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兆，化作现实（三）

经过一段时间奔波，驾马奔跑的二人终于抵达了恶魔工房所在地。

只可惜，当克洛蒂斯感觉到恶魔气息移动，她就觉得会出些问题了。

先不说这个——

一眼望过去全是林木，在深处还有一座湖泊。

冷风卷起阵阵枯黄落叶，渺无人烟的森林显得孤寂，甚至不是一个垂钓的好地方。

然而，鹿影时不时在林隙穿越，动物踏上枯叶的悦耳窸窣声也渐入耳畔，这些都证明着这是孤寂却不凄凉的地方。

题外话，马匹并没有融化死亡，甚至没有异样。

所以说丝麦尔的病根本就不是什么“病”，只是中毒罢了，但由于找不到下毒者，她只能被当做“瘟疫来源”。

森林里并不适合马匹行动，于是克洛蒂斯下马将固定在书旁，不让它窜逃，然后再扶丝麦尔下马，并背在背上。

十几天来丝麦尔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喝，她的体重却没有一点变化，永远保持原样。

受到深沉之地庇佑祝福的丝麦尔，根本不用为那些担忧。她的“死”之概念会被深沉之地吸收，营养不良、脱水也是一种身体受伤害的状态，因此脱水而死的“状态”被抹消，而且由于抹消速度非常快，导致她外表根本没一点变化，完好如初。

中毒造成的疼痛是持续性的，即使抹消了身体坏死的状态，顽强的毒依然健在。

“嗯？”

此时，迈入森林已久的克洛蒂斯见到了湖的全貌。

恶魔工房就在湖旁的一座山洞里。

背着丝麦尔，她走入烛光昏暗的洞穴。因为太暗，她不得不腾开一只手，甩出火焰给蜡烛重新点火。

同时闪烁跃动的火苗，宛如黑暗中橙红的心脏。

烛光莫名和丝麦尔胸口的鼓动重合，一跳一跳。

细听的话，能感受到十分微小的声音。

心跳声吗？自己能听到真是太集中注意力了。因为现在你这个样子，死神（我）才会那么想确认你的心跳啊。

——我的心声应该传不到你那里吧？

对啊，就算自己对你的能力心知肚明，唯有确认过你的心跳，才能够感到安心。

先不说在不在工房的恶魔商人，位于狭长走廊的，仅仅只克洛蒂斯与背上的丝麦尔两人。

——独我一人欣赏。

克洛蒂斯独自一人默默欣赏起安心之音。

中毒至此，心跳仍没有杂乱。

小小胸膛中的鼓动轻声吟唱着，心声连成甜美的童谣，在幽静黑暗里沉入脑中。

死神，也是会被人之常情所困的人。在那冰冷伪装之下，真实的她与常人又有何异？

对，为现实所恼也是人之常情——

“这......”

紧闭的石制大门前，用发光颜料涂着“店长外出进货，明日再开”几个醒目大字。

恶魔写人类文字肯定是照葫芦画瓢，但勉强能让人看懂。

商店需要进货是常识，售卖物品的恶魔工房进货似乎也......算是常识？

所谓倒霉透顶不过如此。

克洛蒂斯无奈之下带丝麦尔离开黑暗山洞，将她安置在湖旁。尽管有幻焰保暖，她还是用两件羽织作为毯子给丝麦尔盖上。

她本来就不能随便动，除非无可奈何。

“痛不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丝麦尔无法说话，无法诉说痛苦；她身体没法动弹，不能表达痛苦，能够体现她痛苦程度的，只剩下那略微变化的表情。

如果能不加深痛苦，克洛蒂斯就尽量不去加深。

接下来就是等到某个进货的恶魔商人回来。

期间，偶尔有小动物来到丝麦尔身边。它们见到死尸一般的她，第一反应是先用舌头舔舔脸颊，或者碰一碰身体，最终确定无果后离开。

等到夜幕降临，死神点起篝火，也方便恶魔商人看清这里有人。

只可惜，克洛蒂斯等待一整个晚上都没等到谁，除去中途来光顾的边境城战士，洞穴里别说进去店主，连一只老鼠都没进去。

她干等在外面一天一夜，又没人帮她看着丝麦尔，否则她就去另寻他处了。换一种说法，如果她能再狠下心把丝麦尔弄上马，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到今天早晨，她经过深思熟虑，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带上丝麦尔去找别的方法，而不是傻愣愣地等。

就在这时——

“嗨呀是稀客啊，没想到会有俩大美人儿光顾我的地方？”

刚站起身的克洛蒂斯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骨瘦嶙峋的羊头恶魔站在那里，发出怪老头似的沙哑声音。

“来来来，跟我进来吧。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说，我看在你们是大美人儿的份上打个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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