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被子是那样暖和,萧忆情的侧脸是那样俊美,她偷偷地笑了,但又被死亡的阴影包围。“要是没有这次的中毒,我怎能这样接近你;但如今这形势,我不得不走,你又没有人照顾了。”
她轻轻地挣开萧忆情的怀抱,下床出了白楼。
她悄悄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了点东西(武功秘籍、毒药**还有几样值钱的首饰、衣服……)。
“夫人,你回来了?”小环惊喜,小环:“昨晚老爷终于留宿了?”
“嗯,我带几件衣服过去。”万凝知道这是极好的机会。万凝:“以后就你一个人住这里,照顾好自己。”
“好!”小环高兴不已,夫人,真的有好事了……
正当她想象这对才子佳人浪漫地生活在一起时,萧忆情带着几个侍卫冰冷地走了进来。
“夫人呢?”寒光出鞘,一个侍卫将刀架在小环脖子上。
“……夫人不是去老爷那里了吗?”小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变惊呆了。
“她昨晚是在我那里,今早就不见踪影了。有人说她今早回到了这里。”
小环:“她今早是回来了,拿了几件衣裳,说是要去老爷那里住。”
小环瑟瑟发抖,“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萧忆情:“是不是你们万家的人又想害她?”
萧忆情冰冽的语气又寒冷了几分,萧忆情:“把这个药给吞下,带到天字一号牢房,我要亲自审。”
他修长的手指给她的嘴塞进了一个药丸。
小环:“唔……我怎么会害夫人?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萧忆情:“这药能让你身上剧痛无比,每个月我会给你一点缓解的药。以后都必须乖乖听我的话,否则……”
萧忆情的眼睛变得阴鸷。
“呜呜……”小环被人拖走了,等待这个少女的将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楼主不好了,岚雪阁失窃,很多资料都被撕毁了。”
萧忆情的剑眉微挑,为什么是万凝不见的时候。“走!”萧忆情来到岚雪阁,发现那些资料都是最近与天道盟、风雨组织有关的计划。谁干的?
“楼主,我们发现了一张丝绢。”赵煦将绣有图案的丝绢递给他,他抚摸那张丝巾,这是一张丝绢的一半!鸳鸯生生地被分开,只有那只雄鸳鸯,上头还用血提了一首诗“萧萧风雨子规啼,忆景暮春千红瘦;情散曲终黄昏后,死寂飘叶守空楼。于舟孤系红颜泪,万劫不复水难收。”这显然是一首藏头诗,寓意很明白,萧忆情死于万景周之手!
万凝给自己留下的?
天字一号牢房。这里有不下五道的铁门,每道门的钥匙由不同的人分别管理。
“这张丝绢是奴婢绣来送给夫人的。”小环快哭了,小环:“老爷,一定是夫人害怕您被万家所害,所以给您留下的。这对鸳鸯就是指你们啊!”
“赵煦你手下的人发现夫人的踪迹了吗?”赵煦:“禀楼主,守卫说今早有一个黑衣人翻墙出去了。应该还没有走多远,我们追还来得及。”
萧忆情:“让那些侍卫协助你们搜查,夫人中了毒,身上绞痛无力,特别怕冷,她应该走不了多远。你们要特别注意街上的行人和马车,驿旅也不要放弃搜查。再多派三个队的人!天黑之前向我汇报!”
……
“楼主,我们看到了许多与夫人身形相似的人,但都不是夫人。所有出城的人和车马都被拦住了。我已经通知附近省份的人员,让他们务必留意夫人的信息。”
“楼主,要不要为夫人画一张像?让手下的人好找。”
萧忆情:“行,让我来。”
沾墨的狼毫细细地勾勒,几笔蜻蜓点水的皴擦渲染,活了一纸的生机。
笔下的女子温婉动人,长身玉立,拈花带笑,清丽的容颜看破红尘……
萧忆情回忆着万凝的风采,似乎所有的笔墨都不能形容她的美貌。
赵煦:“楼主,已经很晚了。我们所有的人都找遍了……但一无所获。”
赵煦摊开双手,“请楼主责罚。”
萧忆情:“不必了,你们怎么都找不到,说不定是因为她藏在哪儿。”
萧忆情轻轻吹了上等的宣纸,待墨迹干后,转身对着赵煦,“你看这画怎样?”
赵煦:“神来之笔,栩栩如生啊!夫人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赵煦没有念过多少书,只会这最俗的一对成语。
萧忆情:“明天,我会带人亲自去找,什么密道地洞,勾栏瓦舍,青楼酒肆……都不放过!”
萧忆情:“凝儿,你究竟去了哪里?找了一周,都一无所获。你是成心要我难过吗?”
萧忆情将那只有一半的丝绢系在另一个手腕上。难道我们终究是劳燕分飞、萍水朝露?你身上的毒也没有解,你就这样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吗?
他真的是疲倦了。阿靖的离去,已经让他的灵魂枯萎了一半;而今,他在意的另一个女子又不告而别,性命堪危,将他残缺的魂魄又抽了些去。
岚雪阁的资料失窃、损毁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那些重要的资料都有备份。你是知道这一切吗?是故意做给我看,让我觉得你是来窃取情报的?……
凝儿啊凝儿,你肯定是怕我去万家寻找解药,被万家要挟吧?有什么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爱不爱并不重要。他的事业,他的命,都比我重要百倍万倍。我们有事自己解决,没必要麻烦他。”
“小环啊,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还请你照顾好他。若遇到心爱的人,你就嫁出去吧。”
“薛姑娘,楼主的命就拜托你了,你的恩情万凝永不忘记。”
他询问小环和薛姑娘,就得到这些凝聚着血与泪的话语。
他又看了看半张丝巾,你就这么狠心抛下我?你不是说每天都会来照顾我吗?
“我,今生只爱楼主一人。”
“楼主从未把我当做妻子……若是厌弃我了,就给我休书让我立即回娘家。”
“万凝不才,怎敢和南楚领主一起主事,我提供些计策便可。”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开始回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新婚夜她吃惊欣喜、愤怒关心,到白楼前她舞姿翩迁、抚琴吟诗,到长安的临危不乱、智计无双,再到闺房中她娇羞怀春、大堂前的挺身而出、中毒后的倔强坚持,离别还不忘提醒自己的安危……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奔涌在眼前……
多么好的女子,多么难得的知己,多么稀世的美人……
他来到万凝常弹的琴边,撩起白袍,点上熏香,指尖在琴弦上划过,离恨春水愁意连天相思刻骨……
情到深处,他唱和道萧忆情:“北方有位佳人,倾城又倾国;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倾城又倾国,佳人难在得。”
你难道只是我生命的一段琴曲?琼音绕梁永不绝,空留惆怅恨缘浅……
此时躲在一旁偷听的薛青茗,百感交集,凝姑娘你终于进入他的心了,可你就这么走了!
天字一号牢房。
“你是谁?”小环大吃一惊,“嘘,不要说话。”一身劲装的男子却是女声。
“进去。”男子把另一个跟小环身形差不多的女子关进去,锁牢了大门。
“我们走。”男子把小环带走,给她换上一身男装、套上人皮面具,连夜坐上了船只,离开了洛阳。
“小环,是我。”万凝取下人皮面具,“我会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小环:“夫人,你怎么在这里?害我们找得……好苦。”
小环一把搂住万凝的脖子,小环:“我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万凝: “叫我小姐或凝儿吧,我不再是他的夫人。”
她莞尔一笑,万凝:“放心,我把你的解药也偷来了,你快服下。”
“好。”小环把药吞下,随即又开口小环:“夫人你为什么要离开老爷?”
万凝:“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我们从未做过真正的夫妻,他也是爱着别的女子。”
她有些苦楚,但随即释然。
可是可是……夫人本来是很爱那个楼主的,而且他似乎也有很关心夫人。
小环:“那我们两个今后怎么办呢?小姐你身上的毒碍事吗?”
万凝:“我会照顾你的,至于那毒,我可以缓解一下,暂时还去除不完。”
小环:“那我们还回万家吗?”
万凝:“我们回不去了,万景周想要我的命,你当然也不会放过。”
小环:“说实在的,萧楼主真的有点可怕,我是关在牢里了。其他姐妹,可能已经死了。”
“是的。”万凝并不惊讶,冷笑道万凝:“他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我们离他远点才安全。”
小姐,小环牵住了万凝的手,今生只有依靠你了……
“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加一件衣服。”
“我没事,到了宅子我们可以烤火。”她解颜一笑,冰雪的脸庞在月色的照耀下更加妍丽。
“楼主我们还要继续找吗?连民宅我们都潜入过,全洛阳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附近的省份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们要不要和官府合作?”赵煦拱手。
“不行,那会让万家的人发现,让凝儿更加危险。”
“我想,也许夫人并没有走,而是乔装打扮成了其他人,甚至有可能就在听雪楼!”碧落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说的很在理。”萧忆情,“以她的聪慧,完全可以出这一招,耍得我们团团转。”
碧落:“她有没有很在意的东西或人?”碧落目光中闪耀着锋芒。
萧忆情:“她,很在乎我的安危,然后就是她的贴身侍女小环。”
碧落:“楼主,我们一起去见那个小环吧。”
天字一号牢房。“你,转过身来。”蓬头垢面的女子转过身来,头发遮住了脸。“你收拾一番,楼主要放你出来。”
“好。”她把头发撩在耳后,然后往嘴里塞了一样东西。随即倒地。
“她吞毒?快来人!”碧落吃惊。“不必了,她已经七窍流血,死了。”萧忆情命人打开房门,把“小环”拎了出来。
“她不是小环,被掉包了。”萧忆情不辨喜怒的脸骤然成冰。“之前可有人来过?”
赵煦:“都只有巡视的牢头和楼主您。我去把所有的人找来。”
赵舵主心道不好,自己负责的监狱,居然出了这等事,听雪楼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岔子!
“这是所有的牢头,他们分别姓李、张、赵……”萧忆情的眼睛像鹰隼一样叼过他们的脸,每个牢头都紧张不已,不敢动一根脚趾头。这可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神!
赵舵主也在用同样锐利的眼光检查他们。
良久。
“楼主,他们没有生面孔。”他侧身在萧忆情的耳畔悄声说着。
“最近你们都做了什么?有什么反常的迹象?”
“这……”所有的牢头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没有……”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赵煦:“你们说啊!哪怕有只耗子有只猫进来了,都如实汇报!”
赵舵主可是个粗人,看见牢头个个胆小如鼠噤若寒蝉的样子就火星子溅。
碧落:“这样不行,你们仔细回忆一下你们有没有离开听雪楼或者喝醉的情形?”碧落提示。
……
韩停:“小的休假那天离开了听雪楼,到附近的邀月楼的隔间喝烧酒,之后睡了很久。好像……我醒来的时候,脚的位置挪了一点。”
韩停苦着脸说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反常。”
赵煦:“瞎说什么呢?人喝醉了怎么不会翻身挪脚?”
赵舵主大声斥责。萧忆情摆摆手,制止了赵煦。“你接着说,还有呢?”
“小的之后就回来了,我不曾擅离职守,我严格遵守楼内的规矩,还请楼主明察!”
“你的衣服是不是被换过?”“没有啊,我起身的时候衣服穿得好好的。”“你醉得很厉害吧?那时就算有人剥了你的衣衫,之后再给你穿上,你也不会发现。”
高明啊!碧落点头,“那个人一定是那时换上他的衣服拿了钥匙,再易容,来到牢房将小环掉包!”
这个韩停的身形与万凝差不多,凝儿,是你吧,救走了小环!
“那天是什么时候?”“一个星期以前,壬子日。”
赵煦: “楼主,我们还要不要派人去找?”
萧忆情:“不必。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内,凝儿都能让我们一无所获,还别说这一周她能飞到天南海北。想另外的方法。”
萧忆情独坐在万凝原来的卧式内,翻看她留下的物品。
箱子里的嫁妆有翻动的痕迹,有一大箱是衣服,一小箱是首饰。想当初,她嫁给自己,嫁妆丰盛。衣服首饰、金银珠宝、奇花异草等总共有二十箱,她清理了一下,将看得上的少量衣服首饰留下,其他都送给了陪嫁的侍女。
她喜欢穿几件简单的浅色衣服,首饰也就只有那岫玉兰花檀木簪。那天见了罗总管才穿得很光鲜。那些俗世的脂粉簪钗都配不上她的风姿,反倒是一身素净衬出她高雅出尘的气质。
他将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拿出来,箱子底是那件金绣凤凰新娘服,萧忆情抚摸着它,几乎是全新的。新婚夜,萧忆情就狠狠地伤了她的面子,虽然因为醉酒记不得那天说的话,但是万凝恐怕从成亲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另有所爱吧!
自己从未把她当做妻子。她却对自己敬重有加,付出所有的身心。直觉让萧忆情对她有一种天然的熟悉和信任,甚至是难以抑制的情愫,但天性的冷漠和高傲让他在猜忌戒备的同时,一边利用她还一边伤害她。
自己是多么希望她是阿靖啊!可她不是。
他一面希望从她那里得到阿靖曾经的温情,另一面又憎恨她不是阿靖只是敌细,冷落迁怒她。
当得知梁振对她心怀爱慕时,他想起了青岚的天人之爱和阿靖那句“我不愿做寡妇。”
他嫉妒,他恼怒,他自卑,他自暴自弃。
其实他也是喜欢她的,但他只会暗示自己,既然是敌人,那不如分道扬镳,成全别人和她,说不定她真的会得到一段美满的姻缘。
他想起,阿靖曾带着泪光询问他“可是楼主,你能给我幸福吗?”,自己颓然道“幸福要你自己去寻找。连我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又怎能给你呢?”
他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可那个天仙一样的人儿应当得到幸福,也必须得到。
他是真心祝福她的吗?不是!
当他发现别人觊觎她的美色时,他只会觉得她红颜祸水;当他发现她拥有极高的才华和智慧时,他只会谨慎提防、想与她一较高下:当他发现梁振真心敬重喜欢她,他只会利用她拉拢梁振的同时出语伤害她;当她对自己展现无微不至的关怀,自己却有意疏离拒绝她的好。
唉,这只是一段谁都不愿的孽缘而已,就像梦一样不真实。
没想到她对自己竟如此深情,连命都不要……
现在自己可以肯定她不是敌细了,想补偿她、对她好,可机会呢?
荒唐荒唐!
他仔细地想,万凝带走和留下的衣服首饰应该是同一批工匠制作的。她当时走得匆忙,没有带多少银两,若今后缺钱很有可能将仅有的衣服首饰当掉。那么,就可以凭类似的材料、做工找到去过当铺的两人!
他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但很快暗淡下来。且不说万凝二人是否会把仅剩的衣服首饰当掉,就算她们任中有人真的去当了,这已经过了一两个月,而且附近几个省份的当铺也太多了,一个个的派人去寻找,任务量真是太庞大了。而且,材料做工相似的衣服首饰何其之多!
此外,想起上次牢房内吞毒的女子,她……说不定还有一些心腹,当衣服首饰的事完全可以让别人去做!
萧忆情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失败过,除了得不到阿靖的感情。
我是真的再见不到你了吗?
可是,你的生命堪忧!我不能放弃!
人中之龙瘫倒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会儿。尽管近来江湖的事让他头疼不已,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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