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早上好。”
睁开眼睛,看到葛依柔和塞西娅已经醒来,姐姐正在为妹妹梳梳头。这一幕让我多少有些回到了古代剧里深宫的那种感觉。但我自认为至少过得比古代剧主角幸福多了。
“早,你们早就醒了?”
“没有,因为睡得很舒服,我们也是刚刚起床。”
一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个时间也不是有多么晚,但毕竟现在是在家里,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
“润泽醒了吗?妈妈要去上班了!”门外听到老妈的喊声:“你在家要是没事做的话,就把从学校带回来的衣服洗了。”
“我知道了!”
听见老妈摔门的声音,全家就只剩我和两个女儿三个人了,整个房间又是充满了安静点气氛。
“还要先去洗衣服……”沉重的行李箱,让我觉得带着这么多衣服回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父亲,我来帮你吧。”葛依柔干净利落地将头发扎起来,挽起袖子,瞬间变成了一副干活人的模样。
但有很多问题不是一腔热血就能干的。
“洗衣机你会用吗?”
“哎?这个……”
一个扎心的问题就能让她立刻哑口无言,眼神游离起来:
“那个,手搓这样的工作我也还是会的……”
“手搓就算了吧,太伤手了。”
“不是有手套的吗?我戴上一副就行了。”
或许葛依柔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外套什么的放到洗衣机里能方便一些,但有些不能用洗衣机洗的衣服,更不方便让别人手搓,就比如说那些贴身衣物,我总不能让女儿帮我洗吧?
“喂!润泽,开门啊,是我!”
门外响起了阵阵敲门声,比起登门拜访的客人,反而像是前来叫阵的张飞。不过这个人可比张飞要猛多了。
“田诗渝,你有什么事吗?”
我和葛依柔正忙着收拾箱子里的衣服,是塞西娅开的门,我看都没看她一眼,跟她也没必要这么客气。
“你在干什么?洗衣服?找我啊。”
但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可能会二话不说直接蹲下来帮忙了,但这次她却只是说说,并没有上来帮忙,我只能将之理解为“另有他事”,所以我便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怎么了?有事吗?”
“啊,我们初中同学刚才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说是我们的初中班主任住院了,同学们都想去医院看看,我来问你去不去?”
初中班主任?我当然还记得,在我们刚上初中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年过古稀了,这已经过去了8年,本以为她身子还蛮硬朗的。
“我当然要去了。葛依柔,这件外套就不要装起来了,我一会儿穿它出门。”
“知道了,父亲。”
“剩下的衣服……”田诗渝随手翻了一下,那就先把这些衣服放进洗衣机里,等到停止翻搅的时候让依柔扭一下阀门就好了。
“也好,毕竟也不难。”
初中的班主任可以说是我最感谢的老师之一了,对我其实还蛮不错的。初中可能是我“最不懂事”的三年,而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初中追女孩子却被朋友“截胡”的倒霉事之后,没有批评我,而是来安慰我的老师,有一种上个时代的人的韧劲。
“是什么病啊?”
“脑梗,半边身体动不了,但精神状态什么的还是蛮好的。”
“那还好。”
医院的味道我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感觉在我人生中有重要地位的人,我都要在医院里见上一见,这是我中的诅咒吗?
电梯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的脑中却开始闪回初中同学的模样,五年不见的同学,一个个光是想起来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渐渐靠近老师的病房,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尴尬。
“抱歉,来晚了。”田诗渝开门进了病房。
我有意向后一步,让田诗渝前去开门,我们两个这么多年,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了我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我们两个的身上,不算太小的双人病房里挤进了十来号人,全班同学也只来了三分之一,女生占大多数,男生只有其中一小部分。
同学们无言的分了一条路出来,我和田诗渝很自然的就走到了老师的面前。老师正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很清澈,除了动不了,看上去和正常老人没什么区别。
“啊,是田诗渝,后面是……是葛润泽吧?要不是看到田诗渝,我都认不出来你。”
“是啊,初中的时候学校有规定不许留长发,我当时的形象可以说是相当‘抱歉’了。”
但老师却摇了摇头:“我不是指外表,我是说气质。”
气质?
老师点了点头,说话还很清楚:“初中的你就是个愣头青,跟不少人有过冲突,每次都是田诗渝去帮你善后,你都忘了?”
怎么可能忘,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根本忘不了的。而且就在人群中还有几个跟我打过架的男同学。
我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言语。不知道什么时候,田诗渝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左右看看,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如果主动上去打招呼的话说不定都会被翻白眼的吧。
“但现在看你真的变了,一看就知道田诗渝还跟你在一起呢。”老师转头看向田诗渝:“怎么样?葛润泽现在还那么喜欢闹事吗?”
田诗渝也摇摇头:“不,老师,现在润泽好多了。”
“我就说嘛,这根几年前的那个小伙子完全不同了,不同到我都没认出来。”老师伸出还能动的手,指着我的脸,笑言道:“看那个眼神,根本不像是个性情刚烈的人。这是什么眼神啊?这不是被重重心事所困的人吗?眉头都快扭到一起了。”
是这样吗?我自己都不清楚呢,本能的摸了摸鼻梁,不敢去看老师的视线。
“这几年出了什么事?让你变化这么大?”也就只有老师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我发现田诗渝在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我……没出什么事啊,只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点傻而已。”
我故意一笑,但一旁的田诗渝却叹了口气。
“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强求了。”
老师点点头,继续把还可以动的手向我这里伸过来,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一旁的同学拍了我一下,并用眼神示意,我这才赶紧握住老师的手:
“你觉得,我在做你班主任的时候很烦人吗?”
“没有。”这是真心话:“我很感激您,就算是初中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您对我的照顾,能遇到您这样的老师,是我的幸运。”
老师满意的点点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照顾你吗?你身后也站着当时班级里不少优等生,他们都比你要优秀,我为什么偏偏要照顾你这样一个到处惹事的毛头小子吗?”
我真没想过,我以为原因就是她是个高尚的老师呢。
“原来是有原因的吗?”我有几分认真,又有几分玩笑,不然实在是有点尴尬。
“因为你这孩子‘刚直’啊。”老师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是那种必须要凡事都要争一个对错的人,只是性格过于‘直率’罢了,这不是一个坏事。但是,需要有人来引导,才能让你不会成为一个只知道诉诸武力的人。你不要觉得自己过去的冲动是一件多么不堪回首的事情,做法虽然不可取,但其本质并不坏,在你为被欺负的同学出头的时候,你应该更加自信一点,你的武力伤害了一些人,但也保护了一些人。”
“我觉得我成功了。”老师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好像因为某些事情,而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和信条是否是正确的了,对吧?”
我不说话,老师握着我的手,握的更紧了:
“这是我担心你的原因,你不应该对你的决定感到迷茫,而是应该坚持下去,这就是我特别照顾你的原因,我不希望你被未来复杂的环境而改变了心境,做你觉得正确的事就可以了,不要犹豫,也不要害怕后果,但行好事。”
说到这里,老师终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手之后,轻轻放开:
“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师了,这些话也不是训话。不知情况就瞎说一通,如果说错的话就权当一乐吧。”
“不,老师说得很好。”
至少这些话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雪中送炭一样。
“你看,眉头上的黑线少了。笑一笑吧,真正的笑一笑。”
嘴角上扬很容易,发自内心的上扬却很难。
“谢谢老师。”
“谢我干什么啊,答案你心里都清楚,只是你变得唯唯诺诺了。”
感觉明明是大家一起来看老师的,但现在却成了我的个人思想教育课,回头看了看其他同学,几乎都是一个表情,呆若木鸡。
“那个……我出去走走。”
“没抽烟吧?”
“没有。”
直到我走出病房,蹲在门前。里面才又开始叽叽喳喳的传来了其他同学谈话的声音。感觉小时候的人际关系是单纯而又复杂的,长大后的关系却变得复杂而又单纯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迷路。请问这里是李老师的病房吗?”头顶上有一个轻柔的声音。
“是。”我头都没抬,直接承认:“就在里面,进去吧。”
“等等,你是葛润泽吗?”
“嗯?”我抬头一看,好像是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钟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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