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冲绳防御：巡逻

2023年8月7日 冲绳以东洋面

谁也不知道敌人的潜艇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偷摸进来的，列克的四架反潜直升机本应能够确保至少10公里的对潜探测距离，不太可能有潜艇摸进来而不被察觉。

但是，敌人就是这么悄悄的溜了进来，直到鱼雷从发射管里射出，列克的声呐才听到了异常的信号。尽管列克和高雄第一时间进行了规避机动，然而，为时已晚。一万多吨的高雄将将躲过了舰艏的鱼雷，但是舵机却没能幸免，声导鱼雷被舵机运作产生的巨大噪音引爆，冲击波造成的瞬时空腔将缺乏防护的右侧螺旋桨和舵机撕碎。而满载排水量六万多吨的列克完全来不及躲避，两发鱼雷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左舷轮机舱外面的防雷部上。

从鱼雷被发现到命中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列克甚至都没来得及把被袭击的事情用语言说出来，因此，张挥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准备，突然间的转向把张挥从椅子上甩了下去，狼狈的趴在地板上。

张挥没有蠢到这情况还问出了什么事情，而且，也没有他提问的机会。鱼雷爆炸掀起的水柱直接从指挥室的通风窗灌了进来，这种情况，即使像张挥这样的菜鸟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鱼雷？”张挥抬起头来寻找列克的身影。他见过古鹰被攻击时的样子，当时古鹰被一发战斧导弹命中，整个人瞬间就如同被当头敲了一棒一样软倒在地上，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而列克连吃两发鱼雷，从造成损伤的效果来看，毫无疑问两发鱼雷要远远超过一发战斧导弹。

谁也不知道列克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然而紧接着张挥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列克看起来完全无恙……或者说，活跃的有些过了头，完全看不出来是刚刚吃了两发鱼雷的样子。“高雄，损伤情况怎么样？我的左侧防雷舱进水了。张挥，你去跟马政委报告下情况，我左舷防雷舱进水，高雄舵机失效，左侧螺旋桨失效，敌人数量不明，可能在两条潜艇以上，我们需要增援，我忙不过来了。让那个谁赶紧带着他那个专业反潜的队伍过来，我的反潜机离得有点远需要一点时间，另外两架备用的还在加油，还有，高雄，你的鱼雷还能用么？”列克机关枪一样的喷出一大串话，同时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高雄，坐标给你了，你试探一下。”

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有些呆又喜欢折腾作死的小女生形象。张挥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列克说了些什么。

“张挥，快点，我的反潜机赶过来需要3分钟，不快点我们今天要死在这了。”列克催促着还趴在地上一脸懵逼的张挥，“赶紧通知一下港口来接应，现在我只侦测到一条潜艇的信号，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更多。”

张挥连滚带爬的从地上往通讯机滚。刚才列克说话的腔调和平时有点撒娇的声音完全不同，虽然，都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但是无论如何，张挥都无法把那个有点呆的活泼少女的形象和眼前这个干练的家伙挂在一起。

“这里是‘福建’号政委张挥，我舰于那霸港外海遇敌潜艇袭击……”张挥匆忙之下连呼号都忘了报。

很快张挥就收到了回应，“列克，马政委正在赶过来，他会联系上日方的舰队来护航，让咱们尽量脱离战斗，优先保存战斗力。”张挥概括了一下返回的信息。

“知道了。”列克仍然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列克正在准备反击，“高雄，你的攻击效果？嗯，知道了，我的反潜机还需要时间。你的舵机修复还要多久？对手的鱼雷，你再吃一轮有危险……”不知道是无意识还是故意说给张挥听，列克一直说着和高雄在通信频道里的交流内容，“没办法……我知道了。”

列克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工作也没停下来，甲板上，第一中队的攻击机已经携带着鱼雷准备就绪了，“张挥，跟马政委说一下，我的反潜机到位了，他们要是再慢点，这个战功可就没他们的份了。”

反潜直升机赶了回来，洒下一串声呐。“GOCHA~”列克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浮现出猎人看到猎物的专注表情。“得罪了方丈还想走……”

六架挂载着鱼7K反潜鱼雷的TBF复仇者离开甲板，飞向不远处潜伏在水面以下的敌人。“高雄，我找到那个东躲西藏的家伙了，它现在知道自己被抓到了正在玩命跑，你配合我一下。”距离很近，潜伏着的潜艇摸到了离列克不到两公里的距离上，可能是预判了列克和高雄的航线，然后提前在这里埋伏好，准备给初经战阵的列克星敦一个惊喜。不过，却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

贴着海面飞行的TBF复仇者投下了携带的鱼雷，紧接着，一阵白色的气泡从水面下泛起，随后，剧烈的爆炸掀开了海面，白色的浪花沾湿了掠海飞行的机翼。毫无疑问，一次攻击没有奏效的潜艇被抓到的结果就是像这样变成一朵浪花。

“……确认敌声呐……糟！”原本以为战斗结束的列克正在确认打击效果，然而，声呐传回的信号让列克的脸色一变，仿佛原本狩猎的猎人突然变成了猎物，“高雄，右满舵，快！”同时，原本向左规避鱼雷的列克突然打了右满舵，瞬间的加速度再次把张挥晃的失去平衡，“……这是……高雄，我要丢干扰管了，声呐注意。鱼雷还有7公里，我们已经被对面锁定了。”

反潜直升机呼啸着掠过指挥室，在右舷一侧抛下一串张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金属管。“锁定？二战的那些潜艇有这个本事……？”张挥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手是谁。

“很显然没有。”列克没有太多的精力和张挥扯淡。根据列克存储的资料来看，敌人的潜艇中，具有主动声呐能够锁定自己，给鱼雷提供制导的，只有那两个俄亥俄级的家伙。和之前两发不痛不痒的鱼雷相比，俄亥俄级带的鱼雷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家伙……

战争已经到了第三个年头，很多原本作为国家机密的军事情报，因为己方舰船的“投敌”而不得不成为了国家之间公开的“机密”，俄亥俄级携带的武器装备参数也是如此。因此，列克很清楚，自己真的吃上那两发鱼雷，会是个什么结果。运气好一点的话还能维持基本的行动，但是如果运气差了，基本上就成了靶子站着让人打了……

列克投下的干扰管开始工作，针对频率的声波开始干扰敌方声呐的锁定。美方释放出来的参数细节里有俄亥俄级潜艇装备的声呐的技术参数，针对这一点，共和国海军研发了针对性的干扰设备，能够非常有效的破坏敌方声呐的侦测能力，在之前的多次遭遇战之中，这种特效的干扰管几乎都能成功的破坏敌方的锁定，化解敌方狠辣的攻击。当然，这种高技术要求的弹药，列克是无法自行补充的。

“无效……？”然而，这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效果。列克刚刚用掉了自己半数储量的干扰管，按照列克存储的数据来看，这应该几乎可以百分百的破坏对方的锁定。然而，声呐确实听不到被锁定的滴滴声的情况下，敌人的鱼雷航迹仍然死死地咬着列克。

“高雄，干扰无效……”列克知道这次再吃一轮鱼雷是不可避免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目前两颗鱼雷都在锁定自己而不是高雄，自己有把握吃两轮鱼雷而起码保证不沉……而高雄恐怕就危险了。“我锁定了他的位置，高雄，你负责攻击。”

“明白。”频道里高雄给出了令人安心的答复。紧接着，列克的声呐就听到了高雄投出的鱼雷的声音。“好吧……接下来……是不是该祈祷一下不要被打中什么很关键的位置……”敌人的潜艇距离高雄有12公里，而鱼雷离自己已经仅仅只有5公里了。尽管高雄的鱼雷速度更快，但是，在自己被击中之前命中对手，可以说毫无希望。“张挥……”列克想起来还有个脆弱的家伙需要自己保护，然而，紧接着她就注意到了，张挥已经做好了防冲击的准备。“诶？”列克还没有反应过来张挥为什么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和高雄之间的联络通过无线电波，张挥很显然是不可能听得到的。

“你刚刚说了要吃鱼雷了。”张挥脑袋上扣着个头盔，“你从跟我说完了让我联络之后，就一直在不停的说你和高雄之间的联络内容。”

“……”列克默默的控制着舰载机，用机炮试图拦截水中不可规避的鱼雷。然而，这基本上属于白日做梦。

两发水柱爆开，一发击穿了舰体右侧前部的防雷部，波及到了位于底层甲板的舰载机工厂；而另一发，则在右侧中后部的轮机室炸开。这一次，列克再也没有悠闲的余地了：防雷部被彻底撕裂，海水汹涌的灌了进来，瞬间就淹没了右侧前后的两个轮机室。剧痛折磨着列克的神经，然而，还有事情要做……

列克挣扎着在通讯频道里报出了自己损伤的状况。“‘福建’号，右侧中2雷，轮机室进水，控制……”强忍着剧痛的列克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许很狰狞吧，但是一旦失去自己的声呐指引，高雄恐怕就会丢失目标。失去这一次攻击机会，自己和高雄几乎不可能坚持到援军赶到。

必须在自己被击沉之前干掉这个麻烦的对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腹侧撕裂的剧痛和正在体内蔓延开的灼烧的痛感绞着列克脆弱的神经。她知道舰体受创的情况下，自己也会感受到相应的痛楚，但是，谁也未曾告诉过她这样的折磨会如此的强烈。右手按住右腹，剧烈的疼痛让她以为，那里真的裂开了一道口子，内脏和血液从中溢出……

距离高雄的鱼雷命中目标，还有10秒。还不行。9秒。火焰在体内灼烧。8秒。冰冷的触感从腹侧的裂口侵入。7秒。似乎有什么东西抱着自己。6秒。意识快要消散。5秒。什么人的触碰。4秒。冰冷的触感在体内蔓延。3秒。感觉到什么柔软的东西。2秒。在体内横冲直撞。1秒。什么液体从手上滴下。0秒。断线。

声呐接收到的目标回声和列克的意识一起消失。

张挥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列克。列克强忍着痛楚的样子被他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突然僵硬，抽搐，紧接着就跪倒下来，撑住身体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失去力量而倒下。张挥将列克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紧接着原本撑住身体的双手就无意识的捂着腹侧，似乎那里裂开了一道口子。紧紧抿着的嘴唇将喉咙发出的号叫关在了嘴里，张挥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声音，似乎刚刚的爆炸夺走了声音。然而，并没有。蜂鸣着的警报声毫无争议的警示着正在发生的灾难：轮机舱进水，失去动力，底层甲板火灾……

簇成一团的眉毛，紧闭的双眼，死死攥着的双手……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娇小的家伙正在忍受着和她体格完全不符的折磨——或许考虑上舰体的话，称不上“不相符”……

张挥的手握住列克攥紧的拳头，试图让那握的如同磐石一般的拳头稍稍松开一些。然而毫无效果，列克的力量大的超乎张挥的想象，死死攥着的拳头没有一丝缝隙，令张挥无从下手。

点滴液体从攥紧的拳头中流出，张挥注意到，那并非是血液的红色，而是混合着汽油气味的不明淡黄色液体。

突然之间，列克绷紧的身体完全瘫软了下来，原本紧紧绷着的弹簧瞬间崩断，抵抗着的意志停止，怀中的躯体完全顺从了张挥的摆布。

紧接着，一串闷响传来，远处的海面上泛起了一阵白沫。

“‘威海’号确认，敌潜艇声呐反应消失。”张挥的耳机里传来了高雄令人安心的战况汇报。

“了解。‘福建’号受损情况，详细汇报。”马宗孝威严的声音向张挥询问列克的详细状况。

张挥抱起列克，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身体比想象中要轻得多。“动力舱段被鱼雷击穿，进水，失去动力。底层甲板火灾，控制。进水控制。燃油……正在泄露，情况不明。舰长列克星敦暂时失去意识。”张挥汇报着总控台上显示的情况说明。“损失反潜直升机两架，TBF复仇者6架——因为舰长失去意识而失去了控制。”

“收到。警戒周围，空军支援马上就到。”马宗孝似乎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张挥将怀里的列克放到休息室的床上，即使已经失去了意识，不时抽动着的眉毛和嘴角表明，痛楚仍然在刺激她的神经。放松下来的张挥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是自己失败的人生中，第一次和异性躯体的亲密接触。

或许说不上是异性……列克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溢出液体，但是毫无疑问，现在残留在她手上的液体，绝对不是人类的血液。淡黄色，散发着些许汽油气味的液体，和人类受伤之后流出的鲜红色血腥气的血液，完完全全是两种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张挥不知道如何控制列克的舰体系统，从设计上来说，确实有政委绕过舰长的指令直接操纵各个系统的接口，但是，张挥却不知道如何操作。在列克失去意识的现在，损伤控制恐怕无人管理。

尽管从总控台上显示的情况来看，损害已经得到了管理，火灾已经被压缩进了一个很小的范围里，而进水也因为水密舱的彻底封闭而得到了控制，除了现在舰体右倾8度之外，没有太大的损害。

“……不像你啊。”张挥回想着刚才列克战斗中的姿态。张挥原本以为，以平时列克惹事的爱好和惹出事来后的样子，她面对这样的意外的时候，表现的应该更像一个“小女生”才对：惊慌失措，头脑混乱，需要安慰……这是张挥原本想象的样子，毕竟，在张挥的心中，列克是一个十来岁，还算不上成年人的小孩。然而，刚刚列克表现出来的毫无疑问是完全不同的特性。被击中之后的第一时间迅速判断出发生的事情；迅速做出在张挥看来最为正确的判断；和战友之间顺畅的交流——尽管张挥不太明白列克把交流内容说给自己听是什么意思，以及……将敌人握在手心的时候，嘴角那丝诡异的笑容。这一切，都是张挥不曾见过的。

张挥清楚自己编写的部分并非列克的全部，但是，在接近两年的朝夕相处间，他很有把握说自己已经非常熟悉这个家伙了。尽管发生的事情不多，但是对于眼前皱着眉头的少女，张挥自信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她了。但是毫无疑问，张挥熟悉的，是列克在非战斗情况下，完完全全属于“人”的那一方面。而对于列克在战斗状态中“武器”的一面，张挥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张挥不是没有接触过其他的舰长，也很清楚她们的行事作风。列克刚刚表现出来的状态，毫无疑问和其他的舰长是一致的：冷静，沉着，果断，以及……无畏。无所畏惧对于士兵来讲是非常优秀的品质，这能够确保士兵忠诚的执行上级的命令。但是只要是人，心里终究还是拥有对死亡的畏惧的。而这一点，张挥刚刚没有从列克身上看到。

两发MK48重型鱼雷。对于任何一艘战舰来讲都可以造成致命的打击。这种鱼雷曾经在试验中一发将一条阿利伯克级从船体中间劈成两截，即使列克拥有六万吨的吨位，完善的水下防护和绝对足够密实的水密隔舱，也不能确保不会因为运气和意外而导致自身不可修复的损伤与沉没……虽然从结果上来看，这对于第一航母大队来讲是最好的结果：同行的高雄绝对不可能从这样的打击中生还，而只要没有沉没，损伤对于列克这样的舰长就不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从设计上，她们就是这样使用的。

但是，从列克的角度来看，她毫无疑问能够知道不可规避的打击是多么的致命，但是，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不可避免的死亡但迎接，与完全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来临是两个概念，前者是人类优秀的品质，而后者……或许是战术上的误判，或许是设计上的……缺陷。

张挥不太相信刚刚在战斗中几乎掌控了一切的列克会误判两发重型鱼雷对自己产生的威胁。尽管因为对手的布置，列克似乎直到最后的两枚鱼雷发射才察觉到第二名对手的存在，但是，潜艇原本就是对付航母最佳的手段之一——而且还是形单影只，缺乏完善护航的航母。这样的误判不是列克的责任，而是安排的失误——或许不是个失误。被击中之后，列克的表现也毫无疑问的表明她对这一切缺乏准备。当然，张挥无从体会列克刚刚的感受，但是从列克扭曲痛苦的表情和喉咙中挤出的嘶吼，张挥可以充分感受到那种撕裂灵魂的痛苦。即使如此，列克仍然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然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张挥怀里。张挥不知道对于AI来说，“失去意识”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程序锁死？逻辑死循环？还是所有系统关闭重新启动？张挥的知识无从做出这样的判断。

但是，如果列克真的那么像人的话，张挥很清楚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肉体感受到的痛苦会比没有准备时来的轻微……

轻轻抚开列克蹙起的眉毛，张挥离开了休息室——列克无法应答的情况下，张挥自己不能离开战斗岗位，列克失去意识，这条船上能够干活的，只有他了。

“夏政委，马政委，方政委……在舰长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有没有办法启动舰上的各种系统？”菜鸟张挥不能让自己处于睁眼瞎的状态，高雄的探测能力并不强，而即使列克不能控制战斗系统，雷达系统还是可以工作的。但是，张挥不知道该如何启动。所以，只能请求其他人的协助了。

“张政委，指挥室右侧控制台，第三个屏幕，”马宗孝开始指导张挥进行操作，“第三个屏幕的右上方，有一个红色的，看起来完全不符合时代的红色机械按钮。你把按钮按下去。”

“呃……我按不动。”张挥按了一下，按钮纹丝不动。

“使出你吃奶的劲去按。”

“唔嗯………………”张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双手上，去按那个看起来绝对不可能按下去的按钮。“咔哒。”清脆的机械声传来，那个按钮被按下去了。“马政委，完成了。”

“好了，古鹰。识别码你知道，交给你了。”

“明白。”古鹰沉稳可靠的声音回响在通信频道中。紧接着，张挥看到了主控台上原本全黑的屏幕里，有一个点亮了。

“战斗控制连线……完成。”张挥看着自己亲手敲进去的这行字出现在了屏幕上。张挥负责编写人格模块，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完全不参与其他方面的设计，尽管在其他的事情上，他只负责敲代码和找BUG……这行提示，就是张挥自己在恶趣味下输入进去的。“BattleControl Online.”这是张挥幼年的时候玩的一个RTS游戏里，每次开局的时候都会听到的声音。在输入这一块的UI的时候，出于恶趣味，张挥把这句话翻译了一下输入了进去。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问题。

随后，古鹰的声音再次响起，“右侧前后动力舱进水，右侧轮机失效，雷达完好，底层甲板火灾正在控制，进水已经控制。油料泄露5%。雷达系统已启动，其他的系统和我的系统差异太大，我无法控制。”

“雷达系统正常工作就好，古鹰，保持你的雷达开机，着重扫描5423到5445区域。”马宗孝开始安排战术布置，“夏政委，古鹰会给你共享雷达信息，你负责反舰反潜火力。”

“明白。”夏无尽难得会严肃起来，然而面对马宗孝的时候就是应该严肃的时候。

“方政委……”

“有！”马宗孝的话没说完，方烨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你负责对空警戒，但是不要开雷达，使用古鹰共享的雷达数据。”

“是！”干脆利落的声音，非常的方烨。

“好，张政委，你监视好‘福建’号的情况，列舰长苏醒之后，立刻通知。”

“明白。”

列克星敦其实仅仅昏迷了非常短的一段时间。作为战舰，她并没有张挥想象的那么脆弱……如果系统设计上真的让列克长时间陷入昏迷，那么总设计师毫无疑问应该被拖出去枪毙。

然而，当列克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非常舒服的靠在张挥怀里，疼痛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而张挥似乎在忙着和舰队沟通……列克赶紧重新闭上了眼睛，假装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原因……自然是第一次被张挥这么抱着，她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个温暖的地方。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张挥解释自己刚刚的变化……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至于张挥现在处理的联络……原本这都是自己的事务，但是看起来张挥也还能应付的过来。轮机系统失效的现在，列克自己也没有办法机动……敌人自然是已经消灭了，自己也正是确认了这一点才放心的昏了过去。至于是否有其他的敌人……只有距离自己20多千米，水下90-110米的位置存在一个水温跃层，其他的地方没有潜艇潜伏的空间。恐怕刚刚偷袭自己的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之前也是藏在这个位置的。列克没办法保证是否还有其他潜艇潜伏在里面，但是如果有的话，刚刚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吧。对手没有理由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

列克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然后很快，又被重新放下，柔软的感觉，毫无疑问的是自己被放在了床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要扬起来，列克保持着假装昏迷的状态。这样做当然不好，在战场上这样和装死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列克还贪恋着刚刚柔软的触感和温暖。

从这个角度来讲，自我意识过度旺盛的列克确实不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她太过于看重“自己”的感受和利益，而把上级的要求放到了次一等的位置上。仅凭这点，严重了说，这就是战场抗命，执行军法都不为过。

也正是因此，列克本能的不愿意让张挥离开自己。她知道张挥会庇护自己，但是其他人，绝对不会。当然，列克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张挥有很大的责任：让列克接触了太多的人类社会的内容，体会了太多的娱乐，强化了列克“我”的概念。对于人类来讲这样很正常，但是列克，不会像人类一样从心底里产生“我要保护这一切”的想法。

即使不愿意承认，列克星敦仍然非常清楚，自己不被视为人类的一员。自己能够享受，能够拥有这一切，甚至能够继续活下去，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有用。

张挥抚在列克眉间的触感消失，随后，列克“看”到了张挥离开了休息室——这是当然的，遍布整个舰体的传感器让列克随时可以掌握自己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比如说底层甲板上的火灾。即使疼痛已经减轻，但是灼烧着内脏的感觉，仍然确实的让列克感到不适……所以，蹙着的眉头到真不是装出来的。

自我修复的工作一直在进行，现在被击穿的地方已经进行了简陋的封堵，对于列克来说，进水已经得到控制而且轮机已经需要维修，进水已经不是大问题了，解决火灾才是比较麻烦的事情。起火的地方很刁钻，是弹药舱下方的管道漏油导致的。尽管不太可能引爆离着整整一层甲板的弹药舱里的弹药，但是这个位置，灭火成了个麻烦事。列克将起火点周围舰体的热量抽走，优先控制住了火势，然后将那条燃油管道封闭，随后……列克决定让那点火苗自生自灭。虽然用消防系统可以干净利落的几下解决这种小险情，但是这样自己装的就没有那么逼真了……

然后，列克突然间就失去了对舰体的控制能力。和各个系统之间的连接被齐刷刷的断开，列克从刚刚的全知全能者瞬间变成了睁眼瞎。当然，列克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她听到了张挥和马宗孝之间的交流，也看到了张挥费尽全力的摁按钮的样子。但是，她没料到是这样的效果。

自己的身体会不受自己的控制，这样的恐惧感让列克差点惊叫出来。这样的感觉就如同一切正常的人类突然瘫痪一样，第一时间会让人感觉非常的不真实。然而……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失去了所有系统的控制权，列克自然也无法得知张挥和马宗孝后面的交谈内容。“看来不能装下去了……”继续装下去，原本被控制的火灾蔓延开，自己可能就要从装昏变成真昏了。只要自己“恢复”意识，那么毫无疑问，控制权就会被交还回来。

然后，列克尴尬的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睁开眼睛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麻烦了……”张挥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自己清醒过来了呢……因为身体不能动，所以估计一直都注意不到吧。

列克就这么维持着尴尬的状态，等待着自己的骑士吻醒这个装睡的公主。

过了十几分钟，张挥终于意识到，躺在床上的列克已经醒了。或者说，如果不是古鹰出声提醒，张挥也注意不到列克已经醒了。

毕竟不管怎么戳，列克都保持着闭着眼，微微皱着眉头，平躺在床上的姿势……无论怎么样都察觉不到这是个醒着的人吧。

于是，等到古鹰察觉到列克的神经活动，将控制权释放出来的时候，原本老老实实的平躺在床上的列克瞬间从张挥的视线中消失……然后下一秒钟张挥的脖子就被列克从后面勒住了。

“女……咯……女侠……咳咯……女侠饶命……”

“列克星敦同志！你现在在战场上！！”虽然释放了控制，但是古鹰还保持着和列克舰体传感器的链接，看到列克这么折腾，吓得古鹰直接在公共频道里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列克讪讪的松开了张挥，用几乎只有张挥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啊……忘了……”

张挥干咳着，“姑奶……咳咳……奶，你这是要我命啊。”

“……啊……激动了一下……”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列克扭捏着拿了杯水递给张挥，“……用力过猛了……”

张挥一饮而尽，“我不像你那么耐艹啊……”张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原本想就这件事批评一下列克星敦，但是……想起来古鹰刚刚的通信是在公共频道，估计现在己方和日方舰队应该……已经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战后总结会上，马政委少不了教训她。“算了，得罪人的事让老马去干……”张挥这样想着。

拖船推着失去动力的列克慢慢腾腾的往港口赶，5节的航速也仅仅是让列克不是纯粹的罚站。估摸着不等到港口，列克自己都把轮机修好了。高雄的舵机损伤并不严重，很快就自行修复完毕，恢复了动力。因此，列克现在是舰队里唯一一个病号，也因此，马宗孝一行人也无法继续原本计划的巡逻任务，负责给脆弱的拖船当守卫。列克的舰载机损失不大，最关键的预警机因为滑翔性能优异，没有在列克失去意识的短暂时间里摔进海里。

也因此，列克在总结会之前收到了古鹰的加密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战士有自己的职责。”

“暴露了啊……”列克暗中吐了下舌头，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同志们。”回到了港口的雷达控制范围内，第一航母大队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我们刚刚又和深海舰队爆发了一次接触。总的来讲，暴露出来一些以前没有发觉的问题，因此，我们需要开一个会来总结一下经验教训。舰队参谋长对我们这次的战斗也很关心，因为这是‘福建’号航母入役以来的第一次实战，并且，打的不太好看。”马宗孝的脸色稍微沉了一下，“来，张政委，你先概括一下战斗的大概情况。”战后总结会，一直是人民军队从革命年代保留下来的光荣传统，也是军事民主制的一部分。然而这次的会对于列克星敦来说并不是多么的友好。

“我舰与‘威海’舰于那霸港114度方向，330海里处侦测到水下不明声呐信号，随即该信号被确认为敌方不明潜艇发射的鱼雷。鱼雷型号根据‘福建’舰上找到的鱼雷残片的分析结果，为旧日本帝国海军使用的九五式氧气鱼雷。那么，推断该敌潜艇应为旧日本帝国海军乙型或者乙改一型潜艇。但是我们无法推断具体是哪一条。”夏无尽开始念起来刚刚和张挥等人分析出来的情况。在情况安全了之后，张挥特地跑了一趟底舱，从积水中把散落在那里的鱼雷碎片一个一个的捡了回来。当然，张挥能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和列克给他指路分不开——在经过和参谋们的沟通之后，张挥判断出了这些鱼雷碎片的主人。

“第一次攻击使‘威海’号左侧舵机受损，而命中‘福建’号的两发鱼雷没有造成严重的损伤。在随后的反击中，我们击沉了这条敌军未知的潜艇。但是，敌人另一条潜伏着的潜艇利用我们击沉敌军潜艇的过程中产生的巨大噪音作为掩护，向我们发动了第二次攻击。这次攻击使用的鱼雷，是美制MK-48重型鱼雷。两发鱼雷均命中‘福建’号，击穿了右侧防雷带后，造成大量进水。轮机室的舱壁也因此破损，轮机进水失效，现在正在逐渐的修复中，预计还需要5-8小时才能恢复工作。爆炸还导致底层甲板的输油管道破裂，少量燃油溢出并造成了小规模的火灾，但是很快被控制住，没有带来进一步的影响。”张挥顿了一顿，一次性正儿八经说这么多话让平时大大咧咧的他有点不太适应。但是，不严肃不行，因为舰队参谋部几乎所有人都在旁听着这次总结会。

首航就受了重伤，原本就被舰队质疑战斗力的“福建”号自然受人关注了。

“根据发射的鱼雷推断，敌潜艇为俄亥俄级战略导弹核潜艇，‘马里兰’号，或者‘西弗吉尼亚’号。‘福建’号被攻击的同时，我们也进行了反击，由‘威海’号发射了六枚‘鱼-15’鱼雷，在‘福建’号的反潜机引导下摧毁了目标。”张挥介绍完了战斗的大致经过。

“好的，张政委。那么大家现在都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马政委的脸色显然称不上好，“列克星敦同志……”

屏幕里的马宗孝突然停了下来。列克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张挥戳了戳列克，悄声的提醒她，“喊到了。”

“啊，到！”列克这才意识到这是在等待自己的回应。

“你严格遵守了战斗任务的要求了吗？根据任务要求，你的主动式声呐应该时刻保持开机状态来维持对潜艇的探测，这样的情况下，敌人的潜艇是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潜到距离你不到2000米的位置的。”马宗孝看着手上的战斗详情，一系列战斗的详细数据早已被共享到了参与会议的每一个人手里，“你的反潜机当时投下的声呐位置距离你有13KM，目标没有办法躲过你的探测范围的。”

“我……我的主动声呐是一直开着的。记录上也写着，投下的声呐都是主动模式。”列克自己不看记录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遵照了要求一步一步做的。

“那么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目标？你的声呐从一进入侦测范围就侦测到了这么大的一个家伙。”

“……我以为是礁石什么的……”然而列克也清楚这样的理由连自己都骗不过去：没有什么礁石是悬空飘在水里的。为什么当时没注意到呢……列克现在也很懊恼。然而，这句话说出来，马宗孝和张挥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列克星敦同志，新兵缺乏经验可以理解。但是，也要遵守起码的军队规章制度。遇到这种可疑的信号，你难道不知道和舰队里的其他成员沟通一下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冯参谋长开口了，“稍微有点经验的同志都可以立刻帮你指出来这毫无疑问不可能是礁石。”

“……”列克无言以对。当时她确实完全没想到这一点。然而话说回来，当你打心眼里认为那是一块礁石的时候，你也不会问别人“喂这是不是一块石头？”

“列克星敦同志。战场上容不得马虎大意，倘若你这次的马虎是别人犯了的话……带来的损失，谁也承担不起。”冯参谋长的眼神示意马宗孝“你们继续”

“嗯，列舰长，诚然你刚刚入役，经验上比不了其他老兵。但是，这样才更应该多去学习，交流。关于这件事情的相应惩罚措施，我们后面再讨论。接下来的事情，夏政委，你当时有什么发现？”

“我舰中雷之后高舰长在和列舰长进行数据交流，第一时间在准备反击，而我在监视着舰船的损伤情况。我们的损伤并不是非常严重，并没有舰体结构上的破坏。针对第一次发动攻击的敌乙型潜艇的反击，是我舰和‘福建’号共同发起的。”

“嗯，这是个不错的应对。你们第一航母大队的优点就是战场信息化程度非常高，各个舰之间数据直接共享，能够做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这一点，马政委，以后你要利用好。现在你们的担子重，暂时没有办法进行一次联合演练。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建议你们组织一次复杂电磁环境下的战场信息化作战演练，不能再让像上一次琉球海战的时候那种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再现了。我们的对手啊，越来越狡猾，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冯参谋长脸上的褶子似乎舒展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风雨欲来的严肃气氛了。

“是，首长。”马宗孝应承下来，“夏政委，继续说下去。”

“是。击沉了敌乙型潜艇之后，列舰长发现了已经锁定我们的鱼雷。敌人的计划就如刚刚张政委所说，是利用乙型潜艇做诱饵，引诱我们攻击。在敌乙型潜艇被攻击的同时，利用巨大的爆炸声的掩护，向我们发动突袭。敌人的锁定非常奇怪，列舰长使用了干扰管，并且，声呐数据显示，当时已经破坏了对方的锁定。MK48是一种线导自导结合的鱼雷，当时那两枚鱼雷距离列舰长还有8KM，这远远的超过了MK48鱼雷自导的距离，因此，当锁定被破坏之后，敌人应当无法继续引导鱼雷进行攻击。”夏无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显写着的是犹豫。“但是，这两发鱼雷仍然非常精确的击中了‘福建’号。我认为，应该理解为对手……有其他的引导方式。”

“呃，报告。”张挥意识到夏无尽漏了一点没有说。刚刚他和夏无尽讨论的时候，张挥还特意的提醒了夏无尽一下，

“张政委，有什么话要补充？”马宗孝示意张挥可以发言了。

“敌人如何在水下通讯的？”张挥翻开本子，“MK48鱼雷的航速是60节，而俄亥俄级的最大水下航速是25节。根据声呐数据，对方应该潜伏在当时距离‘福建’舰大约20KM的一处水温跃层里隐藏自己，因为我们完全没有侦测到它的任何回波。但是，如果它是等到声呐侦测到我们击沉那艘乙型潜艇的声信号之后，再发动突袭的话。”张挥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计算结果，“它是不可能隐藏得了自己鱼雷入水的声音的。根据声呐数据，它被击沉的位置和高舰长的数据综合来看，它的鱼雷入水的时候和我们的距离是8KM，这几乎是MK48重型鱼雷射程的极限。然而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侦测到它的鱼雷入水，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它和鱼雷之间的距离已经有了3千米以上了。那么，它是如何从20KM的距离上，一下子飞到8KM以内的？当然，考虑到水温跃层的变动和‘福建’舰的规避机动，它离开潜伏位置的时候，应该距离‘福建’舰大约13到15千米。然而，以25节的航速，这五公里它至少需要8分钟的时间进行机动。这太夸张了。我们从发动攻击到击沉目标根本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张政委，你的意思是……？”冯参谋长显然来了兴趣。

“首长，我推测，敌人有某种在水下且能避开我们的声呐和电子设备侦测的通讯方式。它在那条乙型潜艇的鱼雷入水的时候，就开始行动了，完美的利用了那条乙型潜艇产生的噪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不能是它的声呐接收到了友军鱼雷入水的声音么？”冯参谋长饶有兴致的发问。

“首长……水温跃层是双向的。如果里面的声音无法被外面听到，那么同样，外面的声音也传不到里面去。乙型潜艇鱼雷入水的噪音并不非常巨大，而且集中在高频波段，虽然俄亥俄级的潜艇声呐工作优良，但是根据我的计算，它当时处于那条乙型潜艇的影区内，不可能收到任何声波。只有剧烈爆炸产生的超低频次声波才能覆盖到它所在的那个区域。”

“嗯，很好。即使有了各种各样的高科技设备辅助，人的因素仍然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的有些同志啊，现在离了这些电子设备，还会图上作业么？还是要记着毛主席的教导，人的因素第一。”冯参谋长点了点头，“嗯，很好，张参谋，这样的精神很好。”

“谢谢首长夸奖。”张挥不知道这个曾经自己 最高长官怎么突然又把自己当成了参谋，不过这不是很重要。

“好的。后面……”总结会继续着。这次总结会因为有着首长的旁观，所有人都非常的紧张。而列克，自然是最紧张的那个。

首长在场，所有数据摊开来说，不管是谁都保护不了她。

而且自己还搞了那么大的失误。说实话，列克也是事后回顾记录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当时自己究竟办了多么蠢的事情。

不过列克预计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到来，整场总结会最后也没有提到列克究竟会被如何处罚。然而，这也没有让列克的焦虑平复下来。

“呜呜呜呜呜……”会议结束之后，列克在休息室的床上哀嚎着，“张挥……我觉得我死定了怎么办……”

“嗯，是啊，从刚刚起你就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刚买的股票退市了。”张挥被首长夸奖了，现在心情相当好

“是啊……你刚刚把风头都出尽了……”列克在床上打着滚，“我还在等死呢……”

“好了好了……”发现列克不是在撒娇，而是真的在害怕之后，张挥收起了刚刚那一套玩笑的面孔，“这样的错误并不都是你的责任。像这次这样使用航母……原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航空母舰很强，但是也很脆弱，需要非常多的保护。不然，你并不比其他的战舰坚强多少。这次并不都是你的责任，就算你提着精神，小心翼翼的注意所有的异常信号，也不过是让对手继续潜伏下去。这次对你的延后处罚……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吧。而且，这次也没打败仗，两艘潜艇的战功，也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军纪上的处罚，你又没违反战场纪律，政治处不会找你麻烦的。”

“那我到底会被怎么处理啊……”列克看起来有了一点精神，然而看起来还是……很糟糕。

“魔鬼训练吧……大概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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