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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enger（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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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与不死，力量与力量，没有任何退让余地，不死身之人的交锋便是如此。

巴特尔挥舞着漆黑岩片之剑，无止境砸向一个渺小的身影。

魁梧身躯是月下狂吼的凶兽，狂舞的剑牵引着黑色气旋，蛮横纯粹的暴力狂轰滥炸，不留一点情面。

事实上，两人之间根本没什么情面可言。

鏖战不止，黑与银的双剑都没触碰到敌人身体，依然火拼于半空。

激烈的剑戟火花漫天乱舞，血肉横飞在刀光剑影之间，没有特殊能力加持，有的仅仅是厮杀的暴力。

黑剑一挥而过，银剑尽力抵挡；银色斩落，黑色竭力阻止，循环往复。

双方手中的“钢铁”每一相交，同时传播向两边的冲击力就击碎骨骼、撕裂皮肤，两对手臂血肉模糊。

每当双剑彼此错开，伤势又以极快速度恢复，随时准备好下次攻击。

感受着落到剑上如雷般的斩击，艾莉丝无视崩坏的双手，硬是往回压制，将剑架到巴特尔的脖颈。

此后，岩片巨剑纹丝不动。

就这样抵挡住白银大剑的剑刃，凶兽阻隔了败北的未来。

“竟然能与我的剑比较，这把大剑究竟进行过怎样的强化？哼哼哼哼，是那个炼金术师做的吧。宽度仅有我剑的四分之一，剑身却拥有难以置信的强度，这把白银大剑，真不愧是银发炼金术师的杰作。”

褒奖并没什么所谓，毕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

娜塔莎的技艺就是如此出色。艾莉丝对此早已确信，哪需要巴特尔来承认。

“继续厮杀吧，无法在她面前成为狂战士的你，连斩开我的铠甲都做不到！”

黑色铠甲里溢出黑色瘴气，极度膨大的杀意拥有了实体，承载于气态形式的黑暗里，开始感染月色。

艾莉丝咬着牙，恨恨不甘地目睹视野变得漆黑一片。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心跳声，来自深渊的鼓动缓慢、充盈着死寂感，每跳动一下，后背为之一寒，紧接着全身毛骨悚然起来。

艾莉丝虽没有特别感觉，却也无法否认眼前凶兽的变化。

铠甲轮廓越来越尖锐畸形，随着杀意发生变化，几乎在发生进化，像一个活生生的活物。

“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

野兽发出咆哮。

莫名响起的黑鸦啼鸣声盘旋不止。

曾吞下大量死亡，把人命当做尘芥吞食的堕落凶兽，终于现出残暴原形。

巨剑一边推回白银大剑一边变化，钝厚的刃锋生长锋利，剑尖延展勾起，整个剑身歪斜延展，进化完成的漆黑岩片状如扁平獠牙，散发着凶祸气息。

“这铠甲形状，还有剑......你从黑神那里得到的恩赐果然是......你的剑是铠甲的一部分，而铠甲是黑暗的化身......”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缠裹在我身上的黑暗不会消失，即使破坏了，都能从深沉之地汲取养分再生。相较之下，艾莉丝你现在可相当于什么都没有！！”

岩片轻而易举架开白银大剑，恐怖的重量迎面砸落。

艾莉丝见状立刻以剑对峙，但......

双剑交叉。

暗红血液喷射散开。

白银大剑抵挡住了岩片，却没能完全阻止，极长的黑色剑身越过银色剑身，斩进艾莉丝肩膀，艾莉丝耗费了力量勉强避免被当场两断。

——好重，竟然有那么惊人的威力！连速度都比刚才提升了，这下可不好办了。

“还没结束吧艾莉丝？那家伙的女儿实力就那么一点程度？”

漆黑巨剑主动离开艾莉丝肩膀，随后又发动一击！

白银大剑挺身迎击，照常挥出浑身之力。

“呃啊啊啊......”

艾莉丝哀嚎之际，她接连后退好几步，仅仅只承受了一下而已，

双手骨骼从手掌一路碎裂到肩膀，再生虽在进行，麻痹感依旧存在，握住剑的双手不停地痉挛颤抖。

那是多么沉重的一击，双剑对撞灌入耳膜的爆炸声响直击意识，打在怒火上，为这团漆黑的烈焰煽风点火。

又是一剑。

伴随“轰”的声响斩来的岩片击打白银剑身，之后不单单是白银大剑，连发动攻势的艾莉丝都被直接吹飞，同时吹飞了艾莉丝的理智——

不，暂时还没有，烧成灰的理智还剩下一点点余火。

“怎么？不敢在娜塔莎眼前变成狂战士？不愿让她看到你那副丑陋、狂暴的模样？同为黑神青睐者，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应该更强大才对，你还能比我更像一个魔鬼。但是！”

第三剑冲刺而来，一斩即落！

再度撞击的“钢铁”引发了爆炸声，艾莉丝受到这一击，身躯摇摇晃晃，双脚不自在地到处晃动。

“呕咳！！”

血液吐洒在地，盛开暗红花海。

然而，艾莉丝一脚践踏着自己种下的花海，往前抬起剑尖。

“弱，太弱了，你本来应该让我更尽兴！要与恶魔王战斗，必须经过足够的热身对吧！！”

第四剑正中艾莉丝右臂。

巴特尔并没用剑刃，而是侮辱性地用剑腹拍击她！

身体内部从右到左完全粉碎，飞出的艾莉丝完全变成了装满散沙的沙包，在惨叫中摔落下来，滚滑到一位佣兵脚下。

血从全身溢出，仿佛为她献上花的葬礼。

若死于艳美的红色之上，想必艾莉丝也会接受。

但是，并不是现在。这就以花为葬，未免太快。

“艾莉丝！！”

“我还没死呢安德丽雅，不用你叫我起床。”

巧合的是，这位佣兵正是伤势尚未痊愈的安德丽雅。

艾莉丝狼狈难堪的姿态尽在熟人眼底，她可不愿意继续丢脸下去。但，她又不愿让娜塔莎见到自己最狂暴的一面。

“何必苦苦支撑呢啊艾莉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女孩有多相信你，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如果她真的在意你，肯定也会接受你的缺点。”

“我的手下怎么教育起敌人了？看来潜意识命令有漏洞，需要后续补充啊。不过无所谓，战后再看情况调整好了。站起来吧艾莉丝，你该不会还要......再灰头土脸一会儿吧？”

“切，别想嚣张太久！！我还没死。”

“就凭你站都站不稳的身体？说大话也要有个限度。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废物，连全力战斗的觉悟都没有，竟然妄想复仇，别笑死我了！！”

艾莉丝自然不堪受辱，摆好剑身强硬地冲向黑色凶兽。她冲进了那一抹黑暗之中。

紧接着又开始了，宛若永无停止的高速剑戟在黑暗里进行。

巴特尔散发出的庞大黑暗包围了二人，两位受青睐者再度缠打，对打的火花连续在黑雾里闪烁，暗红血液也时不时溅出。

刀剑交错的轰鸣声几近刺破耳膜，众人包括娜塔莎在内，纷纷堵上耳朵。

此刻，本来想到突破办法的娜塔莎也没法动手，她没想到区区刀剑对打，竟会发生爆炸一样的声音，远处发生的尽是些超常事实。

同时她庆幸她的选择，若不是将那把剑往极限强化，艾莉丝现在肯定败下阵来。

苍月下，所有人瞪直了双眼。

焰色眼眸下，焦急难以掩藏。

超越常识的刀光剑影并非常人能介入，纵然胸中躁动不安，此时也只能无能为力。听着接连不断的金属巨响，银发炼金术师更加用力握紧了剑。

自己无法参加进去，无法予以帮助，作为一介旁观者什么都做不到。

明明重要的同伴正在和敌人死斗，自己却没有一点作为——

这份不甘和急躁灼烧着她胸膛里的鼓动，炙烤着内心深处。

不知经过多久，艾莉丝被击飞出黑暗，她将剑刺入地面，却无法阻止双腿滑动。

只见白银大剑割裂地面，裂痕有多长，艾莉丝被击飞得就有多远。

金发佣兵被打向西边，而娜塔莎等人位于南边。

黑暗散去，凶兽横挥岩片，振散血花。

“你已经跟不上我了。看看你身上的伤痕吧艾莉丝，哪怕我放低速度和力量，你都遍体鳞伤，这样连作为我和恶魔王战斗前的热身都不够。快点变成狂战士如何？难得有一场好的战斗，我还以为‘天生死者’的实力有多厉害。我也不会再拘泥限制你，如果我连你都杀不死，那就更别说用和恶魔王战斗了！艾莉丝啊，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你这畜生！快住手巴特尔！！”

艾莉丝的劝告声尚未被娜塔莎听到，娜塔莎视线就染成一片红色，

血的气味在面前扩散。

鲜红的色彩在眼中弥散。

裂开迸飞的丑陋头盔被冲击力轰到空中。

血。鲜红色的血沿着脸颊滑下，滴落下颚，形同泪滴。

撕裂声过后即是静谧，没有一声悲鸣或哀嚎，视线聚焦于被岩片贯穿的人。

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万物都停下了动静。

银发炼金术师浑身血染，宛如一樽石像，难以动弹。

焰色眼眸睁大着，呆愣着，映入眼帘的世界只有为她奉上的鲜红花束。

充满月光的世界因过于炫目而轮廓模糊。

受鲜红重击的心，被鲜红烙印的眼睛，染上鲜红的身体怯怯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