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凝望睡颜 月夜梦惊魂 暗露旧情 怀抱驱冰寒

　萧忆情：“凝儿，你的脸色怎会这么差？”

萧忆情扶着万凝坐在榻上。万凝虽然已经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用所有的内力与疼痛相抗，但还是……他看出来了吗？

　　万凝：“楼主，是要说……洞庭分舵的事吗？”

万凝强作无事。但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开始，万凝终于倒在榻上，痛苦地**着。“啊啊啊~”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头发，最后死死地咬住嘴唇避免发出更大的喊声，嘴唇都咬破了，鲜血直流。

　　“凝儿，你的毒还没有去除完吗？”萧忆情眉头紧皱，薄如剑身的唇紧抿，萧忆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万凝：“我看过薛姑娘了，那花的花芯与之前的毒反应生成了一种新的毒，但那种毒只对女子有效。楼主……应该无事吧？”

万凝挣扎着坐起，声音发颤，头发又散乱了。

　　萧忆情：“那此毒可解？”

万凝：“暂时没有，不过薛姑娘已经带走紫晶心蓝去研究了。楼主……不用担心万凝。”

她又痛地倒了下去，翻滚起来。

　　“你……”她这性子也太倔强了，完全就跟阿靖一样！

　　“你这么不注意身子，让我怎么放心你？”他喊出自己的心声，阿靖，万凝，你们怎么都这样！

　　萧忆情：“这毒恐怕比之前那种更厉害吧！看你中毒的表现有点类似‘千叶枯’，全身痉挛绞痛，那种毒可以要人性命，这种毒……”

恐怕比那种毒也好不了多少吧！萧忆情没有说出后半句，但愿万凝平安无事。

　　万凝：“现在既然没有办法，那我们就不管这事了。还是说正事吧。”

等疼痛稍微缓解一些，万凝又打起精神，开始工作模式，神情肃穆地就跟过去的女领主无二。

　　阿靖，这神情……可她分明不是阿靖啊！萧忆情眼睛一酸，好，我要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两人以同样的速度开始批阅文牒，但万凝因为绞痛不得不落下风。萧忆情有时也看看万凝的字体，即便是再随意时，她写的字都跟阿靖大有区别。

　　但是，万凝就像做过无数次一样，将整个听雪楼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她真的不是新来的吗？

　　万凝看到萧忆情停下来望着自己，心知再这样下去，萧忆情一定怀疑自己。敛衽一礼“楼主，万凝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明日早会再商议。”她才发现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忍着痛迈出去。

　　“凝儿，今晚你就住我这儿。”萧忆情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楼主，恕在下告辞。”她突然有掉泪的冲动。

　　萧忆情，我不是不想待在你身边，可我就要死了，我宁可死在无人的山岗，也不愿让你看见我陈尸在听雪楼，更不愿让你发现我就是阿靖！

　　天性冷漠倔强，刚强而又脆弱得像悬崖上的蔷薇花，在风雨摧折下开出血色的花朵，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她冷冷的讥诮道万凝：“楼主，不是说要把我许给别人吗？”

猛地挣开他的手，狂奔出去。

　　还没跑多久，就昏倒在地。

　　身后，那修长单薄轻俊寥落的白衣男子抱起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萧楼主，不瞒您，夫人恐难保性命。”忧愁同样困扰着薛青茗，薛青茗：“我暂时无法解她身上的毒，我们还是向万家求助吧，虽然我们和万家有过节，但她好歹是万谷主的千金啊！”

　　“你错了，她不是。”萧忆情抬头看了天边的残月，平静持重的声线下流露出一种无奈，萧忆情：“她还栽赃万家，使万家再次结怨镇北王。万景周这次是来取她性命的！”

　薛青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忆情：　“为了我。”

萧忆情的声音也哽咽了，他怎不会察觉这个女子对他至死不渝的情谊？

　　萧忆情：“她，其实是替嫁。她不是万的人……”

萧忆情补充。

　　“那她是？”薛青茗也苦笑起来，薛青茗：“萧楼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真觉得夫人很像很像……靖姑娘。”

　萧忆情：　“我也希望她就是阿靖。”

萧忆情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声，萧忆情：“但她不是……薛姑娘，你说有没有办法能让人改变自己的容貌声音还有去掉所有的伤痕？”

　　薛青茗：“改变自己的容貌可以做手术，改变声音可以服药，去掉所有的伤痕那得看伤痕的程度。”

薛青茗也激动起来，“靖姑娘身上有多少伤？”

　　萧忆情：“阿靖随我征战四方，五年沙场，大大小小的战不下上千次，流血带伤不下百次，出血量几乎都能有一斛了。”

萧忆情笑起来，淡漠的瞳孔中透出冷锐果决之气，“她身上的伤有些非常重，虽然去掉伤口但对应的皮肤也会发生变化。”

　　萧忆情：“我找信得过的人看过了，她身上没有一丝伤痕，而且她的手脚也没有练功的茧子。”

萧忆情摇了摇头，验身的事当然只有自己做才放心，但他可不能透露这私事。

　　薛青茗：“……万一这世上真的有法子能让靖姑娘变成这样呢？”

薛青茗进一步猜测。

　萧忆情：　“阿靖怎么可能嫁给我？她从不信任我……而且她爱的是别人。”

他苦涩道，阿靖，你爱的只有青岚吧？

　　薛青茗：“既然这样，萧楼主，您对夫人……”

薛青茗其实是想劝萧忆情多关心一下夫人的，但是……感情不是说忘就忘的。人中龙凤，明明那么相爱，却一直都不能真正走进对方的生活。他们互捅的事也听墨大夫说了。难道经过那么多次生死考验、朝夕陪伴的人就不能为对方付出起码的信任，反倒相信一个仇人的女儿？还有，就算靖姑娘爱过别的人，萧忆情就不能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若靖姑娘真的只爱别的男人，萧忆情就应该主动地放手，开始另一段感情。

　　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他们的病，自己是一辈子都不能治好了。

　　可怜的万凝，都快死了，也得不到萧忆情的心……

薛青茗：“事不宜迟，青茗还要回去研究解毒的配方。我再去找婉词姑娘，看她有什么主意。还请楼主早点休息。”

薛青茗伤感地走了。

　　万凝，你能挺过此关吗？若你真因我而死，我一定要让万家上上下下的人为你陪葬，挫骨扬灰！！

　　萧忆情为万凝盖上被子，静静地观察她的容颜。可以说人如其名，就像《诗经·卫风·硕人》上称赞的绝世美人：肤如凝脂，唇艳红梅，手如柔荑，领如蝤蛴，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想着她水灵而孤绝的眼神，清纯甜美的笑容，多么夺人心魄！

　　万千凝眸，只为你一瞬。三千弱水，你是最绝世的一位。

　　有时他都在想，万凝绝对不是一个流落江湖的普通女子，一定有显赫的家世、不为人知的隐秘。那样尊贵高华的气质，虽说是大家闺秀，常人怎有这样的优雅出尘？她又武功高超，杀伐果断，心思异常缜密，接近于自己！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有怎样的过去？她真的只是为了报恩而替嫁吗？还是爱慕自己已久，找了个机会？若真是，可惜了这痴情的女子！

　　想着想着，他眼前竟浮现出她痴怨的眼神、甜美的笑容，“夫君夫君~”她温柔地呼唤他，他伸手抚摸她，将她揽到怀中。

　　莫非，自己也喜欢上了她？不仅因为她的绝代风华，更因为她的倾其所有、与他并肩作战，与自己志趣相投、心意相通，还有她与阿靖一样倔强不屈的灵魂、高不可攀的风骨……想起她一曲高山流水，想起她一曲金戈铁马，想起她风雨中的明媚与坚持……

　　她真的是他、除了阿靖以外最得力的助手，最忠心的部下，最懂他的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可红颜薄命！

　　万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他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今夜和蔼的月亮。

　　阿靖走了，他好久都没这么笑过。

　　只有阿靖在受伤的时候，自己才能如此接近她。听雪楼的女领主才会卸下全身坚硬的刺，暗淡忤逆的咄咄光芒，将温柔将弱小将最亲近的机会给他，那个看似般配却无法走进的人中之龙。但是，阿靖是强大的，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

　　蓦地醒来，眼前见到的就是这双深沉如海却明亮如星、关切深情的目光。万凝不去看他的眼睛，穿上鞋子，起身一礼，“楼主，我为何在这里？”

　　“我抱你回来的，你昏倒了。”萧忆情一把将万凝推入怀中，“今天你别想逃。”他不失风度地一笑，萧忆情：“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别人，我的就是我的。何况你的心从未给过别人。”

　万凝：　“楼主怎么这么肯定？”

万凝清淡地嘲讽，万凝：“楼主今天是想把万凝给卖了吗？”

　　萧忆情：“对啊，卖给我。”

他讪笑，万年古井的眼神中荡起层层涟漪。

　　“楼主的病好些了吗？”反正今晚也走不成了，关心一下他。

　　万凝问道“楼主你房间的药呢？”萧忆情：“你怎么知道我在房间里放了药丸？”

　万凝：　“南楚领主告诉我，靖姑娘原来每天都会将药丸给你服下，用内力化开。”

好在有南楚档箭！

　　萧忆情：“那边那个抽屉里。”

萧忆情看到她熟络地拿了药丸，给自己付下，用不温不火的力度给他化开。

　　阿靖阿靖，一种浓烈的熟悉感和情愫漫上心头，酸楚和感动在心里横冲直撞。

　　她看到萧忆情的眼神变了，三分温柔，七分眷恋，冰雪覆盖的深瞳中闪动着亿万星辰，像暗夜群星，冷静持重下几不可察的温情。这是他看着阿靖的眼神！

　　“你的力度把握得很好。”萧忆情握住万凝的手萧忆情：“过去阿靖每天都会这样照顾我，她就住在隔壁的密室，我们的楼是相通的。”

这是他第一次向外人泄露密室，也许是莫名的信任吧！

　万凝：　“以后凝儿可以每天这样照顾您吗？”

万凝展颜一笑，事情终于朝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了。

　萧忆情：　“你想来，随时可以。”

萧忆情进一步肯定自己的信任，她太像阿靖了！

　　阿靖不知道，萧忆情在薛姑娘调整药方后就不再服用这种药丸了，这些只是存货。

　　太眷恋这种感觉了，就让我暂时把她当做阿靖吧！阿靖阿靖，你现在是在沉沙谷吧，过得还好吗？

　　看到萧忆情寒玉雕琢的线条柔和下来，墨瞳里氤氲着深情，万凝知道他一定是在想念阿靖。“萧楼主，今天晚上你睡哪儿？”她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你睡床榻，我睡桌上。放心吧，我没事。”

　　“不行，楼主身体怕寒，要不你睡你这儿，我去睡隔壁的密室。”

　　密室，那可是阿靖住的地方。“你不能去那儿。”他突然冷了下来。

　　“……好吧，那楼主去睡隔壁的密室行吗？”

　　“不，那是阿靖的地方，我不能动。”他直截了当。

　　“……我可以看看那里是怎样的吗？”

　　“好吧。”萧忆情奇怪，她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

　　密室。干净整齐。一切都是自己走时的摆放布置，未动过一丝一毫。桌上还有些小礼物，上面都贴着小纸条：“阿靖，你的生日到了……”“阿靖，今天是中秋节……”“阿靖，今天是……”上面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自己刚加入听雪楼时。

　　万凝不觉眼眶一热。自己在听雪楼的时候，萧忆情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生日，也不会在节日的时候给自己送礼物，偶尔会趁放假时请自己和其他下属逛街赏花灯。原来，他心里一直有自己。只是，那个时候，两人总是处于对立的状态，甚至是剑拔弩张。

　　面对倔强冷漠的自己，他怎么好开口呢？但是，他又何必一直藏着，直到自己走后再拿出来呢？

　　这一刻，万凝，对，舒靖容，真想骂萧忆情：傻瓜楼主。亏他还是“人中之龙”，这点勇气都没有！

　　“走吧。”萧忆情拉走了万凝，何必要拿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伤女孩子的心呢？

　　躺在萧忆情的床榻上，万凝怎么都睡不着。银白色的锦裘，还带着他淡淡的味道，想着他之前对自己深情炽烈的眼神，万凝只觉得有些伤感，他是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吧！

　　她感觉身上的痛感有所缓解，但自己因为白天的剧变忐忑不安。她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萧忆情还会遭到万家的毒手，他的身体虽然好了些但还是用心太过，终究是短命啊！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敌人对听雪楼虎视眈眈！

　　她看到萧忆情也没有睡着，枕着臂弯眯一会儿，就又起来看文书，真是焚膏继晷、夜以继日。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迷离的、女气的眼睛，清隽寥落的脸染上了昏黄的灯光显得更加朦胧俊美。

　　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夜晚太冷了。“楼主，早点休息吧。”万凝起身，给他披上新做的貂皮长裘。她突然也冷得哆嗦起来。奇怪，自己常年习武，是不怕冷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因为中毒连风寒也无法抵御了吗？万凝赶快钻进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依旧斜眯着眼，看似睡着了，实际上在偷偷地看萧忆情。看到他终于放下手里的文牒，看着窗边的夜色怔然出神。

　　“咳咳咳……”他用丝巾掩住嘴，避免吵到万凝。他走到窗户边最僻静的角落，看着天边的月亮，小声地念道“阿靖，今晚你应该睡着了吧？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很像你的女孩。”

　　他眺望着对面绯衣楼下凋尽的蔷薇，黑色的刺依然挺拔，在月色的映照下，更有一种命运的诡异和悲凉。“血魔之女，这世上哪有魔女，都是人逼出来的！”他一声悲鸣。

　　因为隔得远，身后的万凝听不太清楚，但听到他念道“阿靖”“血魔之女”“人逼出来的”。他是在为自己不平吗？

　　想起他新婚之夜的呓语，那一声声阿靖，刺得她心滴血。想起他可能在每个像今天这样的不眠之夜，轻声呼唤自己“阿靖、阿靖……”想起他失去自己后在白楼上孤单徘徊；想起他从认识自己后就一直在特殊日子里准备礼物……

　　为什么？他何苦这样？就算爱过，反正她伤他，刺得他鲜血直流，差点要了他的命。

　　仔细想想，他快乐过吗？幸福过吗？当他看着笙歌艳舞的美女们朝他暗送秋波，他的眼睛是空洞寂寞的；当他听到手下称赞他行事有大将吞吐山河之风，他的表情是麻木冰凉的；当他看到大片的武林帮派臣服于自己脚下，他面上得意但却是沧桑的……

　　此刻，她真想跳到他身边，告诉她“萧忆情，我是你的阿靖啊！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要再难过了，好吗？”

　　这是不是爱？是不是真情？

　　即便萧忆情真的有心利用自己，但是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即便萧忆情的感情不够纯粹，但是他爱得深刻爱得牵肠挂肚，生死相随；即便舒靖容不愿意全心信任萧忆情，但是她愿意尽其所能去帮助他，陪伴他。

　　但是现在的阿靖，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你是江湖谈之色变的血魔之女，你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棋子……

　　想着想着，原本内心生出的温暖又被暗夜所吞噬，她觉得身上更冷了。

　　好累，好冷，今天还是赶快睡着吧，免得明天没有精神对付病痛。她努力地去睡，但是全身又疼痛起来，她咬着牙，逼自己睡觉。疲劳不堪的她终于进入了梦乡。

　　咦，这是哪儿？这不是自己的小院吗？“二小姐，你今天还好吗？”紫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罗总管，你怎么在这儿？”万凝本能想逃，却被他抓住了手臂。“二小姐，我告诉你，我虽然姓罗，但要记住，我的本名叫……紫晶心蓝。哈哈哈……”

　　“啊啊啊啊！”万凝恐惧不已，想摆脱他的手，没想到他一下化作一道紫烟，变回了那株盆栽，蓝宝石花瓣、绛紫花芯的奇花。

　　“凝儿，你怎么了？”萧忆情也被惊醒了，来到卧榻边，握住万凝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的嘴唇都冻紫了！”怎么回事，萧忆情没多想，又翻出一床被子，搭在万凝身上，将她裹成了粽子。

　　“我，我不知道，原来我根本不这样怕冷。连一层这种被子我都觉得厚。”万凝有心掩盖自己中毒已深的事实。

　　“我看看，”萧忆情知道多半是因为中毒，他又去摸万凝的脚心，冷如冰块。

　　“刚刚是做噩梦了吗？”萧忆情的眉头皱了起来，“白天的事吓到你了吧？”

　　“没事。”梦毕竟是梦，罗总管怎么可能是花呢？

　　“你梦到了什么？”“……那个梦很荒唐。我梦到罗总管说自己是那株紫晶心蓝。”她不好意思地回答。

　　“花妖？”萧忆情的眉毛轻挑。“但愿他真的只是花妖吧，若他真的是会术法的高人，恐怕就是拜月教的。那万家与拜月教勾结，事情就很棘手了。”现实其实比梦境更可怕，现实的自己又何曾畏惧过敌人，哪怕再神秘再邪恶再强过百倍千倍？

　　“好了，你睡吧。我看着你。”萧忆情笑着说，他的眼总是说不出的迷人，就像银河深沉幽邃而富有璀璨的诗意。

　　有萧忆情的陪伴，万凝稍微宽心一些，又渐渐地安静下去。

　　萧忆情觉得事情极其不妙，这毒已经这么厉害了吗？将来要发展成什么样？自己最好马上就去万花谷谈判，挽救她的性命！

　　看到她总是在翻身，头上的冷汗直冒，痛苦地**着，时不时还会把被子掀开。萧忆情不厌其烦地为她掖了掖被角。怎么会这样？还冷吗？他摸着她的脸蛋，她的手，还是那么冷……

　　“楼主？”万凝其实睡得不深，被他的动作弄醒了。“你睡床上吧，我都过了大半夜了，下半夜我不睡也行。”说着就起身，却因寒冷冻得战栗。

　　萧忆情：“凝儿，你讨厌我吗？”

萧忆情不知怎来了这么不知轻重的一句。

　万凝：　“我怎么敢讨厌楼主，毕竟楼主是我的……夫君。”

万凝害羞地答道。

　　“那好。”他脱下身上的貂皮，坐上榻来，抱住万凝躺下，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时间肌肤相亲，闻得到彼此的香味，听得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万凝：　“楼主……”

万凝觉得自己就要石化了。萧忆情：“睡吧，乖。”

他用手爱怜地抚摸她的头。

　　想起上次他把自己摸了个遍，是不是触感很好，还一副沉溺其中的样子……萧忆情，你就这么占我便宜？

　　果然，男人，还是见色起意了吗？还是说他把自己当做了宠物？？

　　不管哪个答案都让自己不省心啊！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干脆地说：对，我就是讨厌你，萧忆情！

　　不过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瘦削的一个人，臂膀是那么可靠坚实。躺在萧忆情的怀中，万凝很快就睡着了，这次她再也没有疼痛，也没有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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