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水红

余震还是在不停地四起，我小心翼翼地在第二辆火车底爬着。

手肘和膝尖已经被划开伤口，麻麻的刺痛一阵阵涌过。

地上满是碎石和杂乱的金属碎块，火车底并不宽，我忍受着浓重的机油味，绕开进入地面的钢柱，爬过了绿皮火车的车底。

天气也变了，铅灰的云流旋转着汇集，雷声偶起。没有光能照亮这座塌陷的车站，周围灰蒙蒙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呃……」

我被后背突然出现的疼痛刺得轻叫一声，我本预感到了，但根本躲不开。

那大概是一块齿轮，在撞击下发生了旋转。

但这疼痛也让我的身体更兴奋了，我侧身避开齿轮，更快速地向前爬。稍微明亮一点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又爬过了一节车底。

哥哥在哪节车厢呢……

我焦急地想着，手机里依然没有新信息，这让我更着急了。

捡起一块金属全力砸过去，身前的和谐号车玻璃连条裂纹都没有。

我只好放弃，再次钻入车底。

又爬过两列火车底，我终于来到了哥哥所在列车跟前。

这辆车也几乎在地震中全军覆没，灯光尽熄，车身被密集的钢柱贯穿，幸存的人尖叫着慌乱逃窜，不幸的人努力地消耗着最后一口气。

车厢与车厢间的链接大多都已经断裂，我一节节地奔跑而过，喊着哥哥的名字。

「叮咚——叮咚——」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铃声，有电话打了进来，是哥哥，我赶忙接起。

「小言！我看见你了！我在十一号车厢，厕所里，你安静点过来。」他语气里充满焦急和明显的惊惧，声音却出奇的小，就好像……

就好像害怕被周围的什么发现一样。

海啸般汹涌的杀意在我心底揭天而起。

「嗯。」

我抬起下巴，一手握紧手机，另一只手从地上拔起一根钢筋，猛地冲了出去。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状况了呢。

但做法、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论是谁，伤害哥哥？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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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号车厢近在眼前，车门耷拉在地上，我猛地减速，同时将钢筋斜着**门框和一根钢柱的缝隙，一跃而起，旋转的切向力将我带进车厢。

沉重的空气让我瞬间冷静下来，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杀意被我死死压了回去，极力减缓疯狂的心跳。

这里……杀气很重。

「砰——」

四合的车厢形成了可导回声的通道，来自车顶的脚步声兀地传入我耳畔。

车顶有人。

我眼中的世界像是变成了内外双层，一层是所见的现实，另一层是一名黑衣男子，正半举着双手，嘴里哼着无名的小调，缓步走向我所在的车厢顶端。

下一秒，我听见了轻摇的曲调。

仔细感受……杀气基本来自声音的方向，如一片磁场，由始到终绘成一座首尾相接的圆柱通道。

就是他了。

我抬头观察片刻，选定了两根用来扶握的长杆。列车已经侧倒，我轻松地后翻而上。

在我面前，是一名戴着墨镜的男人，隐约可见他镜后烫金般明亮的瞳孔。几乎与我感知到的形象一致。

他明显的有些不解，停住脚步看向我。

无言。

我直接向后举起钢筋，双腿全力一蹬，暴起的加速度带着我向他极速接近。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比起带着哥哥逃走之类……

我还是更倾向于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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