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骸。尸海。
不,分裂四散的死者应该只有一个!但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止不住的悲鸣从喉咙深处涌出。
意识在流动,思考在进行,惊恐却不断刺激大脑,声带不停地吼叫发狂。
地面涂满血与暗,延展出烙印在视线里的地上画。
“!!!”
娜塔莎竭力捂住嘴,不再发出失态的吼叫,但她的精神仍恍惚着,双腿发软地后撤了好几步。
身为血族的她不会对血腥味有什么反应,她单纯被惊悚的黑暗所吓到罢了。
无法理解缘由,无法抑止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一个人畜无害的人?
“可————恶————”
代替悲鸣的怒吼以更大声响自嘴中咆哮,久久回荡在涂满血的黑暗里。
“对某些人来说,斩杀的原因本来就不需要细分,只是‘需不需要杀’而已。”
艾莉丝悠悠出现于娜塔莎背后,她环顾四周,流露出没有一点伤感的语气。
“到底......”
金发佣兵一跃而起。
“在那之前先小心旁边吧!”
钢铁剑光撕裂烛火,斩裂忽然从某一方向袭来的重拳,将拳击与手腕一并斩飞。
“‘需不需要杀’这样简单的生死观,在我眼里倒是很不错。”
话音未落,四周骤然间燃起火焰,心跳般鼓动的火球在越烧越旺的同时,从中心开始转变为黑色,最后只剩下一圈橙色轮廓。
“这些是......黑色的火焰?
“黑色火焰!?”
“怎么了艾莉丝,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
二人谈话间,黑火里逐渐走出被缝制出的异形肉偶,它们各自发出不可名状的叫声,直奔艾莉丝与娜塔莎而来。
疯狂、成群野兽的攻势把二人困在中央。
娜塔莎大概扫了一圈,四周敌人少说数十人,如果黑火继续生成,可能人数会越来越多。
无论如何,人海战术都足以碾碎区区两个女性,别说怪异的肉偶。
“好了快点跑,可别被踩死啊!”
似乎找到应对方法的艾莉丝边说边拿出“烧灼”咒纸,非常粗鲁地丢出十几张,几乎贴满两人跟前——男子被杀害的尸海里。
“跑!”
艾莉丝朝娜塔莎高声呐喊,自己则用另一张咒纸附火到飞刀上,并把飞刀刺入地面。
刹那间,带有咒纸特殊灵性的火焰展开了烧灼连锁,十多张咒纸全部燃烧起来,点燃熊熊大火。
她追上娜塔莎且在途中往四周丢出咒纸,紧接着不断连锁的火焰咆哮着,直接吞没了整座小教堂。
两人双双冲出教堂,地狱的火舌从门扉向外猛地喷射,本已破旧的教堂陷入火海,无论悲伤事亦或信仰,全都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然而,正当娜塔莎想上前说些什么,不知从何而来的臂击径直撞飞了她。
“呃啊啊啊!”
如同圆球般翻滚数圈的娜塔莎撞到了某种东西,停下了翻滚。
“!!”
焰色眼睛猛然睁开,这抹色彩里并没有倒映出红月,填满其中的是一只手,穿戴指虎的粗壮五指。
身体感到到危险时比意识更快行动,瞳孔一缩小,她立刻侧翻出去——
这颗头部原来所在的土地被指虎殴打出裂缝,一声惊响拔地而起。
不行,必须更快起身!
力量从膝盖灌注到脚中,脚底猛蹬地面,将身体犹如弹簧地弹射出去。
下个瞬间,追击来的勾拳正好轰过刚才娜塔莎所在的半空。
两个千钧一发都仰仗了血之力,或者说娜塔莎作为“天生的血族”胜于常人的体能。
当然,这个“天生”本身不罕见,毕竟成为血族后再相爱的人也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已是人海,肉海,层层叠叠的异形之海。
“艾莉丝?艾莉丝你在哪里?”
周围都被肉偶堵住,视线严重受阻,且艾莉丝完全没有回应。
不,是她的话肯定能逃脱出来!确信着这一点,娜塔莎把手伸进克洛蒂斯交予保管的“错位袋”,并从其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炼成素材。
即使是徒有其表的劣质品,能够自我防卫就够了!
快速炼成。早就混合完毕的即用金属块迅速成型,从原本的不规则变成了一把长剑。
平常战斗用这种东西就够了,因为金属块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物品,当场做出来的剑虽是一次性消耗品,却也不叫人心疼。
银发炼金术师眼中撇去了胆怯,她知道胆怯也不会有所改变,若不鼓起勇气,只能被肆意蹂躏。
以自己的战斗力不知道可以撑多久,不过一定会尝试着尽量开辟一条活路!
离银发炼金术师最近的肉偶伸出了手,对准头部咆哮出声。
娜塔莎用全身力量向前迈进,抬起紧抓长剑的右手——
振臂挥舞!
怪异手腕瞬间断裂,与几乎黑色的血液一起飞舞,沿抛物线凄惨地坠落。
以斩击来说没有剑术和什么特点可言,但用作自保已经足够了,只看她能够坚持多久。
除了黑火以外,不知道从哪出现的肉偶持续不断,周遭已经听不到普通血族居民的声音,徒留下怪异刺耳的叫喊。
处于包围圈中的娜塔莎即是笼中之鸟,哪怕稍一放松,她这个深陷其中的孤影就会被瞬间踩死、碾成肉酱。
振臂挥舞。她第一次在炼金行为以外如此集中精神,挥动每一剑的意识都高度聚集,只为用最小力量获得最大成效。
躲过一击再发动反攻,后发制人——目前是她胜算最高的战法。
十几人被接连斩倒,肉偶群即刻裂开一条缝隙。
那是唯一能够突破的突破口。
“滚开!”
随着清脆声响,长剑开裂粉碎,一旁的肉偶的头骨也因此碎开,只不过!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即便能听到骨碎声,肉偶仍义无反顾扑来,以足足六条手臂抱向孤立无援的娜塔莎!
死亡拥抱必须躲避开,被那体型锁住,想必整个胸腔都会被夹碎。
六条手臂——六条枷锁,另外加上它过度锻炼的巨大肌肉,简直就是人形的粉碎机。
娜塔莎即将被夹入粉碎,他离死亡拥抱不过一步之遥!
但,她不会简单地被杀死。
“咚”伴随响彻耳边的骨裂声,敲向壮汉胸膛的大型战槌严严实实砸烂内部,极大的打击威力冲入肉偶体内,致使它整个身躯朝后飞出。
“嘁!”
反馈到双手的冲击力令娜塔莎双手麻痹,酥麻的疼痛余韵犹在,回荡于血肉与骨之内。
诚然,她臂力本身不足以挥动战槌,严格来说刚才是以脱臼为代价挥舞战槌,借用惯性并加入体重去“撞击”,而不是“敲打”。
不止是麻痹感,脱臼的疼痛同样侵袭着娜塔莎。
肉偶们不会停下,趁着空档一拥而上,也就那处突破口速度的人数填充稍微慢点。
炼金术师,以意志和想象力为工具的职业。
血族,能够操控血液、血液里含有强大力量的特殊人群。
就在刚才,意志控制血之力,强行扭回骨头将脱臼的肩膀复位。
沸腾般的血液带来一阵眩晕,也带来一阵嗜血冲动。
斩、割、切、刺、砸、碎,缭乱无章法的乱击倾倒向四周,黑色孤影潜移在横飞的血肉下,边进攻边往前突进。
松懈就是死,唯有不断向前再向前。
此外,银发炼金术师将熟人被杀的愤怒宣泄于其中。
想发泄愤怒就去打沙包;如果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在这两个条件之下,愤怒驱使身体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澎湃的血潮,高涨的嗜血冲动正加重长剑斩击的威力。
只不过比起“嗜血”,这股冲动性质更接近“杀意”。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悲鸣的异形盯着刺入腹部的剑,妄想抓住娜塔莎,可在那之前,那把剑朝上拉动,将它从腹部到头部一劈为二。
它徐徐倒下,而另一人迅速踏过尸体,刚好抓住娜塔莎斩下的剑。
“该死,快放开啊!”
“哈哈哈,那家伙看来格外皮糙肉厚!”
不知从而来的嗤笑与一道红光一并袭来,打穿偶肉的同时贯穿了娜塔莎右臂。
“......!?”
“还不错嘛,全员停下。你为了观察额外借过来那么多,可真是意外啊。我说,要看的你都看了,接下来交给我来处理怎么样?可不能脏了美人您的视线呐。”
“没问题。只不过借给你的要回收。”
“多谢。另外,请替我说句话,我很想加入贵组织!”
娜塔莎瘫坐在地,她难以穿过人群看到是谁在说话,但她可以肯定,刚才说话油腔滑调,还有点阿谀奉承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的右臂被红色磷光击穿,异样的疼痛告诉她一点:刚才那道红光是血液,准确来说是硬质化后如同钢铁箭矢的血液。
既然如此,油腔滑调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里面肯定有一个是血族没错。
仿佛回应娜塔莎的想法,肉偶群逐渐扩散,之后纷纷停止行动。立于远处的男子踏着悠哉脚步,散步般靠近过来。
斜视而来的高傲视线带有强烈压迫感,单用注视便能封住娜塔莎的行动。
幕后黑手恐怕就是他。
他为什么要杀害无辜人?难道和艾莉丝说的一样只是单纯“觉得有必要杀”?
所谓有必要也总归有缘由吧,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有一个结论是绝对的——
在视线里看起来高傲的男人拥有强大血之力,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压迫力,是真正意义上的嗜血怪物。
那股膨大的血之力宛如死亡集合体,连环境氛围都为之改变,压抑沉重起来,连呼吸都开始不流畅。
“给我手下那群废物造成大麻烦的好像不是你啊。不过你.....血之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要不要试试人血?”
“住口!我绝不会去饮用人的血液!而且杀死教堂里信徒的人是不是你?”
“什么啊,是我又怎么样?杀他引诱你们出来就够了。哦不,没办法引诱另外两人,但可以用你当做第二饵料不是吗?”
话语间,又一道红光打穿娜塔莎的大腿。
“假如你太久不回去,她们肯定会为你担心,然后就赶到可能性最高的地方吧。哼,让我想想,接下来该射穿哪里?左臂?右腿?还是说直接给你的头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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