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者之死（二）

红炎熠熠生辉，身化火焰的剑士大步迈进。

魔刀色彩骤然赤化，跨越黑暗、斩断月光的一闪朝吸血鬼直奔而去。

只不过，那比起暗红的“赤色”，更接近深沉的“樱色”。

向吸血鬼冲去的少女已然是燃烧着烈焰的罗刹；她手中所持的魔刀，已为夜幕中灿然闪耀的修罗之剑。

最后的战斗就此开始，罗刹——“黑色死神”克洛蒂斯称其为“报应”，是给予无恶不作的修兰德的真正伤痛。

两人的间距已是她的最佳攻击范围。

红莲瞳眸瞄准了吸血鬼左臂手肘，神速地舞起魔刀。

炎刃点燃空气，红光闪烁，刃锋“刷”地划过修兰德尚未反应过来的手肘，斩穿了整条手臂。

于半空响起的并非刀刃割裂肉体的声音，而是刀刃斩敲钢铁那刺耳婚浑厚声响。一刀又一刀，炎刃从左到右一一斩过所有要害，每一根骨头，每一处肌肉，每一处内脏都沐浴在灼烈的攻势之中。

斩击烈如焰火，绚烂如花。

每当刀刃斩烧过肉身，便轰然响起敲击钢铁的声响。一刀一刀，宛如炼铁。刀刃每次一闪，城堡就为之剧烈震动。

但是，与其说克洛蒂斯是在斩，不如说她是在跳舞，跳着一支盛开死亡之花的华美舞蹈。

涂染夜空的唯有火焰，数十次斩击没造成一道伤口，没使半滴血流出，只有凄烈的激痛被刀刃钉进吸血鬼身体的每一处，所有骨头、所有血管、所有神经.....

因为没有疼痛，吸血鬼修兰德并未惨叫，他只是受限于冲击力，丝毫没有还击的机会。

面对那些密不透风的斩击，他根本不可能看穿，更别说他连斩击轨迹都看不到。在他深红的眼睛里，唯有乱舞的焰华来回绽放消逝，如同不合时宜的梦幻薄樱。

灼热、炽热、滚烫......他能感受到的仅仅只有这些而已。

火在飞舞。

黑色长发在艳丽火光中飘扬，少女挥着刀，在猩红妖艳的月下翩翩起舞。

炽盛的舞步宣告着死亡，魔刀顺势描绘出“死”的轨迹。少女为罪孽深重之人献上此舞，将他沉入无法自拔的激痛。

“克洛、蒂斯！！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哦哦哦——”

绝望地吼叫，疯狂地咆哮，无能为力的吸血鬼只能做到这些。

然而，曾被他虐杀至死的人少年少女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

“黑色死神”才会为他献上这支名为“死樱盛怒之日”的舞。

即使绞尽脑汁，修兰德也无法与她共舞，他被应接不暇的斩击妨碍了行动，除了狼狈地后退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最后一步踏下，克洛蒂斯高举魔刀，灌注力量，朝吸血鬼的额头一刀斩下。

斩击造成的城堡震动使地板摇晃不止，差点碎裂。

“唔、唔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

吸血鬼不自主后退了好几步，他就像全身失去力气，抬不起一只手，就连双脚都忍不住发抖。

绝美的死神甩动赤色的魔刀，瞪视着摇摇欲坠的吸血鬼，只有眼神流露出遗憾，仿佛见证着生命的逝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死神无趣地看着吸血鬼，没有予以回答，默默把变回黑色的刀插回刀鞘。

刀柄护手与刀鞘相触碰的刹那，灵动的音色即刻响彻在平静之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吸血鬼修兰德的左臂手肘关节爆裂，涌出血花与熔岩似的粘稠液体。

“你、你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是右臂，然后是肝脏，再接着是胃......

“禁秘剑·死樱盛怒之日”，将斩击威力与火力封入体内，从内部斩断熔化身体的残酷之技。由于封入火焰的部位将造成小爆炸，被击中者会产生部位炸裂的情况，不仅如此，焚烧神经、把内部组织全部烧焦的剧痛会一口气全部涌出来。

每当炸裂发生，血液就会喷出，不用多久时间，修兰德全身所有关节都会熔解炸开，流尽所有的血液，最后他的肉体将从世界上消失。

薄樱，绚烂绽放却转瞬即逝的樱花；死樱，以“消逝”作为重点而散落的樱花。生命即是花，被虐杀至死的人们即是凄惨的死樱，他们的盛怒化作火焰，将罪孽深重者燃烧殆尽——

不知为何，这支舞（秘剑）拥有这样的典故，但这则典故用于修兰德身上再合适不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肉体在崩溃，暗红血液随着熔化的骨骼以及组织一同飞出，持续装点着红月。

修兰德此时承受着高于平常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疼痛，直至神经全部断裂，大脑烧成灰烬。

他没有赎罪的时间，也不需要赎罪。

罪孽深重者不需要墓碑，粉身碎骨、曝尸荒野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里，你就好好体验被你虐杀的人们承受过的疼痛吧。”

“黑色死神”眼睁睁看着修兰德一点点步向死亡，垂下了握住刀柄的双手。

只不过，修兰德似乎过于坚挺，他的身体在坏死同时再生，勉强避免了当场死亡，但他的死是时间问题，娜塔莎、克洛蒂斯、艾莉丝只需等待他彻底死去的时刻来临。

“不能死！不能死！！我还没有完成愿望！！！我才刚刚逃出被欺凌的地狱！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啊！还没完，我还不能死，我还想得到更多力量，还想让更多人对我受到过的欺凌感同身受！！”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或许也刚好适用于修兰德。

“但是，这不是你随便虐杀无辜的理由。”

克洛蒂斯对修兰德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闭上了眼睛。

“什！？”

突如其来地，克洛蒂斯猛地睁开眼睛，侧转身体向后一瞥——

黑暗侵袭而来。一抹任何光芒都透不过的浓密黑暗略过他眼前，射向了修兰德。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庞大的黑暗刀刃斜着贯穿了修兰德。

充满憎恨等负面情感的黑暗仿佛斩断月光，修兰德被这道黑暗挂到了高空，开始全身性坏死迸裂，逐渐在天空中消失。

“丝麦尔！？”

“喂喂喂，这家伙好像.....”

三双眼睛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走到地板中央的人影。

黑修女丝麦尔右手握着黑暗，就是她刺出了黑暗刀刃！

不对，那已经不是什么刀刃了，丝麦尔手中握着的是光柱，凝聚着强烈负面情感的、漆黑的极光。

灰黑色眼眸死死锁住修兰德，单纯地瞪视着他开始崩解的沙土化身体。

那双眼中满是憎恨，到达极限的憎恨实体化，持续侵蚀着周围。

她丝毫没有对走投无路的修兰德留情，被憎恶包围的她与平常判若两人，简直是来自深渊的恶魔，将自己的憎恶不留余地刺向修兰德。

“我......绝对——不能——原谅你！！！现在就——给我化为尘土吧！！！你这十恶不赦的家伙啊啊啊啊啊啊！！！”

漆黑极光并未就此停止，而是变得更加庞大，最后冲上云霄，贯穿了夜空。

“狄犹斯·艾克斯·玛奇纳！！！！！”

从被咬出鲜血的唇间，黑修女说出了带有魔性言灵的话语。这道声音传达到极光，使其进一步变化。

黑色光柱已经巨大得无法想象，连克洛蒂斯都讶异不止，

她迅速撤离到安全区域，避免自己被腐蚀性的黑暗牵连进去。

竟然散发出如此可怕的凶猛憎恶，丝麦尔到底遇到了什么？克洛蒂斯现在最想知道这个，但是下一刹那，她的思绪被打断了。

只有这个时刻，漆黑的极光之柱可以称之为“剑”。

极光，一闪。

黑暗，落下。

贯穿苍天的剑一斩而下，从遥不可及的天际高速坠落。

渺小的修兰德就在一瞬间被吞噬分解，名副其实从世界上消失，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凄惨地死去。

那根光柱是巨大的剑，自天空坠落，带着激烈憎恶敲向了荒芜的大地。

此刻，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贯穿苍天的剑斩断了大气，有形之物、无形之云全都被这阵激荡的怒涛吹飞，连一丝一毫的残渣都没有留下。

无可比拟的黑暗斩进大地，在真正意义上劈开了地表，汹涌咆哮的黑暗奔流刻划出裂谷，不断地切裂着大地，地形在难以置信的奔流压迫下歪斜变形。

从高处放眼望去，被割裂的大地留下一条深不见底、延伸到地平线都看不到尽头的大裂谷。

除了黑暗就是黑暗，这深渊一般的裂谷，是暴走的丝麦尔给这颗星球深深刻下的伤痕。

那种攻击用来对付区区一个吸血鬼，堪称杀鸡用牛刀。

不，那基本等于用牛刀来碾死一只微小的蚂蚁。

克洛蒂斯、艾莉丝、娜塔莎目瞪口呆，她们完全没想到丝麦尔会变成这样，刚才那一击足以把丝麦尔前方所有事物都卷进去。

“哈、哈哈，那个血族混蛋的死法真是震撼......不过未免也太震撼了吧......如果丝麦尔保持这么可怕的破坏力，直接去挑战你的仇人也行了吧，克洛蒂斯？”

“......”

没错，刚才丝麦尔的攻击完全是犯规级别，哪怕是因为到达极限的激烈憎恨而暂时引出，也实在恐怖过头了。

只不过，大概那才是“深渊之王”阿卜苏真正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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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许多东西从心里流出去了......

心忽然变得好重......

心里好多好多难以挽回的东西，随着刚才的黑暗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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