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冰冷的雨

......

“已经变成这样了。”

“没有错，是变成了这样。”

“失去原有的奇特效果，生命的发条不再拥有让死物苏醒的能力，现在的它也只是块废铁而已。”

“这样的话……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来便是，不必太客气。”

“那个已经生锈的生命发条能否让我带走？”

“要拿走也可以，反正它都已经失去了效果，放在我这里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没有什么可以兑换的，真是抱歉。”

“如果能够在你的手里发挥它潜在的能力，我也放心了。”

“这个就是已经失效的生命发条吗？”

中年男人拿出一只盒子，打开后看见了静静安放在盒中的物品，发条外形算的上精巧无比，外表却是锈迹斑斑的模样。像是在潮湿的环境中刚刚拿到手的金属物，被潮气侵蚀的不太像样。

“丑是丑了一点，可它真的就是生命发条。”

“外形有点不一样和正常的发条相比的话。”

“没有妥善管理导致的后果，触碰到了一些东西才变成这副德行的。这个东西说句不太容易相信的话，它可能是活的。”

“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条是活物！”

杰特对此感到非常惊讶。

“请见谅，开个玩笑而已。”

“那么它就先交给你了，看你的样子好像非常着急，是重要的伙伴吧。”

“彼此之间的互相帮助吧。”

“先生还真有心，一定也是一位善良的人。”

“谢谢你的夸赞。”

褐色的眼眸下露出了微笑，相对的中年男人也回应到。

“现在就要走了吗？”

“是的，我还有一些急事，就不久留了。”

“请一定要路上小心。”

“再见......”

“再见。”

杰特从男人那里拿到了一件失效的生命发条，没有完成安娜交付的事项，还不能这样快回去。

“先回‘白之屋’看看吧，森普兰老先生或许会有办法重新唤醒这个东西。”

“也不知道凛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个与【幻想城堡】一模一样的少女。”

杰特咬紧牙关迈向浓厚雾气的怀抱，除了一些鸟兽的叫声与他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雾气正在消散吗？”

扶手站在高坡的杰特正在观望远处的景象，周边的雾气确实是变淡了许多，天空的影子隐隐约约的能够被瞧见。

“总算是能够看见道路的轮廓了，这样的话道路就好走很多了。”

已经走到遇见老先生的路口，这样下去‘白之屋’就已经不远了。

“但是为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无意慌乱的心变的好奇怪，涌上心头的莫名情感叫人堪忧。

“森普兰老先生！老先生！”

“凛，你在附近吗？”

“都没有在吗，应该到里屋看看。”

庭院安静的出奇，圆桌上摆放的茶具都还完好无缺，不像是被入侵的感觉。

“凛！”

“森普兰老先生！”

“杰特回来了，我想请您出来一趟。”

无论杰特如何叫唤，完全就没有人回应他的话，‘白之屋’顿时变成一座令人恐惧的无人之屋。

“他们两个都出去了，管家也至少在吧。”

“见不到任何的人，到底都去那里了？”

雕刻异国花卉的房门被杰特推开，杰特谨慎的说到：”打扰一下……”

安静的房屋还是没有人回应他，工作台上的灯光还在继续亮着，干净整洁的桌面不留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人偶的肢体悬挂在半空，略显诡异的工作室里也没有见到森普兰以及人偶少女。

就当杰特回头时，他在墙角处看见了一只木槌。形状分明的木槌有些让人不适，这里不是它该在的场合。

“人偶室回使用到那个东西吗？”

“先不想这个了，找到他们要紧。”

站在大厅的杰特把目光投射到二层，仿佛有一种魔力正在吸引着杰特，告诉他赶紧前往上方。

“一层没有的话，只能去二层看看了。”

说着杰特继续在‘白之屋’内行走，他走上一节一节的阶梯，视线也随之慢慢移动。

欢笑声再次响起，黑暗的道路上多出了一个老者的身影，他的左右两旁跟着两位小小的男孩。

“一起走吧，这样就不会感觉到寂寞了。”

“是啊，是啊，不会感觉到寂寞了。”

白色的少女跪倒在一具冰冷的尸体旁，长满皱纹的面目只剩下了苍白的颜色。瞳孔涣散，眼眸内陷，不再活动的四肢宣告死亡的降临。

淤青的痕迹上掩盖着一条白绫，少女的手在颤抖，用一种怀疑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场景。

“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我的制造者，我的……”

“您还没有告诉我何为生命呢？”

“您说话啊……您说话啊……”

“不要丢下我一个，我好害怕，这里好冷，好冷……”

人偶的眼中充满着对于眼前之物的不解，她无法相信生命已经终了的老者。

“凛……”

书房的门被打开，白色的少女跪倒在地。杰特被眼前的景象愣住，急忙上去询问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森普兰先生！”

“才过去一会就出了这种事情！”

“要感觉去叫医生才行，不对，现在应该看看还有没有生命迹象。”

“糟了！”

“管家去哪里了？”

“凛你到是说一句话啊。”

“他不会再醒来了，生命已经就此终结了……”

作为人偶的少女流下了眼泪，站起身的她往书房外跑去。

“喂！凛！”

“你要去哪里？”

少女无视杰特的言语冲出了书房，往一楼跑去。

“凶器就是这条白绫。”

蹲靠在地的杰特仔细观察森普兰老先生脖颈上的白色缎带，出事的地点正好在一根粗大的横梁下方。

“白绫……”

“自缢……”

“已经没救了吗。”

“老先生……”

没有气息，没有心跳，瞳孔涣散，失去血色，种种表现让杰特不得不相信森普兰先生已经死去。

“为什么要选择以这种方法结束呢？”

“凛该怎么办……对了，要赶紧把她追回来才行，乱跑的话可能还会出事。”

杰特立即做出决定，伴随急促的脚步声，他最后看见少女往另一条道路跑去。

“是雨……”

冰冷的雨点掉落在杰特手背，是阵阵刺入内心的感觉。

晦暗的墓地，阵阵阴风吹过。刻在石碑上的文字模糊不清，黑色的泥土浑浊不堪。

银色的小鞋漫步在墓道上，白色轻纱裙摆不停摇晃，两鬓的白发已经失去活力。

“这也是什么感觉？”

“痛……”

“我还没有学会……我还没有……不要离开我，为什么会…….”

“它已经死去了，他也已经死去了，而我又会怎么样死去了？”

“用这双手掘开自己的墓穴吧，让我也与他一同死去吧。”

一点一滴的雨水倾泻而下，浓雾散去的墓穴迎来黑色的天空，时以过去，大雨倾盆，黑色的泥土被稀释变的松弛。

染尽污秽的双手刨开了大地，点点细雨击打在少女的各处，无暇的面容，完美的身躯，还是优雅的裙摆……

有人说人偶怎么会哭泣，他们没有像人类一样的泪腺，同时也没有人类一样的情感，不会的，它们不会哭泣。

在今天，人偶少女却已经哭泣，是响彻天际的哭声，无论是谁都觉得悲伤的哭泣。

感受冰冷的雨，每一滴雨水都是体验情感的代价。哀泣的天空代替了少女的悲恸，给予她作为人偶的特权。哭泣吧，哭泣吧……拥有的意识是作为人偶的一种诅咒。

抬起头望向漆黑无边的天空，少女无助的双眼中不带有任何的希望。她深深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温度，她害怕黑暗也同时害怕冰冷。

“凛！”

杰特出现在少女的身后，只见她把手伸入泥土中，一点点掘开墓穴。

“我看见了，看见了，他们死去的灵魂。”

惨白的肢体一点点从黑色的泥土中展露，全部都是破损的人偶肢体。那就是男孩们最后的欢笑吗，全部是由森普兰破坏的人偶，被埋葬在此。

少女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花容失色的她倒地不起，白色与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无情的冰雨还在击打着少女的面容。

“快振作一点！”

“凛！”

抱起暂时失去意识的凛，杰特冒着大雨向‘白之屋’的方向奔跑。皮衣也逐渐被雨水浸湿，水滴从佩剑上滑落，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担忧的面容。

连绵的细雨讲述出一段故事，那是早已经忘却的感情，人偶少女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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