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也扑到脸上,让海涅琳睁不开眼睛,但并没有多久。很快,她落进水中,仿佛一条鱼儿。
幸好,悬崖下面是一条河,深度也够。
海涅琳往深处游下去,很快,戈雷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被那样的攻击毫无防备地击中,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戈雷……”
加快速度,海涅琳游向戈雷。
而此时,悬崖上——
“魔法师和弓箭手,攻击!”盗贼之中,有人下了命令。于是,围在悬崖边的盗贼中,能够进行远程攻击的人立刻朝着悬崖下的河流发起进攻。
“笨蛋!伤到那女人就得不偿失了!都给我停手!”青年的怒吼姗姗来迟。
第一波攻击,魔法,箭矢,子弹,向着河流雨点一般倾泻而去。
水下,海涅琳终于来到戈雷的身前。此时此刻,戈雷依旧在缓缓下沉。
得赶快带他去岸上。
然而,就在海涅琳正要背起戈雷游回水面的时候,一根冰锥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心头一惊,“糟糕……”
那些人正在往水里攻击!
伴随着“呼呼呼”的声音,各种形式的远程攻击落进水中。
下意识地,海涅琳一把抱住戈雷。
虽然海涅琳可以支配这里的水制造出防御屏障,可那样势必会暴露两人的位置,遭到集火。而她自己并不确定,凭自己对水元素的操作能力,能不能挡下那些攻击。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戈雷。
可是,在水里,戈雷无法呼吸。不像海涅琳,拥有一半人鱼血统的她继承了人鱼的鱼鳃,即便在水下也能摄取氧气。
那么,只能这样了。
注视着戈雷英俊的脸庞,海涅琳略一犹豫,最终,她吻上了戈雷的嘴。
这是她的初吻。
可这并不算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为了自己连生命都可以置之度外,相比之下,自己付出的一个吻简直微不足道。
口中的水很快被吸干,鱼鳃从水里获取的氧气缓缓送进戈雷的肺里,维持着他呼吸系统的运转。
这时,海涅琳的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唔……”闷哼的同时,海涅琳浑身一震。
一支箭,已然插在她的肩膀上。
她不像早已习惯了受伤的戈雷,根本无法忍受疼痛。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松开嘴,怀抱也更紧。
你为了我,愿意放弃一切。
那么我为了你,也应该舍生忘死。
海涅琳闭上眼睛,泪水混进河水。
昏迷之中,戈雷感觉到,有什么人正在紧紧拥抱着,亲吻着自己,新鲜的氧气随之被不断送入口中。
把眼睛吃力地睁开一条缝隙,他看到的,是海涅琳悲伤的脸庞。
求求你,不要死。
这六个字,几乎直接写在她的脸上。
“原来不光是我,你也蠢到家了啊……”
这样想着,戈雷完全陷入昏迷。
【夜晚·埃里戈大陆·托尼斯帝国·波尔山脉·悬崖底部·某山洞内】
“呃……”苏醒过来以后,戈雷的第一反应就是“疼死我了”。
伤口被水浸泡之后疼得厉害,尤其是肩膀,那里的伤口最深。而且摔下悬崖的时候,戈雷的头部最先撞击水面,所以他的脑袋现在还在嗡嗡作响。除了这些,青年的魔法所造成的炸伤也不轻。
不过,能感觉到疼痛,证明自己还没有死。
“好像是海涅琳救了我啊……”
“疑问,戈雷,苏醒?”耳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音以及方式。
“是啊,多谢了……”睁开眼睛,戈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海涅琳忧心忡忡的脸。
“极好的结果!”见戈雷还活着,海涅琳立刻喜笑颜开。
“现在高兴还有点早吧……呃……”戈雷吃力地坐起来,海涅琳连忙搀扶。看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戈雷叹了口气,“你没有给我包扎之类的吧……”
“尴尬……”海涅琳伸出手指挠挠脸,“治疗,没有学习……”
“没事,这样反而更好。”说着,戈雷从魔导器里取出两瓶药水——一瓶红色,一瓶绿色。
“疑问,容器里的药水……”
“红色是治疗,绿色是消毒。毕竟要是不消毒的话,伤口快速愈合会把病菌留在里面。”戈雷把药水放在地上,“可以的话,请你回避一下吧,消毒药水是外用的,必须涂到伤口上才行。也就是说,我得脱衣服了。”
之前解决那几个小混混的时候,海涅琳害羞成那副模样,估计这种情况也是一样。
果不其然,听完戈雷说的话,海涅琳的脸颊立刻烧红起来。但很快,她又努力把一脸害羞的表情收了回去。“请求,治疗,帮助戈雷……”
“你要帮我涂药?”戈雷有些不可思议,“你确定?”
“确定。”虽然一张小脸红得像俩苹果,可她还是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背部的伤口,戈雷,不方便……”
“那……好吧……”戈雷只好把药水交给海涅琳。“那,我把上衣脱了哦?”
闻言,海涅琳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两手紧紧抓着药水瓶,海涅琳深深低下头,“肯定……”
看着海涅琳害羞的样子,戈雷忍不住笑了笑。“只涂后背就好了,前面和其他的地方我自己来就行。”说着,他脱下上衣,露出坚实的脊背。
“唔……”海涅琳的脸几乎要冒出火来——虽然只是后背,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男性的身体。那淡淡血腥味里混杂着的荷尔蒙气息,让她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尽管如此,海涅琳还是拔开瓶塞,浸湿左手,轻轻涂抹在戈雷后背的伤口上。
虽然一开始无法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涅琳也渐渐地习惯了一些。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估摸着海涅琳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戈雷开口发问。看看山洞外面,皎洁的月光下,湍急的河流清晰可见。“应该还是在悬崖底下吧。”
“肯定的回答。”海涅琳点点头,“隐蔽的山洞,悬崖的底部,距离远,堡垒。”
“这样啊,”戈雷回答,“只少暂时不用太担心追兵的问题了……”但转念一想,“等等,是你把我一路背过来的?”
“不完全的肯定……”海涅琳的脸微微一红,手的动作不停,依旧把药水轻轻涂在戈雷的伤口上。“力气小,戈雷很重,水中行进……”
“原来是走的水路啊。”戈雷笑笑,“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这次就死定了。”
“同样,感谢戈雷。”海涅琳也露出微笑,“戈雷,很温柔,很善良,无私的帮助,感激,非常。”
“只不过没有成功就是了。”戈雷露出无奈的笑。
“依旧感谢。戈雷,很好的人。”
“谢谢了。”戈雷回应着,“虽然我可能没有你心里想得那么好。”
很快,后背上的伤口全部涂完。戈雷接过药水,开始自己涂正面——当然,背对海涅琳。
“戈雷的武器,水中,遗失,已经寻回……”背后传来说话声。戈雷扭头看向身后,只见海涅琳吃力地提着那两把剑,拿到自己面前。
“你特地捞回来的?”戈雷诧异地问。
之前自己被炸飞的时候,这两把剑应该也被一起炸飞掉下悬崖了。不过,虽然潜水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冒着被抓的风险去做这种事,未免也太鲁莽了吧。
“肯定。”就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而被大人夸奖的小孩子一样,海涅琳露出自豪的笑,同时把剑缓缓放到地上。
戈雷无奈地笑着,“谢谢。”然而,“咝——”涂到肩膀的伤口的时候,戈雷没有把握好力道,结果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海涅琳立刻露出担忧的表情,“询问,剧烈的疼痛?”
“还好还好。”戈雷故意收回刚刚的表情,一脸轻松的回答着海涅琳。“话说回来,那个人,真的是你的哥哥?”
谈起那个青年,海涅琳的情绪低落下来。垂下视线,“肯定……”
“应该不是同父同母吧。”
“肯定。弗基尔,哥哥,人类母亲,我,人鱼母亲……”
“居然真的是混血人鱼……”戈雷暗暗吃惊。“那,你跟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要那样对待你呢……”略一停顿,“那个,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很长的故事……”冷不丁地,海涅琳说出口。同时,她跪坐到地上,两手放在双腿上。“起点,爸爸和妈妈相识……”
二十年前,海涅琳还没有出生,她的哥哥,弗基尔,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那个时候,他们的父亲还活着,并且是【血牙】佣兵团的首领,暗地里也与当时的革命军有着不浅的联系。贫民窟出身的他想要改变穷人的地位和处境,于是参加了革命军发起的一次潜入帝都并刺杀全部皇室成员的秘密行动。
然而,革命军内部出现了奸细,计划败露,革命军被训练有素的皇家骑士团击溃,他本人率领的佣兵团也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最后,他率领的那支队伍被一支骑士部队追杀,狼狈地逃到海边。见所剩无几的几个兄弟都已经为了自己而死在对方剑下,他也已经丧失了生存下去的欲望,挥刀扑向那支部队的队长。可区区佣兵怎么可能战胜隶属于皇室家族的骑士,最终,身负重伤的他渐渐体力不支,摔下悬崖,坠入深海。
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海边的遗迹旁。
那是用纯白的石头砌成的华美建筑。虽然肆意生长的藤条和倒塌的部分石柱能充分证明这里已经荒废,可那种不容侵犯的神圣与庄严依旧清晰可感。而海浪状的花纹和四通八达的水道一看就能猜出来,这遗迹所供奉的,是来自海洋的神灵。
然后,他看到,遗迹里有一座雕像。其形象,是一位下半身呈鱼尾状,身上的一些部位长有鳞片和鱼鳍,耳朵也呈鱼鳍状,手指间长着蹼,右手紧握着一把三叉戟的绝美女性。她端坐在底座上,用一种神明俯视众生一般的悲悯目光,静静地看着自己。
难道说,这个遗迹所供奉的,是人鱼?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女性在他身边的海水里浮上来,把他吓了一跳。
然后,更令他惊愕的是,这位年轻的女性,居然是人鱼。
人鱼是完全生活在海底的神秘种族,她们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文明。与陆地种族语言互不相通的她们很少与陆地上的族**流来往,对于大多数人,关于人鱼的一切认知,都只能来源于道听途说。
而现在,人鱼,这个神秘的种族,近在眼前。
他试着问对方这是哪里,怎奈何完全行不通,还被对方强制脱光了衣服(而且完全不在乎他的**),拿某种药泥涂了一身。
也许是某种疗伤用的药物吧,涂上以后,伤口居然没那么疼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是经常划水的缘故,那个人鱼的臂力大得夸张。虽然现在伤得很重,但他估计,就算自己状态良好,论臂力恐怕也不是这个年轻姑娘的对手——这个事实令他很郁闷。
为了方便称呼,他给人鱼起了个名字。传说人鱼是海之神明的造物,所以就叫海拉。
海拉并没有恶意,反而还悉心照料他,每天都捕来新鲜的鱼虾给他吃,并给他涂一次药。于是,只过了不到一个星期,他身上的伤口就已经完全愈合,严重的也只是留下了几条伤疤。
渐渐地,对那个可爱的人鱼,他竟萌生了爱意。
也许是因为她的脸太漂亮了吧。
也许是因为,她对自己真的很用心吧。
但他只是一笑置之。
他并不打算认真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再说,他还有个儿子要照顾。
然后,在某个景色优美的黄昏,当夕阳渐渐落下海平面,他坐在海边苦苦思索该怎么回去的时候,他诧异地看到,不止海拉,海面上竟出现了数不清的人鱼,且都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慌了,这是要做什么?
紧接着,以他为中心,人鱼们顺着水道把他围起来,海拉也游到正中心处的圆形水池里,一边说着他听不懂的人鱼语言一边向他微笑招手,示意他过来。
貌似是要举行什么仪式呢。至少看起来这些人鱼对自己没有恶意。
出于入乡随俗的念头,他也就跳下了那个水池。水池并不深,而且有台阶,完全能站在台阶上。
就在他刚刚站稳脚跟的时候,四周的那些人鱼,突然开始齐声歌唱起来。
传说,人鱼的歌声能够呼唤大海,引发巨浪和海啸,席卷海边的城市,也能迷惑人心,让男性成为她们的忠实奴仆,为她们疯狂。
可当他真的听到,却完全无法想象,这真的会是恶魔能唱出来的歌谣。
歌曲的内容似乎也是人鱼的语言,他听不懂,可他能从韵律中感觉到,这歌声里所蕴含的美好祝福。
原来关于人鱼的那些负面传闻,都是错误的。虽然其他的不一定,但至少这些人鱼,是来自海洋的天使。
就在这样绝美的情境中,海拉吻了自己。
直到那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仪式,就是人鱼的婚礼。
明明自己已经有了妻儿。
察觉到事情真相的他想要离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海拉的怀抱。而且自己的命是海拉救的,他也不想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伤到海拉。但当海拉伸手脱下自己(虽然只是一件类似于泳衣的上装)和他的衣物的时候,他终于无法忍受,开始竭尽全力地挣扎。
然而,当海拉也唱起歌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全然无法抵抗,身体伴随着渐渐模糊的意识开始服从本能和海拉的歌声。于是,在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他失去了意识。
传说不是真的,看来下这个结论还为时过早。至少人鱼的歌声能操纵男人的心智,这个是真的。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自己仰躺在水池边,而海拉正面带微笑地睡在自己的怀里。
两人都是赤身**。
该做的不该做的,自己昨晚大概都已经做了吧。
果不其然,几个月后,海拉爬上岸,与他一起坐在遗迹靠近海边的平台上,把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是一个崭新的生命。
海拉说了句什么,随即露出幸福的微笑。
那句话的意思,他已经能够大致听懂。
“这是我们的孩子哦。”
那一瞬间,他终于放弃了离开这里的念头。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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