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没打着啊？

马车在一家服装店门口停下，杰西卡下车满意的打量着店面，随手阔绰的递给车夫有些惊人的小费。

“您花钱至少应该节制一些吧？”十七有些肉疼的说。

目前他的状态就犹如跟在度莱曼身边的那只枭鸟一般，并且以他的精神力强度来说旁人根本没法看见他，跟杰西卡通过新标进行的沟通也让外人难以察觉，只不过他不知道那只叫贾丽娜的枭鸟会不会跟度莱曼交流罢了。

“何必呢，我这也算是放假，当然要享受一些。”

“您这个享受的花销估计普通的大户人家都消费不起。”

“怕什么，没钱有没钱的过法。”

“嚯，看着店面也挺奢华的，老实说您到底带了多少家当？”

“没家当，只有花不完的钱，所以衣服什么的都要在置备。”

十七决定放弃劝说，毕竟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何必扫了别人的兴致呢。

不过自己没有身体的时候形同完全要由别人做主，闲来无事他就简单的扫描了一下周围的人群，结果却发现有个别家伙的等级鹤立鸡群一般高的有些不正常。

“好像跟了几个尾巴，您看……”十七试探着问杰西卡。

“估计是伊万诺夫派来保护我的吧，不用理会。你现在已经敢在成立散开精神力了？不怕把别人爆头么？”

“我后来琢磨着按照上面那个中转站的感觉调整了一下频率，现在已经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安全扫描了，话说您确定他们是来保护您的？您是在说反话吧？”

“我当真的，我其实弱的不像样子，伊万诺夫还是关心我的啊。”

“您？弱的一批？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穿这件好看么？”杰西卡一面回应着十七，一边面带笑容的在店员的推荐下识起一套衣服在试衣镜前仔细打量。

别看十七直男属性爆表，但总归人还是会学习的动物，至少对于这类问题他不至于毫无顾忌的踩雷了。

于是他按照套路回答：“不用问，您穿什么都好看。”

“哦豁，这回答我还挺受用的。”总领不置可否的又拿起另一件剪裁得体的深色上衣打量了一下，问：“那么这一件所谓的好看与那一件的好看那个程度更高一些呢？”

妈的！送命题！十七深切的感受到原来即使以自己现在的反应速度也会有处理不过来的问题。

“这您可问对人了，我还指望您帮我选一套合适的衣服呢。”

“嗯，有道理，有道理，等你有了身体我会考虑的。”杰西卡随口答应着，没有在过多纠缠放过了十七。只见她顺手挑拣了几件内衣一并带进试衣间，十七刚放下的这颗心可就又悬起来了。

“额……杰西卡女士？我是不是回避一下？”十七试探着——不知道是抱着哪一边的期望——问道。

“你打算往哪边回避？再说都已经是事到如今了——在三晖城的时候你好像也没落下什么地方吧？”脑海中在回答十七，手上动作却不停，她插上门栓之后又轻轻推门以确认是否牢固。

“那难道不应该是您的问题么？我也不知道您会出来裸奔啊。”

“哦豁，这个说法真是让人汗颜，但实际上灵体出现也根本没什么遮挡的办法啊。”杰西卡面对这种近似性骚扰的话题也只是扬了扬眉毛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灵体？是嘛？我也没见过多少灵体，这么说我现在岂不也是裸奔的状态？”十七后知后觉的终于反应过来这一点。

“你一个大眼珠子除了有点恶心也没有什么可害羞的吧？”

“噫！？我原来是个大眼珠子？现在么？”十七这才注意到他自己的状态。

相当令人怀念的状态。

就像是他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样，搞不清状况，摸不着头脑，一低头会让视线调转三百六十度。

“灵体的状态不能控制么？比如说我就不能不是一个大眼珠子么？”十七问道。

“谁晓得，或许跟身体的状况相关吧。”杰西卡手头动作不停，轻描淡写的说：“我计划帮你找一个身体容纳灵体，之后再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回到彼岸，在此期间只当是在度一个小小的蜜月罢了。”

“一个蜜月？您这说法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说起来您是打算弄些什么东西来容纳我？我现在连髓质都控制不了。”

“就像一个普通人，我懂得，实际上想要得到能够容纳单纯的精神力的躯体非常困难，我恐怕你在此之前对此并没有什么了解吧？”杰西卡压了压衣服下摆，对着镜子左右扭动上身观察这件新衣服的穿在身上的效果。

“确实，之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在我也搞不清是个什么状态。”

“所以为什么我在明知道你可以使用髓质做出身体的前提下，还要保留着这样一具逐渐排斥我的身躯呢？”

“髓质的身体也无法容纳？”

“理论上是可以的，因为髓质的同化性非常高，理论上说完全由髓质构筑的躯体可以容纳任何灵体，问题是……”杰西卡一边别好了靴子上的金属搭扣，一边说：“我的灵魂与身体依然是一体的，并不像你哪怕完全与身体切断联系却依然可以存在，倘若我失去这具身体就会立刻消亡，与常人死亡一般无二。”

“这话说的吓人。”十七深以为然的说。

他当然是立刻就相信了，横竖这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信了就信了。

“你好像心不在焉的……你并不觉得这是与你有关吧？”总领颇有些无奈地说。

“哪能呢，我这其实挺担心您的，先不提我到底被您怎么安排了，您之后到底是打算……”十七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紧跟着仅存能够动用的精神力撞碎试衣间的薄木门并且抓住总领向后一带，直接破门而出。

“万幸您这是穿好衣服了，不然真要是带您光着飞出来我也只能说一声告罪了。”

店里的店员与客人惊异的看着从响声的位置倒飞出来平稳落地的杰西卡，而杰西卡与外人看不见的十七则死死盯着从对面墙中刺出的一柄长刀，顺带着十七还是没忘了带一嘴的风凉话。

“这群家伙消息好灵通啊……特务属内部构架恐怕该翻新了。”总领啧了一声站直了身子，看着破墙而出的刀刃一点点的缩了回去。

十七作为一个曾经的中二病多少也研究过这些个中外兵刃的种类造型，看着那格外眼熟的刀刃形状，琢磨着德国人组团穿越过来的也就算了，像是伊万诺夫吉如跟自己这样的大概是赶巧了……可是这帮日本人怎么也一群一群的往这跑啊？概率学上说不过去啊？

正琢磨着，杰西卡这边倒是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服，把十七随手带出来的换下的衣物丢进了储物间，不言不语放下一摞钱，慢条斯理大大方方的走出了店门。

“您这两套衣服三枚金币说不过去了吧？”

“谁让你搞出这么大动静，试衣间墙咱不管，门坏了可也得赔啊。”杰西卡面不改色的回应到。

“你是这么讲理的角色？嘿我说那小子收了刀正往这边走呢。”活体雷达十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说：“您这是打算在大街上就干起来？”

“我也不想这么现眼，对方非要纠缠我总不能喊着耍流氓指望城防吧？”呆的久了杰西卡也早就习惯了十七这些个不着四六的风凉话，听得久了竟然也能开始配合他一唱一和胡吣了。

杰西卡出了店门不慌不忙的站定，先前一身更偏重仪式感的礼服已经换成了一身虽然质地不俗价格不菲但轻便灵活的行头，像极了一般佣兵常用的便服。

打不远拐角出直愣愣也走出一人来，带着一顶黑色的兜帽，露出下边套着半张般若面具，隐约还能看见两只眼睛。这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走在街上也不会过于另类的皮革轻甲，可手中却倒提着一柄格外扎眼的七尺大薙刀，愣生生比这家伙人还长出一截去。

周围人来人往的，自然不可能看漏这么一位当街提着凶器的主儿，一个两个停下脚步下意识的闪开道路，渐渐地周围的人也就都停住了，一转脸顺着这家伙视线看见一脸无所谓的杰西卡，于是纷纷自觉地远远退开——退开了，可是没走，先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自觉地隔着两丈远站定，为出来个圈子把两个人闪在了当中，就连追出门来想问个由头的店员都心领神会的站定了倚着门框等着热闹。

十七心说要么讲天下乌鸦一般黑，感情不管啥种族到了哪，这好事的毛病都是一个样的。

“杰西卡女士？”

“杰西卡不行么？”

“太不顺嘴，可说是您不整个趁手的蛇儿？这点子看着可扎手，海青子这老长我怕一会招呼起来您吃亏。”

十七这碎嘴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没个把门，不知道哪学的土话黑话全都往外蹦，直听得杰西卡云山雾罩。

“我都多少年没跟人动过手了，哪来的兵刃？”万幸大意思她还是听明白了，盯着对面来人咂了咂嘴：“这帮家伙怎么大白天的当街就冒出来了……伊万诺夫这治安怎么整的啊。”

“您这刚走才一天不到吧？哪有这么快的？这锅怎么着也得是您来背啊。”

话说着对面刀客就两步小跑冲到近前，仗着兵刃长搂头盖顶就是一刀。

这一刀快是真快，但到了总领这个等级的圣族要真被这第一刀切中了，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当然她也没什么当街跟这人过招的想法，也不知这人什么毛病，是输是赢先放在一边，当这么多人面撸胳臂挽袖子叮咣一顿打也太掉价了，干嘛啊这是小流氓斗殴啊？多少钱一张买的票啊？

脚步错开侧身闪过这一刀，尾巴一卷借着十七心领神会的助力直接跃上房顶。

这一错身的功夫，先前十七感觉到的那几个跟在后面的尾巴可就动了。

伊万诺夫确实没动什么歪心思，派这么几个个远远的吊着，就是方便掌握以下对方的行踪去向，防止这个在他心目中形象已经定型的不靠谱的前总领在做出什么大新闻来，特意嘱咐过也别打扰她，倒也不怕她发现，反正按照杰西卡的等级和位阶来讲这几个家伙想跟踪根本也不可能不发现，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两边互不干涉倒也相安无事，可有一条，这光天化日杰西卡在大街上被人袭击，这几位说什么也不可能当没事发生，何况这刀客的武器张扬到一点都没打算藏着掖着，说什么他们也得出手。

四人同时暴起扭着方向自四周捏着短剑刺向对方，却见那人身子一扭，长刀舞的飞快，刀刃竟然闪起一道寒芒，吞吐之间化作三道残影，在几人眼中竟犹如遮天蔽日一般，逼的他们不得不退。

他们这一退，余势未消的刀客长刀直奔第四人面门而去，但能被派出来跟踪杰西卡的岂能没有两把刷子，身形一扭竟然如同一阵青烟一般绕开了刀口，逼到近身。

这一手着实精妙，只可惜刀客身形更快一筹，不待其反应已然与逼近的特务擦身而过，不再与他们多做纠缠，连踏三步跃上房顶。

这一连串的交手说来话长，实际却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围观者只见几道人影闪过，那刀客竟是与先前女子先后脚踏上了屋顶！

十七倒没觉得有什么，杰西卡这种角色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法师一类的角色，哪怕等级位阶高一些，可对上一个刺客动作慢一点实属正常，更何况实际上杰西卡并不比那刺客差了多少，再加上有自己的帮衬，实际上除了有点刺激之外他还真不拿这次袭击当回事。

但杰西卡本人却是自家事自家知。

她二十岁是便接替她的兄长成为了月盟的总领，纯正的龙血使得她的身体几乎是永无止境的在积蓄着能量，水到渠成的不断跨越一个又一个位阶，直至在距离真正的龙族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

咫尺，恍若天堑。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永远无法迈过的坎，就如同她血脉里来自母亲的人族血统，即便在狂暴的龙血中所占的比例再小，终归却也还是存在。

同时，作为一个本该死去的残缺躯体中，被规则强行嫁接在一起修复的躯体借助龙血的力量才得以残存至今，力量就如同癌细胞一般畸形的生长，疯狂，但却不受控制。

她至今都难以说明自己力量的极限在哪里，只是她知道这具身体的力量不断增强，对她原本精神的排斥也在与日俱增。

她并不埋怨母亲带来的血统令她永远无法突破那个极限真正的掌控这具逐渐陌生的身体，因为她知道这只是恶魔那恶毒玩笑的一部分。

至于说现在她的结论，很简单，凭自己应有的的速度这刺客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她的身影，但她现在只能宛如在泥塘打滚一般控着着沉重而麻木的身躯行动，甚至隐隐比对方还慢了一些。

这可把这姑娘愁坏了，心里直说现在是个人都能欺负到老娘头上了，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这时候十七的声音又传出来了：“我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您看这样：我牵着你的身体躲避，您安心准备写个法术啥的轰死他丫的，您觉得如何？”

“这么随便的？”嘴上随口一问，杰西卡眼镜却亮了起来，心里更是开心的不行。这也是她蛮喜欢跟十七待在一起的原因，这碎嘴子说话永远不合时宜，总能在这种时候把他给逗乐了，好歹搭个伴也能省的自己琢磨些有的没的。

何况这话头提的是时候啊，怎么想怎么让人舒坦。

“您瞧这……我这什么法术都玩不转啊，这跟他一拳一脚的比划的到什么时候？我也不能光跟着看戏，总的让我有点参与感啊？”十七混不吝的继续说。

杰西卡也没二话，就如同在三辉城一样，直接接纳时期的精神融入自己体内，两边对身体的控制霎时间对接在一起。

这操作一般人还真玩不来，这就如同自己身边忽然有了个外来者，对方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也要被迫接受对方的想法脑子乱了不说这身体更是没法控制了。简直比高速路上两个人车里抢方向盘还热闹百倍。

但是到了杰西卡跟十七这……本来两个妖孽精神力高的就不想话，有过前一次通过卫星作为媒介，两个人彼此也是轻车熟路，自觉地对接上该有的，其他相互干扰的各自都把控的严严实实的。另一方面来说本来杰西卡这身体就只能算一半是自己的，有十七的念力跟着一抬霎时间别说什么泥潭子打滚了，简直跟除了大气层哪都不挨哪的火箭一样。

连点摩擦力都没有！

这边身体一轻，这种舒爽的感觉当真让杰西卡觉得心旷神怡。

现在两人精神的状态并不是表面说的那般一个管方向一个管炮台。现在这个词叫做交融，彼此的精神人格相互独立，但对于身体的操控却又像是一个人一般，同时使他们两个，却又谁也不是。

说来话长，也不过是须臾间的功夫，这边突然一加速就犹如是一道黑影瞬间冲了出去，那边刀客整个人可就傻了。

这是藏了一手？

哪的道理啊？

明明说了这个人精神不能与肉体完全相融，连身体水平的十之一二都不可能发挥出来。这怎么刚才速度还差不多这会蹭一下就没影了？

自己好歹也是个圣族啊？还属于中游偏上的那种？

这感情是打通任督二脉了？

刺客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一闪身两个折跃落到一处高耸的塔楼顶尖之上，全神贯注的警惕着周围不知道何时会从哪边出现的袭击。

这会儿心里还琢磨这不能啊？

我刚刚没打到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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