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的幸福，在苍月之下（三）

在房间内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没人蠢爆地偷听、没人缺德地偷瞄门缝，一个小房间即是最安全的乐土。

深沉夜晚早就到来，距离彻底睡下倒还有段时间，不充分利用此段时间，可以说相当浪费。为某位娇小勇者炼造武器的选择还不错，却没必要立刻开始，反正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早，尚有充裕时光可以使用。

二人所谓“正经事”，或许没有多正经，这异口同声说出的话语，代表她们想着相同事情，想做相同的事。

只不过，是一方做，一方被做；一方愿意做，一方祈求。

暂时忘却了复仇的内心空空如也，其中只有“空”，因此缺失了必要之物而变得空荡荡的心，需要实际的东西来填补。

活下去的意义和动机，会带来些许活着的“实感”。

只有活着才能为了那个意义而行动。

如今，作为意义与动机的“复仇”，受太过空灵的苍穹洗礼而忘却。

能填充胸中空洞的是活着的实感，那它该用什么来创造实感？

血，炽热鲜红的血。

若用那血液涂在冰冷肌肤，描绘出轮廓，必然可以给艾莉丝带来非同寻常的实感。

然，被允许贴近她身体的人仅仅一个——

血族炼金术师娜塔莎。

她背对着窗，抛洒的月光将银发染上苍辉，披肩倾泻的发丝令人联想到极细腻的丝绸。

好安静。尚未做出应做之事的炼金术师，感慨着此时此地的静谧，把一缕垂到胸前的银色撩过右耳。

耳边没有声响，苍穹空灵的轰鸣被房间隔离在外，稍微用心仔细去听，甚至能听见彼此呼吸。环绕于此的静谧，仿佛只一阵轻咳便会使之粉碎四散，分崩离析。

于刚才一片安静的光景中，响起了稍弱的声响。

银发炼金术师凝视着悲哀人影，而衣物摩擦滑落的余音仍残留耳边，这阵窸窸窣窣，残存于眼前光景的间隙。

人影袒开上半身，曝光出刻满伤痕的悲哀身躯。

环境无比清冷，显露的伤痕更显凄冷。

青白光辉从后方投射而至，描绘着人影全身每一个轮廓。那轻抚伤痕的月光，将深深黑暗隐约照亮。

“艾莉丝，开始吧。别这样看我，现在和当时的一时冲动不同，哪怕知道要做什么，总归还是会脸红的啊！”

“原来你现在脸红了？可惜，我完全看不出来。但你脸红的样子，一定很可口吧。”

“你是故意用错形容词的吧？”

“哼哼，是啊。”

立即开口承认的悲哀人影——金发佣兵艾莉丝带着没有恶意的坏笑。

就像她的笑容一样，她坏得很，那与其说调侃，不如说是挑情逗趣。

尽管没经历过，但她能从见识中挑选出最适合现在的语句。

只不过，那即使有人在身旁也显得孤独的笑容，娜塔莎十分不喜欢，同时非常理解其中的意思：艾莉丝认定自己是个孤独的人，希望自己永远孤独；同时，她又迫不及待地渴望着自己（娜塔莎）。

银发炼金术师想要探寻未知，但她知道这未知道路的尽头必然是——“你绝非孤独一人”。

她想同艾莉丝一起探寻，一同知晓那矛盾尽头的真理——“你绝非孤独一人”。

即使亲人的身体化作灰烬归于天空，只要想的话，就能从中感知到亲人的思念，思念绝不会因死而断绝，所以无论到何处都不会孤独。这听起来就不切实际的空想，艾莉丝毫无踌躇地认可。

既然如此，那真正存在的人就待在身边，就更不会孤独。

娜塔莎不会让艾莉丝孤独，同时要填满艾莉丝那变得空虚的心。

至于为什么要为她付出那么多，只因为胸口涌出的感情。

“来吧娜塔莎。只有你可以这么做，我只允许你一个这么做。”

金发佣兵艾莉丝坏得很，可这句话，是无半点虚假的真心话。她会攻击甚至杀掉触碰她冰冷肌肤的人，唯有娜塔莎是被允许的。

至于为什么她要把她的身体交给娜塔莎，只因这是唯一理解她，愿意主动靠近她的人。她心中的感情，与“她心中的感情”如出一辙。

“那我就谢谢你的宽容大量喽？还是老样子，嘴唇闭上，不要张开。”

“好好好~”

虽说艾莉丝满口答应，娜塔莎总感到哪里不对劲，她有对方会背叛这句回答的既视感。

娜塔莎想把行为停留在表面，不去深入，不去出格，单纯给予对方活着的实感。

只是，她也预估到了某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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