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自缢

“老爷回来了。”

“默夫……凛先交给你照顾，我有点事情。”

“老爷放心，凛就交给我吧。”

眼神不再呆滞的少女依附在森普兰的身后，此刻的她不太想离开她的制造者。

“凛小姐……”

“凛……”

少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的感情，但还是默默放下了自己拉住衣角的手。

“等一下我会回来的。”

“真的会回来吗？”

“回的，放心吧。”

“老爷有一些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嗯……”

‘白之屋’外围的铁门已经关闭，白色的影子在庭园中不断飘荡。枝叶茂盛的白杨树下站着名叫凛的少女，她是人偶，是来自‘白之屋’的人偶。

抚摸粗粝的树皮，少女抬头望向树冠，顿时她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活力，又是不曾遇见的一种感觉。

“到底何为生命？”

无法说话的树不可能能够回答少女的问题，感受到的某种东西步入少女的问题世界，她无法得知真相也无法得知未来。

男孩们的欢笑声没有停止，他们的心已经坏掉不能再修复。绝望与冰冷贯穿它们失去心的身躯，没有期望与祝福，就像是坠落的流星已经失去了改变的温度。

“你们来了啊……”

“我们是你的作品，因为我们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过程艰辛，结果出人意料，那是我们的结局，永不被知晓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快乐的存活在世上，也没有人知道我们是绝望的掩埋在坟墓。只有你，我的制造者，你知道那个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好害怕，好冰冷，好黑暗……妈妈……”

“你们是我的幻觉……”

“我们不是你的幻觉，而是真正的你，你是我们，我也是你们。”

“住嘴！”

森普兰老先生斥怒般的吼到，在实际的空间中他却只是在与墙壁说话，他到底是怎么了？

昏暗的房间内老者跪倒在工作台前，两眼无神的他将双手摁扶在地板。

“诞生是死亡的开端，希冀的光芒已经死去……”

“啊啊啊啊！”

“你们是失败品！你们是失败品！”

“绝不可能从墓地中爬出，眼前的只是虚幻的男孩们。”

“如果你不在意，我们是不可能存在的，不仅仅是空间上的，只要你还是你，我们就会一直存在，一直陪伴在我亲爱的主人身边。”

“我的身边不需要你们这些可憎的失败品！”

“可憎……又学会一个新的词语，啊……请不要嫌弃我们，因为那样你也是在憎恨自己。”

“你不可能制造出完美的人偶的，只要男孩们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就永远不会。”

“胡说！”

“完美的人偶我已经制造出来，凛就是最好的证明！”

“姐姐……姐姐她……已经被制造出来了，是吗？”

“好伤心……好难过……”

“她不再有遗憾，也不再有缺点，我相信她能够成为一位最为完美的人偶，永世长存下去。”

“但是我们会寂寞的，寂寞好冷，好黑，好可怕……”

“就连你们都拥有人类的情感了吗。”

平息原有的怒火，森普兰开始对奇怪的男孩们怀有怜惜之情。

“呜呜呜……”

“你们在哭泣……”

“墓穴的哭泣声没有人能够听见……黑色的泥土成为我们的寿衣，即使是再大的悲泣之声，也没有办法响彻天际，因为那是我们最为卑微的诉求，卑微的连一只渺小的蝼蚁都比不上。”

老者缄默不言，工作台上的影子连结成一片。

祈望的瞩目，还未完成的作品，它是男孩们的欢笑……

“如果能够完成，那就太好了。你们会成为完美的作品，这是造物之人对于你们的期待。”

两个娇小的身躯站在工作台，底下的森普兰放下手的工具。

可在下一个瞬间他所在的房屋转移至另一间黑暗的房间，没有了工作台，也没有合适的亮光。最为显眼的只有被放置在地上的木锤，它苍白的样子宛如是死神的手臂，是不详与恐惧的征兆。

依旧是两个身影，它们是森普兰老先生制造而出的人偶，名叫‘男孩们的欢笑’。

无暇的面容一直在欢笑，你都能够发现它们的笑容已经成为了真实。

带着失落与愤怒的表情，森普兰先生拿起了地上的木锤。

……

“我们不是人类，不能拥有人类一样的情感……”

“请来到我们的身边，陪同着我们一起，那样应该就不会感觉到寂寞与孤单了。”

“好吗？”

男孩的哀求声渐渐传入森普兰的耳中，多么让人想要答应他们的请求。

“去往我们的世界就好了。”

“是啊，去往那个世界，您就可以看见我们了。”

“去往那个世界就能够陪同在你们身边了……”

白色的缎带拂过苍老的手背，男孩们的低语声愈发地不可被辨识。

“这是我的过错……请你们一定要等着我的到来……”

‘白之屋’的外围种植着一些草木，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下它们都还健康的生长着。

作为人偶的少女——凛她此刻站在圆桌一旁，管家默夫正在使用手中的白瓷茶壶。热腾的白气向四处飘散，少女的视线集中在茶杯上。

“凛想要学泡茶吗？”

“泡茶……那又是什么？”

“用热水倒入准备好的茶叶的容器中，稍等片刻就是了。”

默夫看着凛还在继续盯着桌上的茶杯，他便放下手中带有热气的茶壶。

“像这样就行了。”

沏泡好的红茶的表面倒映出少女精致的面容，默夫向凛展示泡茶的全过程，凛也相当认真的在观察。

“小心，不要被烫着了。”

默夫轻声提醒到，少女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准备要提起茶壶。

“这样吗？”

“嗯……”

“窣窣……”

原本无色的热水在茶杯中渐渐变化成了淡淡的棕色，独特的茶味沁人心田，环绕在少女的手边。

凛安坐在白色的茶椅，一边端起茶碟，一边提起杯耳。

“还比较烫，凛小姐可以稍稍等待一番。”

“凛……”

“怎么了？”

“嗯……”

凛突然喝下一口还冒有热气的茶水，这一举动让默夫担心起了这位少女。

“用刚刚烧开的水沏泡的茶，需要等待上片刻才没有那样拒人的温度，不小心烫到嘴是很难受的，所以凛下次可要担心哦。”

“你刚刚说的是在关心我吗？”

“啊……算是吧。”

“原来关心是这样子的，很温柔……”

“凛诞生在‘白之屋’，可以算作是森普兰老先生的女儿或者是孙女，对于晚辈来说得到关怀也是必要的。”

“可是，你们也应该也需要吧。如果只让凛一个人得到，那太自私了。”

“没关系的，凛可是惹人喜爱的女孩啊，得到相应的关怀也是必须的。”

“如果感觉到有些过不去的地方，凛就想想如何做一些有用的事情来回报森普兰老先生吧，这样内心也会好受一点。”

“有用的事情……可是凛现在还不会。”

“完全不懂该怎么做，你能够教教我吗？”

“……这还需要凛自己去摸索，草率的说明会影响你今后的行为，所以我才这样说的。”

“凛不要太勉强自己哦，一些不太了解的事物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化解，正如像我们一样在学习中进化。”

“对了，凛。”

“默夫伯伯今天要回去一趟，忘记和先生说了。”

“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够回来。”

“离开这里……”

“只是暂时的，我还会回来，放心吧。”

“现在要去和老先生说明一下。”

“凛想要泡茶的话，下次我会再来帮你的。”

“是……”

说着默夫就往‘白之屋’走去，少女观望着老伯的身影直到他打开白色建筑的门。

“老先生，今天我需要回去一趟，请您见谅。”

“是家里的急事的话，就不要到我这里汇报了。”

“大致的事情还是需要像您通报一声的，要不然这有失礼节。”

“你还是先去吧，我已经知道了。”

“今天‘白之屋’的事务我已经帮您打理完毕，请不必担心。”

“您和凛小姐，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保重身体。”

“我会的……”

坐在工作台的森普兰抚摸着手中的白绫，因为的背对着默夫，默夫也没有看见老先生手中所拿的物品。

合上房门，房间又变的安静。森普兰手中的白绫被握紧，明亮的灯光中夹杂着一丝不安的气息。

男孩们的欢笑声已经停止，可是森普兰的精神却已经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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