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篇其十五·交锋

复前言，自家是相当大的独栋，就算大声求救也完全不会有人答应，不过也减免了人情冷淡剧情可能发生的概率。余颜与对方大概还有四分之一客厅的距离，与铁棍则还要加上一点，因为之前激战，地面布满了碎片，桌上还有自己抽烟用的打火机和几根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屋外光线已经相当黑了，就算逃出去说不定也会被抓住，怎么办呢？

于是在具体采取行动之前，她先急匆匆在桌上乱抓了一把，烟和打火机被抓进了手中，接着，紫发少女又伏下身，拿着几块碎片警惕地等待对方动作。

黑发少女当然是毫不含糊地向前再度逼近，不算强壮的身姿一下子窜到她身旁，接着便见一道寒光向余颜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

“啪！”

挡住了，虽然有点吃力，但毕竟紫发少女体型要稍比对方健壮些，但僵持之下，还未进食的她还是稍吃些亏。

接着，余颜费劲地用手将对方护目镜扯开，使劲揍了一拳！

她还是会打架的！

“咚。”

“呃……”

黑发少女微微吃痛，被对方挣脱开来，有些狼狈地捂住脸，但依然没有松开手中凶器，当她将手从头上放开时原本被阻挡面部暴露出一双皱起黑棕眼瞳，其中阴冷之光越发渗人，并且，她也不吃亏地顺势踢出一脚，使余颜整个身子都晃了晃。

虽然一个踉跄，但紫发少女也达到了其最初目的——绕到与铁棍较近之处。

一个伏身想拿铁棍，但是，手所落之处差点被刀割中，吓出一身冷汗的余颜只能先将脚踩在铁棍上一下往后抽，接着泼出了早藏在手里的碎片！

“！”

人类，有对突然出现物体闭眼的本能。

黑发少女也同样。

在对方闭上眼的一瞬间，余颜飞快蹲下，大脑齿轮疯狂转动，想着接下来计划，到底是就这样逃出房间，还是那铁棍试着反抗？

但……

“啊……”

那都是无用的猜想了。

鲜血，从手上流出，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接着，是无比的剧痛。

“啊啊啊啊啊啊——！！！”

余颜毕竟不是饱经风霜的战士，一旦遇到过于强烈的剧痛，还是会像一般少女一样惨叫起来，那疼痛仿佛火一般灼烧埋怨一直向嘴口化为凄惨叫声涌出，护目镜后双瞳缩至针孔大小，背后几乎瞬间被汗水打湿了。

不、不行……得后退……

摇摇晃晃地退后几步，她瘫坐着，眼角余光看着自己被刀贯穿的手……与其下透出了一点地板。

白色地板上，一路蔓延鲜血似花朵盛开，捂住双眼的黑发少女所持之刀尖则是血色之源，现在依旧在不断往下滴着……

对方捂住眼部的手微微分开五指，漏出一只神色寒冷至让人胆颤的眼。

她，会死。

“哈哈哈……嘻哈哈哈……”

一想到这一点脑袋几乎“轰隆”一下炸成一片空白，她不由自主地从嘴中漏出口水，与癫狂的笑声，丑陋至极地蠕动着。

终于，这一天也来临了吗？

但是，手脚还在不受大脑控制地一点点退去，直到濒死一刻，余颜依旧扮演着那个怯懦到让人感到滑稽的小丑角色，可是，为什么心中，竟连一点恐惧都生不起呢？

不为将死感到痛苦。

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多悲哀啊……

“好吧，是你赢了。”

吐出这句话之后，余颜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毛外套一角松垮垮浸在血中，双眼死死盯着那黑发少女一点点拿着刀走近。

嗯，临终的时候，还要干点什么呢？她总觉有点百无聊赖地想。

照片、在口袋里，家人……早就没这种东西了，恋人、马上就能见到了，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要弄脏面前之人的手了吧，希望不会毁掉她的一生，除此之外，嗯，抽根烟吧？

这样想着，她拿出了口袋中烟与打火机，正要取下面罩之时……

“……！”

对方突然僵硬了一下。

总觉得，是有点恐惧地往后退缩了一下。

烟应该没什么可怕的吧？而且，对方还戴了防毒面罩……

嗯？

“等等……”

原本平和了的心脏突然又痛苦抽搐起来，一丝无人能见的戏谑微笑出现在紫发少女嘴边。

仿佛纸牌翻转般，局势反转。

她又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浑身沾血地，向前走了一步，举着简陋打火机身体向前倾，吐出含着笑意的轻语：

“难道说你，自掘坟墓了？”

抽烟的必要条件有什么？烟、人，还有打火机，而抽烟在吸入尼古丁之前，最基本的条件是点燃。

对方在对付自己的时候，先是尽可能封闭了所有能封闭窗户，虽然她第一反应认为是要阻止自己逃跑，但，真的只有这一个目的吗？对方潜入的地方是厨房，火灾重灾区，其中一个火灾隐患就是……

煤气。

主要成分化学式是CO，学名一氧化碳，具有毒性，原理是一氧化碳比起氧气会先一步与红细胞结合，在封闭室内会造成昏迷乃至死亡的后果，并且，相当易燃。

如果她没想错的话，对方应该是破坏了自家厨房的煤气管道，造成了煤气泄露，这也是为什么对方看见自己没事时一脸惊讶的原因，最开始还以为是奇怪自己怎么没被毒药毒死……但回想那句感慨，应该是忘了自己随身戴防毒面罩了吧。

局势瞬间逆转。

“抱歉，能请你先从这里出去吗？不然，和我这种人同归于尽可太不值了啊。”

爆炸威力绝对比刀要强。

所以，在现在这个距离，拿着打火机的余颜反倒成了更为致命的一方！

不过，也保不准对方想要玉石俱焚呢？当然对方才是玉的一方。

双方，陷入僵局……

最终，打破寂静的是黑发少女面罩后的一声咂舌。

“……啧。”

依然很警惕地没有转向后背，黑发少女一点点退向客厅窗户一方，从身后背包中拿出一个铁钳，将纠缠铁丝一点点松开。

其间，余颜的指尖一点也没离开打火机按键，甚至还小心翼翼用受伤的手捞起了一旁铁棍。

扭曲的声音，过了一段时间才消失，最终，黑发少女依然有些不甘地以那双猫一般的眼瞳瞪了她一样，才翻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娇小身影一下消失在黑夜里……

“碰！”

紫发少女立刻冲上去把窗户反锁。

“呼……”

整个身子都一瞬间倒塌，余颜瘫软地坐在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湿，不断急促呼吸着。

今晚，她是暂时不打算摘下面罩或者留在家里了，一会儿要马上去绑绷带才行，这致命的毒气却反而成了她保命的依靠，多少有点讽刺。

不过还蛮符合她反派的设定的？

“祸害遗千年啊。”

将手中的烟和打火机都塞入包中，余颜手抵着下巴，有点苦恼地看着狼藉一片的房间。

血和碎片被洒得到处都是，手上也依然传来强烈的剧痛。

“嘶……不打扫一下不行吧？”

……

“于是，你就弄成这样了？”

“嗯，绷带美少女～戳你的X癖吗？”

“除了视觉上看着就疼没其他戳的点了。”

一开始还有点心惊，但是，看着紫发少女依然活蹦乱跳的滑稽样子，朱木也再维持不住什么担忧之情。

现在已经是妹妹擅自行动的第二天了。

昨夜他也是心急如焚，但因为并不像朱双一样是跟踪过去的，也就无从寻找，只能在黑发少女垂头丧气回来之后揪着她骂了一顿。

虽然不是不能体会对方为自己考虑的心情……

但是这种方式，是绝对错误的。

于是一夜未眠的少年第二天看见手上缠满绷带的余颜时，也深深松了一口气，在他不断地追问之下，原本似乎有意隐瞒的她还是将真相吐露了。

“你家还真是有个相当有精神的妹妹啊……不敢相信，真的就直接往咱家闯进来了？”

余颜回忆之时也有点心有余悸，语气彻底变为不可思议之感。

‘你自己也好不到到哪去！’

虽然想这么说，但是这次理亏的是朱木一方。

所以该道歉还是要道的。

所以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地躬下身，发出像机器人一样平坦过头的声音。

“抱歉，我家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啊，超心不甘情不愿的……本来想原谅的但是果然算了吧。”

“……”

干脆以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面前一位，旁边传来纸笔不断的摩擦声，今天朱木也被她强行拽到了活动室。

但是，只有三人。

他、余颜，以及一直一声不吭的卓泽。

“那么，今天你把我拉过来干啥……”

“没什么～聊聊天啊，我呢，明明在广播社这么忙还能抽出时间跟你们两自闭少年聊天，超伟大啊～”

“呵。”

“好了，不开玩笑了。”

自娱自乐一会儿后，一直不安分地在桌子边荡来荡去的紫发少女突然跳到地面，鞋底与地板发出“啪”一声之余，还不忘摆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姿势，感觉像什么魔法少女变身一样。

“今天的活动是～”

双手像时针一样绕了个圈圈，接着，余颜声音从黑色面罩后漏出：“解梦！”

“哦……”

“……”

“你们反应超冷清的，少年，热情点啊。”

稀稀落落的鼓掌声回荡在活动室之中，配上几人微妙的姿态有股奇怪的尴尬感。

清咳一声后，余颜向一旁还在写作的少年敲了几下，递给他一张纸后就不再去管其茫然的表情。

“那么，少年你昨天做梦了吗？”

“……没。”

“是吗，那么跳过你直接上我的吧！不、不是上我哦？”

谁说过这种话啊！

虽然想这么吐槽，但果然觉得会被占便宜的朱木还是一脸黑线地沉默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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