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觉的感情（下）

4

“哎呀，他醒了，姐姐。”

“是啊，他醒了，雷姆。”

昴再次醒来时，最先听见的是音色相同的两名少女的声音。

柔软的触感和刚才的床一样。透过窗帘洒进来的阳光照耀着昴的眼皮—这感觉，应该是早晨吧。

“原本是个夜猫子，或者说是半个午夜眷族的我居然会在早上醒来，还真让人激动啊……”

睡醒的昴一边回想自己逃学时日夜颠倒的生活，一边撑起上身。然后他转过身子，望向窗户那边。

“现在是阳日七点哦，客人。”

“现在是阳日七点啦，客人。”

两道声音亲切地告诉了昴现在的时间。阳日七点—虽然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根据字面可以想象成早晨七点，不知道这样推测对不对呢。

“这么说，如果上一次醒来的事不算数，我几乎睡了一整天啊。不过，对于最高纪录是连续睡两天半的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哎呀，饭桶说话了啊，姐姐。”

“是啊，废物说话了呢，雷姆。”

“我说，从刚才开始就像双声道一样指责我的姐姐们，到底是谁啊！”

昴掀开被子猛地起身，站在床左右两旁的少女们大吃一惊，小跑到房间中央集合。她们牵起彼此的手，把脸颊靠在一起看着昴。

站在眼前的两名少女，是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身高大约一米五，大大的眼睛配上粉色的嘴唇，平滑的脸部曲线勾勒出稚气与可爱，一言蔽之就是惹人怜爱。发型都是波波头，但刘海的偏向不一样，一个遮挡着右眼，另一个遮挡着左眼。

刘海的偏向不同，头发的颜色分别是粉色和蓝色，这就是区分她们的特征。

昴大致地观察了一下双胞胎少女，心乱如麻，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莫非这个世界也有女仆装吗！”

身穿以黑色为基调的围裙，头上戴着白色头饰。经过特殊改造而露出香肩的女仆装再配上短裙，更是凸显了身体的曲线，甚至令人感到挑逗的意味。昴没有深入研究过女仆装，但他感觉这身打扮露骨地反映出设计师的嗜好。不过，由双胞胎美少女穿着确实不赖。

“虽然女仆对我来说是文雅形象的体现……但这也不错！”

“不好了。刚才，客人在脑海中对姐姐进行了下流的侮辱。”

“不好啦。刚才，客人在脑海中对雷姆进行了无尽的羞辱。”

“可别小看我的能耐啊。你们两个都是我妄想的猎物，姐姐们。”

昴交叉双臂，手掌在空中舞来舞去。两名女仆被他毫无意义的动作吓得露出战栗的神色，松开了交织的手指，指着对方。

“请饶了我吧，客人。请放过雷姆，只污辱姐姐一个。”

“不要这样啊，客人。请放过拉姆，去凌/辱雷姆好了。”

“这姐妹情谊真让人看不下去啊！居然互相出卖，还把我当成大反派！”

在两名女仆互相推托谁来当被害者的过程中，昴眯细自己的三白眼，思考究竟先向谁伸出毒手。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什么。

“……就不能醒得再安分一些吗？”

一名少女在门口敲了两声开着的门，站在那里望着三人。

齐腰的银色长发今天没有束起来，自然地散在身后。她身上穿的不是在王都里见过的法袍，而是非常适合苗条身材的一袭白衣。裙子意外地短，绝妙地突出了她纤长的美腿，昴不禁摆出胜利的姿势。

“真在行！挑衣服的人真在行啊！”

“……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肯定是无聊的事，真让人遗憾。”

银发少女—爱蜜莉雅呆然地看着喝彩的昴。

爱蜜莉雅的突然来访，让满心困惑的昴一下子振奋起来。

一直碰到不认识的人，特别是最初的小女孩还让昴大吃苦头。因此，他对召唤到异世界之后通过交流所结识的知己—爱蜜莉雅抱着不一样的感情。

“听说碧翠丝在你血量不足的时候对你恶作剧，我还有点担心……真是白操心了。”

“一醒来就能看见你，我倒是觉得心情超级畅快啊。那么，虽然有点不敢问……”

爱蜜莉雅感到诧异，昴则双手合十，抬起眼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这个，那个……你还，记得我吗？”

“总觉得你这动作很讨厌，而且问得莫名其妙啊。像昴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忘掉。”

昴听见爱蜜莉雅微笑着呼唤自己的名字，总算放下心来。紧接着，他察觉到自己被女孩子直呼名字，少见地害羞起来。

“请听我说，爱蜜莉雅大人。刚才姐姐被那位大人残酷侮辱了。”

“听我说吧，爱蜜莉雅大人。刚才雷姆被那个男人监禁凌/辱了。”

双胞胎少女把脸红到耳根的昴丢在一边，跑到爱蜜莉雅身边告发莫须有的罪名。爱蜜莉雅对二人的告密苦笑起来，斜眼望向昴那边。

“你们两个不要开这种玩……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昴，不能断定他不会做那种事，但我相信他肯定不会的。捉弄人不要太过分。”

“是—爱蜜莉雅大人。姐姐也在反省。”

“是—爱蜜莉雅大人。雷姆也在反省。”

自称拉姆、雷姆的二人作出连一丝反省也看不出的反省宣言。爱蜜莉雅也许是习惯了她们这种态度，看上去并不太在意。

“昴，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呃，说起来，睡下之前明明觉得全身像被火烤一样热得要死，但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啊。反而觉得睡过头了，身体有些乏力。”

“只是这样的话那就好。要出去散散步吗？”

“散步？”

爱蜜莉雅轻轻笑道，昴侧头表示不解。

“对，散步。我原本也打算去庭园做每日例行的事情，正好可以一起去吧。”

“每日例行……你要做什么？给花坛浇水？”

“有点不一样吧，是和精灵对话。每天早上和它们相互接触，是和那些精灵订立契约的条件之一。”

昴听她提起“精灵”，回想起一直和爱蜜莉雅在一起的猫型精灵。

一起去庭园散步，还能见到她与精灵对话。这个好提议激起昴的好奇心，也能满足昴想跟她相处的内心愿望。

“那么，我跟你一起去，顺便做复健练习吧。爱蜜莉雅炭你在庭园里和精灵聊天时，我会四处走走，做做锻炼。”

“唔，只要不大声吵闹就可以……咦，你刚才说什么？”

“好，既然答应了，那我们去庭园吧。”

“你刚才说什么？‘炭’是什么意思？怎么冒出来的啊？”

爱蜜莉雅对这个爱称感到困惑。昴一边掩饰自己不敢直呼其名的羞涩，一边把头转向站在身旁的两个女仆。

“嘿，女仆姐妹。我原先的衣服在哪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这身衣服，像个病人似的。应该是寄放在这里了吧。”

“知道吗，姐姐？莫非，他说的是那脏兮兮的布条吗？”

“知道了，雷姆。大概，是那条被血弄脏的灰色烂布。”

“还真是不客气啊。就是那肮脏的灰色烂布啦。还在的话就帮我拿来吧。”昴向她们提出要求。

双胞胎少女望向爱蜜莉雅，以目光寻求许可。爱蜜莉雅点头回应，于是双胞胎少女便恭敬地行了个礼，离开房间。

“虽然散步是我提出的，但你不可以勉强自己啊。因为你受了很重的伤。”

“不过，事实上已经完全治愈了。哦，对了……”

昴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端正了姿势，向爱蜜莉雅缓缓地低下头。

“是爱蜜莉雅炭治好了我的伤吧。谢谢你救了我。死果然很可怕啊。真的，死一次就够了。”

“我觉得一般只能死一次啊……不，不应该说这个。”

爱蜜莉雅不禁吐槽，然后用那双水润的青紫眼睛看着昴。

“要道谢的人是我。你不是豁出性命救下了素昧平生的我吗？治好你的伤是我该做的事。”

她用真挚的眼神表达谢意，昴不禁屏住了呼吸。

连痛快地说出实情也办不到，这样的自己真可恨。

—好想否定爱蜜莉雅的话。因为最先救他的是爱蜜莉雅。

但那段记忆，已经只存在于昴的心中。

昴压抑住再也不能表达的感谢之情，笑了起来。

“那么，就当我们互相帮助，正负相抵怎样？”

“什么‘正负’……”

“彼此互不亏欠的意思！让我们和睦相处吧，兄弟！”

如果面对的是贫民街的居民，这时候真想随意地搭一下对方肩膀。但是，昴现在只能掩饰自己的难为情而已。爱蜜莉雅看着这样的昴轻轻笑了笑。

“我可不想要这么古怪的弟弟啊。”

“这评语挺辛辣的啊?!”

被她若无其事地当成后辈，昴顿时感到失落。

二人正一起开怀欢笑着，双胞胎女仆打开大门走来了。昴看见她们分别拿着运动服的上衣和裤子，便用力伸直了腰杆。

“那就再次开始这一天吧。”

跨越“死亡回归”后的第一天，真正开始了。

5

昴拒绝了打算为他更衣的两个女仆，自己换好衣服，然后和爱蜜莉雅走向宅邸的庭园。

环视宽阔的庭园，昴感叹道：

“还真是大啊。房子也很大，不过，这庭园与其说是庭园，更像是平原。”

富家宅邸的庭园—眼前呈现出漫画和动画里常有的举办自助餐派对等活动的风景。昴站在辽阔的庭园正中央，为了复健而立即做起了舒展运动。

爱蜜莉雅看见昴的动作，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动作很少见，你在做什么啊？”

“哎呀，这里没有热身运动的概念吗？在正式活动身体之前得放松一下各个部位。”

“哦—没怎么见过。不过，突然剧烈运动会很危险，这一点我可以理解。”

“这个世界的人不会做热身运动吗？那就没办法了，我教教你吧，在我故乡里流传的历史悠久的热身操！”

爱蜜莉雅也许是被昴自信满满的气势镇住了，虽然有些畏缩，但还是回答“是，是吗。那么，就学一下”，然后模仿起昴的动作。昴示意爱蜜莉雅站到自己身旁。

“第二套广播体操！向前伸手，用力伸直腰杆—”

“咦，不会吧，什么?!”

“模仿我的动作试试看吧。我会教你广播体操的真髓。”

爱蜜莉雅不知如何是好，昴鼓舞着她，诵唱出全国有名的广播体操口诀。

她起初有些困惑，不过，当能做好的时候，已经完全沉迷其中。

二人一直做到最后的深呼吸阶段，双手朝天结束体操。

“那么，最后要举起双手，victory！”

“维，维克托里。”

“不错，以第一次来说，你做得很好了。授予爱蜜莉雅炭‘初级广播体操专家’的称号！”

认真做完广播体操后，昴对爱蜜莉雅授予了称号。她露出一副感动的神情，调整好呼吸之后，似乎想起了最初的目的。

“对了。虽然话题偏太—远了，但是，忘了的话可是会挨骂的。”

爱蜜莉雅说完便微微一笑，从怀里抽出绿色的结晶给昴看。

“啊，那是……”

“精灵所寄宿的结晶石啊。你已经认识帕克了吧。”

“就是那只在重要关头打瞌睡的小猫？它应该不知道我之后的活跃表现吧？”

“很不巧，在骚动结束后，我已经听莉雅说过了，昴。”

这时，响起一道中性的声音，结晶石开始发光，仿佛对昴说的坏话起了反应。不久，从结晶石里溢出的亮光汇聚到一起，在爱蜜莉雅的手掌上形成一个娇小的轮廓。

手掌大小的身体，和身体差不多长的尾巴。那正是能用后腿走路的猫精灵—帕克。

“早上好，昴。真是个舒适的早晨呢。”

“对我来说，深夜到早晨的这段时间倒是波澜万丈。有着无限循环的走廊，还有性格恶劣的幼女的威胁。在攻克那些难关后的早晨，和爱蜜莉雅炭一起挥洒热情的汗水……”

“别说些会让人误会的话。”

爱蜜莉雅噘起嘴责备昴，然后注视着手掌上的帕克。

“早安，帕克。昨天难为你了，真是抱歉。”

“早上好，莉雅。不过，我觉得昨天是我不好，差点就失去你了。对昴可是万分感谢都不够啊。”

帕克抬起头，用圆圆的黑眼睛看着昴，然后用爪子抚摸自己的粉色鼻子。

“得送些什么表达谢意才行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大多数的事我都可以满足你。”

“那么，就让我在想摸的时候抚摸你的毛吧。”

帕克夸下海口，昴则是又一次立即给出了答案。

帕克和爱蜜莉雅睁大了双眼。回答速度自不用说，提的要求也令人惊讶。

“认，认真考虑一下再决定吧？虽然帕克小小的，看起来又不可靠，但力量真的很强大。”

“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不过没说错。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是个挺了不起的精灵。”

“喂喂，对于我这种一流的顺毛专家来说，能随时疼爱赏玩对象，就算用百万家财来交换也在所不惜啊。哎呀，我是说真的。”

昴一边说，一边把手指伸向帕克履行权利。摸摸肚子和下巴，最后是耳朵。

“耳朵真赞啊！我已经对你这身柔毛神魂颠倒了！”

“我会一点读心术，所以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你在这方面还真厉害啊。”

帕克被昴用手指尽情地拨弄，愉快地叫了起来。

爱蜜莉雅看见昴和帕克嬉戏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么，我要和微精灵们对话了……昴和帕克你们可以在这里玩，不过别妨碍我啊。”

“被抛弃了啊。”

“被她抛弃了。”

昴和帕克滑稽地耸了耸肩，爱蜜莉雅沉默地无视了他们，匆忙走到庭园的一角。她轻轻扫了扫地面，坐在地上闭上双眼。接着，她的周围开始出现暗淡的光点—一副似曾相识的光景。

“是微精灵吗？”

“对啊，真亏你能区分出来呢，有很多人分不清准精灵和微精灵。”

“我是瞎猜……也不算，不过我也不懂区分方法啊？”

昴之所以知道浮游在爱蜜莉雅身边的光点是微精灵，是因为他在王都轮回的过程中，曾经听爱蜜莉雅说过“微精灵”这个词语。

爱蜜莉雅坐在地上和微精灵小声交谈，微精灵们像是要和微笑的爱蜜莉雅同步一样，不时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她说过和微精灵的契约什么的，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和精灵的契约仪式—履行誓约啊。”

昴听见陌生的词语，皱起了眉头。

“呃—首先，精灵术士不和精灵订立契约的话，就无法使用精灵术。然后，不同精灵的契约内容也会不一样。这些你能理解吗？”

“就是不同债主的利息和担保之类的不一样吧。OK。”

“虽然我不OK，但还是继续讲吧。然后，每种精灵的要求都不一样，那种微精灵的契约条件很简单，只要和术者相互接触就可以订立。”

“感觉很简单，或者说是面向初学者吧。不过，按你刚才的说法来看，正规精灵就是另一回事了吧？”

“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真不错。所以有时候真想说，你别无谓地打岔就更好了。”

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帕克向他投以宽容的目光，摆弄着自己的胡子。

“你说得对，像我这种有个人意志的精灵，要求会严苛一点。但同时也会为契约者作出相应的贡献……我给莉雅提出的条件也很严格的。”

“刚才我就很在意了，你这‘莉雅’的称呼真可爱啊。”

“输给你的‘爱蜜莉雅炭’了。我以后要不要也这么叫呢？”

“求求你，绝对不要。”

爱蜜莉雅鼓起腮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胡闹。

她身边的精灵光芒已经消失，看来和精灵的交谈已经结束了。昴站起身，拍掉粘在臀部上的草。

“联欢会结束了吗？感觉意外地简单啊。”

“我很在意你们两个，所以拜托它们只简单聊一聊。明天得和它们再好好谈一下。”

爱蜜莉雅说着伸出手掌，帕克便从昴的身边飘到她的手掌上。它睁着圆圆的眼睛，望向爱蜜莉雅，别有深意地轻轻笑道：

“不要紧。根据我的查探，没发现昴有什么恶意、敌意或者加害之心。虽然性格有点乖僻，不过他是个好孩子。”

“喂……”

爱蜜莉雅听见帕克毫不客气的评价，不禁哑口无言，然后她吞吞吐吐地说：

“为什么要在本人面前……就算这话是真的，他听见也会伤心的啊。”

“啊—没关系没关系。像我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肯定会试探一下吧。会怀疑是理所当然，不过刚才爱蜜莉雅炭打的圆场倒是让我很伤心！”

爱蜜莉雅慌忙用手捂住嘴巴，昴则是苦笑起来。

昴也早已预料到，帕克不会毫无理由地主动接触自己。

目前还没查出任何与昴有关的可靠情报，爱蜜莉雅他们并不会大意得毫不设防地接受他。拉姆和雷姆的态度，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吧。

“不过，我也没什么方法详细说明啊。”

只有记忆，没有户籍，这就是昴在这个世界里的现状。

被召唤来的事不仅难以说明，而且还很可能会被人当成脑子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去依靠帕克的人品审查吧。

帕克能看穿内心的表层，而且还深受爱蜜莉雅的信赖，他的评价比昴的亲口说明更有说服力。

“不要紧的，莉雅。倒不如说，昴也理解这件事。竟然完全利用了我的读心术，真是个坏孩子。”

“这评价让我深感光荣。顺着这势头帮我说服她吧，我的朋友。”

帕克听见昴称自己为朋友，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灿烂地笑了起来。

“真的好久没有人会这么对待我了。嗯，感觉不错。”

“真希望是爱蜜莉雅炭这么评价我啊。不，要射人就该先射马。不对，帕克是只猫，这会有效吗？”

昴把手指抵在下巴上，露出一副真心烦恼的样子，爱蜜莉雅惊讶地看着他。

接着，昴疑惑地扬起眉毛，爱蜜莉雅有些吃惊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昴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啊？”

“能这么自然地和精灵交流，而且还向我这种……半妖精眉目传情。就算是开玩笑也让我吓一跳。”

昴内心回了句“如果不是开玩笑，那得吃惊成什么样？”但他出神地看着爱蜜莉雅的微笑，甚至忘了把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爱蜜莉雅的微笑和在王都互报姓名时一样纯粹。那笑容既不虚幻也不苦闷，让人一见就禁不住心潮澎湃。

美丽柔顺的银发犹如露珠一般充满幻想气息，白皙的肌肤像是新雪一般通透。青紫双瞳似乎释放了魅惑的咒语，紧紧吸引着昴的注意力。

昴知道她是个高贵、美丽、绝不屈服的女子。

看着她的侧脸，昴感觉自己会自然地萌生超乎感谢的情愫，于是急忙自制。

“哎呀，她们两个怎么了？”

这时，爱蜜莉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昴听见她的声音也望向宅邸那边。

双胞胎女仆从宅邸走进了庭园。

二人来到昴和爱蜜莉雅的面前，郑重地行了个礼。

“……家主罗兹瓦尔大人回来了，请各位进屋。”

完美的双声道连一瞬间的偏差都没有。

昴对双胞胎女仆的同步率感到惊讶，同时也被她们态度的大转变吓了一跳。

先前的轻浮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从她们身上散发出豪宅佣人的威严。

“罗兹瓦尔回来了啊……那么，得去迎接他才行呢。”

“是的，还有客人也请一起去。他吩咐如果您醒了就一起过去。”

帕克钻进爱蜜莉雅的银发里，爱蜜莉雅抚摸头发迎接它，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生硬。

被指名的昴一边注视着爱蜜莉雅的侧脸，一边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你们说的罗兹瓦尔是谁啊？”

“这栋宅邸的主人……对哦，还没跟你说过。”

爱蜜莉雅察觉到自己的疏忽，连忙用手掌遮住了嘴。

“呃，是啊。罗兹瓦尔他……你见面就知道了。”

“还没开始就放弃了说明啊！他就这么缺乏特征吗?!”

“……不，正相反。”

爱蜜莉雅、帕克、拉姆和雷姆异口同声地回答。

昴被这惊人的四重奏吓得目瞪口呆，蓝发少女用手把昴的嘴巴轻轻地合上，郑重地行了个礼。

站在她身旁的粉发女仆则用手指了指宅邸。

“不管怎样堆砌辞藻，都无法形容罗兹瓦尔大人。请亲眼见见本人来了解他吧，客人。嗯，他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您不用担心。”

多次强调反而激起了昴的疑心，但双胞胎少女只是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爱蜜莉雅神色微妙，勉强同意了双胞胎少女的说法，向困惑的昴伸出手。

“……我觉得，昴和他肯定很合得来，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很累。”

她拍了拍昴的肩膀，语气沉重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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