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的归宿

【第二天·清晨·埃里戈大陆·托尼斯帝国·波尔山脉·悬崖口·河岸边】

“还没有找到她吗……”瞪视着面前的几个手下，弗基尔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昨晚，他派人在悬崖底部搜索了一整夜，却没有丝毫收获，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找到海涅琳的踪迹。

“一群废物……”弗基尔咬咬牙。

海涅琳的眼泪所凝结成的宝石是盗贼团重要的收入方式之一，要是把她弄丢了，这次的损失可就大了。

“喂！弗基尔·克托!”

很熟悉的声音。弗基尔闻声看向身后的河对岸。

是身穿剑士服的戈雷。

“你居然没死……”弗基尔咬牙切齿地说着。

“是啊，”戈雷挑衅地笑笑，“托你可爱妹妹的福。”

“混蛋……”弗基尔握紧双拳，“说！那女人在什么地方！”

“这我可不知道。毕竟，她还有要追逐的梦想。”

“梦想？”

“没错，就是梦想，你这不称职的人渣哥哥。”说着，戈雷握紧剑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妨碍到她的。因为，”双剑出鞘，“那个可怜的女孩，昨晚才刚刚下定决心，要去追寻自己想要的未来啊！”

“说什么蠢话！那样的废物，只能是被别人随便利用的道具而 已！”弗基尔怒吼着，“都给我上！抓住他！”

随着弗基尔一声令下，盗贼们开始用远程手段发起攻击。顿时，冰锥，火球，子弹，箭矢，飞刀，雨一般洒向河对岸。戈雷挥动双剑，轻轻松松挡下第一波攻击。“有种的就来啊！”转身，戈雷直接逃进密林中。

“魔法师冻住河面！给我追！”弗基尔气急败坏地大喊。

“呵，”戈雷扭头看向身后，轻声一笑，“还就怕你们不敢追过来呢……”

很快，追兵已经出现在戈雷的身后——当然，这是因为戈雷故意放慢了速度。

“来吧！”起跳，挥剑，戈雷将树上的一条滕蔓斩断。下一秒，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树上的“果实”一颗颗爆开，黄色的烟雾顿时将后面的盗贼笼罩在里面。

“诶？呃……”一闻到这烟雾，盗贼们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倒下，就地打起呼噜来。

这些就是戈雷身上全部的昏睡药粉。

“这样的话，至少也能放倒五分之一吧。”戈雷一挑嘴角，继续向前跑。而他的身后，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盗贼仍在不停地追赶。

“很好，那再来！”戈雷又向前跑出一段距离，又立刻折返，挥剑冲进盗贼军团中。趁其不备收走几个盗贼的性命，戈雷又飞退而出。腰间光芒一闪，打开的魔法卷轴出现在戈雷面前。双剑齐挥，卷轴一分为四，巨大的冰蓝色结界随之出现在盗贼们的脚底。下一秒，一大片的盗贼都被冻成了冰雕。

这是事先布置好的结界，只不过需要用卷轴启动罢了。

“再来啊？”戈雷对盗贼们伸出两根中指，随后转身就跑。

追逐继续进行。

第三次，戈雷收起双剑，飞身抓住树上的滕蔓，向猴子一样往前荡。地面上的盗贼们虽然已经发觉到又有陷阱，但为时已晚，数不清的火红色结界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脚底。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轰鸣，宛若红莲一般的火焰四处绽放，中招的盗贼们通通被炸得四处乱飞。

【红莲爆破】，之前弗基尔把戈雷炸下悬崖时用的魔法，也是爆破符石上所附着的魔法。

“这就是所谓的以牙还牙。”潇洒落地，戈雷向身后狼狈不堪的盗贼们露出恶劣顽童一般的坏笑，又继续往前跑。

“切……”另一边，弗基尔咂咂舌，“这家伙，果然布下了陷阱。不过我到要看看，你的花招还剩多少！”

最终，戈雷逃到一处湖泊旁边，止住了脚步。

“喂，怎么不跑了？”戈雷身后，气喘吁吁的弗基尔露出冰冷的笑，“你的花招，也就这些了吧。”

“的确，我的花招，只有这么点。”戈雷也转过身来，虽然也同样喘着粗气，一张英俊的面庞上却带着自信的微笑，“不过，已经够了。如我所料，剩下的这些人，完全不成问题。”

“开玩笑！”弗基尔狂妄地叫喧着，“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血牙】盗贼团的对手！就算人数减少，你也一样不可能消灭剩下的这些人！”

“呵，”戈雷露出讽刺的笑容，“我可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一个人在战斗。”

“什——”弗基尔猛然瞪大眼睛。

“再说，马上要击败你们的人也不是我——”

“砰！”平如圆镜的湖面突然爆出滔天的水花，一股巨大的水流仿佛神明伸出的手臂，朝着盗贼军团扑来。

“是那个昨晚才下定决心，要努力向着自己渴望的生活迈进的女孩啊！”

“魔法师！冻住水流！”弗基尔连忙下令。

“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戈雷再度扔出一张卷轴，挥剑斩断。巨大的彩虹色的结界在盗贼团的脚下出现，瞬间，所有的魔法都再也无法启动。

【沉默世界】，一种可以范围封禁魔法的结界，所有魔法师共同的噩梦。

“居然——”终于，弗基尔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下一秒，“呜哇啊啊啊啊啊！——”伴随着乱七八糟的惨叫声，剩下的盗贼被水流冲得七零八落。

眨眼之间，盗贼军团已然全军覆没。

“呜……呃……”不远处，一棵大树的后面，海涅琳双手抱头跌坐在地。

果然，她对水元素的支配能力是有限的。一次性调动这么多水，对她的精神来说 负担实在是太重了。不过这一击的威力也超乎戈雷的想象——连地上的【沉默世界】都已经被破坏，失去作用，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尽管精神恍惚，海涅琳还是对戈雷露出虚弱的微笑，一只手朝着戈雷伸出大拇指。

“干得漂亮，海涅琳。”戈雷也报以微笑，伸手抽出剩下的一把短剑，扭头看向盗贼里唯一一个站起来的人——弗基尔。“剩下的，请放心交给我吧。”

“混蛋……”弗基尔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彼此彼此，混蛋。”戈雷轻挑嘴角。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怒吼一声，弗基尔挥刀朝着戈雷冲过来。

“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戈雷同样迎面冲向弗基尔。

这是一场真正公平的较量。

弗基尔的刀锋猛然落下。自知无法正面抵挡，戈雷果断选择了躲闪。侧身躲过刀锋，戈雷从弗基尔的腰间闪过，左手倒持的短剑随之扫过弗基尔的侧腰。“切！”弗基尔竭力躲避，最后却还是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紧接着这一剑，戈雷闪身来到弗基尔身后，第二剑紧接着挥向弗基尔的脊背。弗基尔却早已反应过来，扭身举刀，成功架住戈雷的长剑。“糟——”戈雷暗叫不好，想要躲闪却为时已晚，弗基尔一脚扫过来，戈雷只能竭力防御，却完全抵挡不住弗基尔的这一记重腿，整个人侧飞而出，“砰”地撞到一棵树上。

第一回合，结束。

“呵，之前那么趾高气昂，原来也就这点本事啊。”戈雷摆正姿势，面带挑衅的笑。

“那么，我也收回之前的话，”弗基尔杀气四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视着戈雷，“全尸绝无可能，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挥刀，他再次冲向戈雷。

“做得到的话，你就试试看！”戈雷无所畏惧地回应着，同样迎了上去。

第二回合，开始。

这次，戈雷先飞身而起，挥剑斩出数道光刃。“【电闪雷鸣】！”举刀防御的同时，弗基尔将咒文咏唱出声。紫色的魔印绽放开来，一束闪电从中飞射而出。戈雷举剑挡下电流，却因为身体的短暂腾空而无法躲避弗基尔劈下来的刀刃，而只能硬挡。于是，“当！”“呃！”两手发麻，戈雷忍不住闷哼一声，同时身体不可避免地摔向地面——“砰——”

“去死吧！”垂直落下的弗基尔趁机一刀劈向戈雷。

“该死的人是你！”松开短剑，挥动左手，戈雷将早已准备好的几枚爆破符石扔向弗基尔。

“当你最虚弱，最无助，看起来无路可退必死无疑的时候，恰恰也是你的对手最容易出现破绽的时候。因为在那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最后一击上，而不会在意你会作何反抗。所以，当你身处绝境，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趁机击杀你的对手；或者也可以利用对手的这一心理，佯装战败，给予他致命一击。”

这是师父的教诲。

“什——”弗基尔大吃一惊，“【风凝——”

已经太迟了。

“砰！——”

“呃啊！——”

轰鸣，火光，烟雾，惨叫。弗基尔倒飞而出，“扑通”一声摔到地上。那把巨刀也飞旋而出，重重地嵌进树干。

远处，海涅琳心头一颤，“哥哥……”

“结束了……”戈雷从地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倒地不起的弗基尔。左手已经把短剑收 进剑鞘，长剑则被提在右手中。

“你……”被严重炸伤的弗基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宣告失败。

“你的确很强，跟我不相上下，只可惜，你不怎么会动脑子。”话音落时，戈雷已经来到弗基尔身前。倒持长剑，“很抱歉，我必须得杀了你，毕竟，斩草要除根，现在放你一条活路，到时候，死得就会是我们。”双手高举，明晃晃的剑锋直指弗基尔的后颈。“永别了。”

下一秒，剑锋直刺而下。

“戈雷！——”

最后一刻，剑锋及时停住。“什么？”两人都无比诧异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海涅琳。

“海涅琳，你……”戈雷不解。

“混蛋！我不需要你来救！”弗基尔大喊。

“请求，戈雷，放过哥哥……”海涅琳向像没有听到弗基尔的喊声一样，一边用手扶着树干支撑住身体，一边虚弱地说着。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戈雷问。

“哥哥，不论如何，家人……”说话的时候，海涅琳注视着弗基尔的双眼。“爸爸，妈妈，已经离开，哥哥，唯一的家人……”略一停顿，海涅琳又与戈雷对视，“请求，戈雷，放过哥哥……”

“切……”弗基尔咂咂舌。

“唯一的家人……吗……”戈雷看向脚边的弗基尔，“你这家伙，明明就是个混蛋，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妹妹……”收起长剑，戈雷转身走向海涅琳的方向。“也罢，大不了换个地方，在别的城市开酒馆。”

其实戈雷也不想把弗基尔怎么样。只要能保证自己和海涅琳不会受到弗基尔的威胁，其他怎样都好。

但是——

“我才……”弗基尔竭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不需要你们所谓的怜悯！”挥手，匕首向着戈雷飞刺而去。

“戈雷！”

“什——”当戈雷转过身来，一切都已经太晚。来不及躲闪，手无寸铁的他只能举臂抵挡刺过来匕首。“刷——”“呃啊！——”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戈雷的左臂被刺穿。

“给我去死吧！”这时，弗基尔已经握着 第二把匕首，刺向戈雷的心脏。

下一个刹那，一股水流击中弗基尔。“呃！”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侧飞而出，头部“砰”地撞击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扑通”一声落地，没了动静。

远处，海涅琳惊愕地捂住嘴巴。

“唔呃……”戈雷忍痛拔出匕首，紧握在手里，缓缓走到弗基尔身边。

弗基尔瞪大眼睛看着被树木枝叶遮挡住的天空，一动不动。

戈雷蹲下身，伸手试了试鼻息。

“死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海涅琳捂着嘴巴跪倒在地，眼泪汹涌地挤出眼眶。

茂密的树林里，回荡着女孩伤心欲绝的哭声。

【第二天·上午·埃里戈大陆·托尼斯帝国·边境都市格尔尼特·公墓园】

为第三座墓碑献上花束，戈雷直起腰来。

这是被【血牙】残害的莱恩一家的坟墓。

“唉……”戈雷轻轻叹息一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礼服，“虽然不太懂，但是，愿母神宽恕你们的罪过……”

虽然经常听到主持葬礼的牧师或神父说这样的话，但戈雷觉得这番话不太适合这一家三口——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是受害者。

“祝愿，安息……”

戈雷扭头看向一旁，只见海涅琳也把自己第三束花放到弗基尔的墓碑前——旁边还有她父母的墓碑。而不止他们两个，墓园里还有许多人在扫墓。

那些人，都是被【血牙】害死的人的家属。

事情结束以后，戈雷和海涅琳又回到堡垒，释放了那些被盗贼抓走的无辜者。至于盗贼储存的钱财，戈雷拿来为那些死在盗贼手下的人买了墓地，有尸体的就埋葬，找不到的就立衣冠冢。总之，几乎全部的死者都被安葬在了这里。剩下的钱，戈雷全都分给了那些家属，自己一点都没有拿。

毕竟那些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

新立的墓碑里，自然有海涅琳父母的两个。而虽然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但为了照顾海涅琳的感情，戈雷还是给弗基尔也立了墓碑。

除此之外，戈雷还用在盗贼的仓库里找到的炸药，炸掉了那个堡垒。

总之，一切都结束了。【血牙】不复存在，海涅琳也终于获得了自由。

扫完墓，两人开始往回走。

酒馆老板昨天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当然，戈雷也已经花钱买下了这家酒馆。【血牙】的问题解决了，那么酒馆的事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阻碍。

走在回去的路上，海涅琳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估计是因为自己失手杀掉了弗基尔吧。虽然并不是故意的，但弗基尔死亡的主要原因还是她。会有负罪感，也是难免的事。

不过，一直这样消沉，也不是办法啊……

“所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为了转移海涅琳的注意力，戈雷开口发问。

果然，海涅琳扭过头来，“诶？”

“虽然当时那样说了，不过你看，其实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吧。我之前一直都在帝都当冒险者，公会的人我都很熟悉。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去帝都的冒险者公会，给你在那里找一份工作。”

闻言，海涅琳露出微笑。“谢绝。”

“哦？”

“打工，在戈雷的酒馆，我的梦想。”海涅琳轻轻按住胸口，面带动人的微笑。“戈雷的酒馆，新的归宿。”

“这样啊。”戈雷也笑了。伸个懒腰，戈雷面朝天空，“好！从明天开始，为了我们的梦想，一起努力吧！”扭头看向海涅琳，“一起来吗？”

“肯定的回答。”海涅琳也笑着点点头。

两人互相对视，随即“哈哈哈”地齐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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