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的幸福，在苍月之下（四）

暂时先把琐事抛到脑后，娜塔莎决定先沉浸到即将到来的转瞬之梦。

在这场秘密地熊熊燃烧的清醒梦中，稍有不慎便会纵火自焚，不过娜塔莎身为炼金术师，对意志意识的控制有自信。

所谓血族，是拥有控制血液能力的人类。

舌尖无需要咬破，血就顺从意识溢出，从唇瓣间流下。

银发炼金术师伸出双手，把金发佣兵脸颊旁的侧发撩至耳后，然后迎了上去，将那被舔舐染得鲜红的嘴唇，贴上对方冰冷干燥的嘴唇。

对金发佣兵艾莉丝而言，银发炼金术师娜塔莎的血，给黑白世界缀上了艳美的红，装点着单调的视线。

从唇间掉落的血流淌过脖颈，慢慢越过锁骨，翻过山峰，穿过山下满是疮痍的平地，流至大腿。这份翻山越岭般燃烧的鲜红热量，从上至下描勒出娇艳的形体。

象征生命的热血焚身，艾莉丝确实地接收潺潺流入心中的实感，这份火热，血的热量，让她的身体不禁为之颤抖。

挡住视线的娜塔莎也挡住了月光，艾莉丝权当此时为暗夜，而鲜红的花朵，绽放于自己由黑变白构成的身躯，染上唯一且最美的红。

金发佣兵从不认为自己很好看，但只在此时，染上鲜红的此刻，她才能骄傲地自称美女。

渗透了伤痕的生命热量，深入身体内部，一点点探入深处，向着灵魂前进。

然而没过多久，艾莉丝并不满足于此，止步于此已无法满足她。

热量还要更深入，不能单单让鲜红火热的生命留在表面。

于是，艾莉丝反攻回去。

她的双手拿下娜塔莎抚摸脸颊的双手。

勾勒月影的十指相扣，冰冷的指尖如蛇般缠紧温热指尖，牢牢地、用力地互相缠绕。

来自对方掌心的温度在冰冷掌心间熊熊燃烧。

相互依偎的两人不雅地扭在一起，用那被赤染的上半身，更多地用那鲜红色彩沾染彼此。

艾莉丝不允许自己独自染上鲜红，这独一无二且最美的色彩，她要娜塔莎也染上，让她成为黑白世界中最美的人。

刻满伤痕的身体将红色抹在对方胸前。

很突然地，艾莉丝觉得自己好淫猥，袒开着上半身，不断挤压着娜塔莎，一刻不停地吸食不知味道的鲜红血液。

但，在这个隐秘的房间，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艾莉丝透过娜塔莎的嘴唇取血，她把娜塔莎的嘴里搅得一团糟。

急促喘声是暗夜中潺潺流下的呢喃，黏腻之音在两人之间翩翩漫舞，也在交错相抵唇瓣间来回纠缠。

血色丝线只拉开一小段，紧接着又被扑来的嘴唇隐入其中。

这便是吻，深深的吻，探入深处的激烈的吻，仿佛要把娜塔莎融化一般，贪婪地渴求着她，不止是血，连唾液都一并夺走。

逐渐地，艾莉丝气势上就压过了娜塔莎，她本身并不知道这一行为有什么感觉，可是她想这么做，情不自禁地这么做了。

她几乎以强吻的方式彻底将进攻权抢占回来。

溢出的血液不断落下，一点一滴犹如飞散花瓣，在半空凋零，坠落到地上。

血并非永不枯萎的花朵，干涸便是凋谢，但湿润之时，正是盛开最夺目的时刻。

现在我们就是世上最美的二人。

心中如此确定之后，艾莉丝仍保持站立，娜塔莎则似乎支撑不下去，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上。

不止如此，更因为艾莉丝往下粗暴地用力，才让娜塔莎瘫了下来。

很久之前她被对方占据攻势，今天她已抢回攻势，把对方压在身下。她并不温柔，一如既往很粗鲁，长驱直入的进攻直接瓦解了娜塔莎的防守。

互相分离的唇瓣拉由下至上，拉出极长的血色丝线，久久不曾断开。

两人都粗声喘着气，刚才一轮决战，消耗了娜塔莎，同时也消耗了艾莉丝。

作为佣兵，她这方面的体力似乎不怎么样。

或许也因为是第一次那么激烈，艾莉丝承认自己底气不足。只不过，比娜塔莎有攻击力是当然的，娜塔莎总归还是那个保守的她。

散乱发丝耷拉在狼狈的脸上，娜塔莎难以言喻的表情相当诱人。

然而，艾莉丝没有继续下去。

肌肤上的血，咽下去的血，都已经足够了，哪怕身体一颤，她也没有那方面实际的感触。

可娜塔莎那边又怎么样呢？

正当她思考是不是应该负责到底，娜塔莎却说了句“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独自跑出了房间。

“我......满足了吗？这样......空荡荡的心已经......光是能和你那么亲密......就是幸福了吧......这样一来我在背叛的那一天到来时......”

因片刻的幸福，艾莉丝愈发对不择手段寻求复仇的自己感到厌恶。

其实只要把复仇方式改变成克洛蒂斯那样，自己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幸福吧。

只要自己不背叛她们，就肯定可以心安理得吧。

问题在于，艾莉丝无法从巨大的复仇执念中逃离。

她唯有让内心的一部分逃进憎恶中。

尽量使自己对一切更加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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