋子里闯进来,一边跑一边叫:“打死人了。”
乞丐这样一闹,惹得玉府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玉景唐和迟娜菱也出来了,众人捉住了乞丐,送到玉景唐面前来处理。玉景唐一看,这乞丐真是脏极了,大概几个月没洗澡了,全身臭烘烘的,使得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后退几步。迟娜菱捂住鼻子说:“快打出去。”
那乞丐一双黑眼睛求助地看着玉景唐,玉景唐心微微一跳,这样的眼神好熟悉,好像似曾相识一般,对着人群问:“奶妈呢?”
那迟娜菱的奶妈站了出来,玉景唐说:“奶妈,你带他去洗一个澡,给她换一身干净衣服。”
众人笑:“奶妈怎么带一个男人去洗澡?”
玉景唐板着脸说:“谁说她是男人,她是个女孩子。”
众人一听,都去细细看那乞丐,却难以判断。
迟娜菱也细细看那个乞丐,那乞丐虽然极脏,可是一双眼灵动流俏,当迟娜菱和她秋水流莹的眼睛对视时,迟娜菱内心一怔,脸色微微一变。
你道这个乞丐是谁?她正是秦苕昉的妹妹秦鸯虹。她侥幸从张平派的杀手之下逃生后,从芦苇荡辗转流浪逶迤来到了滩海。因为不熟悉路途,所以中途多经波折。她又怕路上遭遇坏人,所以怀里一直揣了一把剪刀,一个用来防身,一个用来剪头发,这样走走停停一路乞讨来到滩海已是一年之后了。
奶妈把秦鸯虹带到后院叫人烧了热水给秦鸯虹洗澡,洗了澡出来,那奶妈看着秦鸯虹咂舌:“这么俊俏的姑娘怎么就这样命苦做了叫花子。”
奶妈又叫人给了秦鸯虹饭吃,她吃了二大碗饭后,奶妈这才带着秦鸯虹去玉景唐那里报告。
玉景唐和迟娜菱已经休息睡下了,奶妈只好带着秦鸯虹去自己房里休息。
奶妈一个人一间房子,房间还算宽敞,屋子里也收拾得很干净,只是只有一张床铺。看来两个人只能挤在一张床上休息一晚上了。
奶妈年纪大了没什么瞌睡,就和秦鸯虹闲扯白话,问她名字,出生啊家里情况什么的。秦鸯虹自知身世悬疑,不敢随便报自己的底细,只是说自己叫鸯虹,很小爸妈就不在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等等。
那奶妈感叹她身世可怜,不觉想起很多年前救秦苕昉的情景,就说:“我们府里以前也救过一个女孩子,那时她比你还小,只有十二三岁,我们老爷心好收养了她,又教她学了唱戏,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滩海第一青衣,可是好人没好报,那个女孩子长大后成了名却恩将仇报反倒过来害迟家班,弄得我们府凄凉惨景。孩子,如果是几年前你来我们府,那可是富豪一样的人家,我们戏班也是滩海第一戏班,盛极一时。哎……”
奶妈只顾自己一个人念念叨叨,那秦鸯虹劳累至极,早已经酣睡过去了。奶妈对着酣睡的秦鸯虹叹:“这如今我们玉府遇到你,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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