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糟糕的一天

迎着即将升起的黯淡群星，我有些疲倦地呼了一口气。

和学姐的谈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很花费精力。这个人坚强果断，是一个很好的抉择者，但唯独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把话只说一半。

这可能是由成长环境所决定的吧。我很难理解露露莉亚学姐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自然也就无法明白她这种一举一动都在试探着他人一般的行为。就像是喜欢吃辣的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辣一样的事情。

嘛，虽然我自己也有类似这样喜欢窥探他人心中想法的坏习惯就是了。我能和学姐莫名合得来，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在内呢。

“啊，舞姐姐，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一走出门，就看到了坐在二楼的栏杆上的宫崎舞。虽说灵可以飘在空中，但是我所见的灵，无论是御汤利还是舞姐姐，都有着倚靠着某样东西的习惯。

这或许是还没能摆脱人类习惯的体现吧。就算身体发生了变化，身为人类的数十年间养成的习惯也不会随之消失。这种颇有人情味的举动，让我感到心头稍暖。

被我喊到，舞姐姐转过头来看向我。茫然的视线像是找到了焦点一样，聚集在我的身上。她轻轻拂过自己的头发，朝着我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居然把我就这么放到一边去和别的女人聊天，我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别把我说的像是出轨的丈夫一样啊！”

吐槽之后，我原本心中因为对于舞姐姐有所隐瞒而不由得生出的隔阂之感，一下子就消退了。看着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就像是在关爱自己妹妹的姐姐般温柔的表情让我心中一痛。

我又想起了今天下午所见，在舞姐姐那素白色的病人服上，盛开的娇艳红色花朵。

绝没有一朵花会比那束血花更加美丽，却也不会有任何一朵花比之更加悲怆。这个美丽的仿佛是画一样，温柔对待我的姐姐，无论怎样往愉快的方向考虑，都无法忽视她已经身亡的这个事实。

插入她腹部，夺去她生命的水果刀，到底是被哪个人握着呢？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凶手来。如果说原先的我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参与行动，那么现在的我有了更为迫切且相对私人的理由。

或许作为御灵师来说，我这样的举动会显得比较不成熟。但是重活一次的我，比任何人都要能够切身地体会到站在挚爱的人面前，她却对你茫然不知的那种恐惧。

仿佛是被世界放弃了一样，找不到自己容身之作的瞬间，人到底要怎样才能振作起来呢？

若不是有御汤利的陪伴，心灵脆弱的我在听到萌香那句话的瞬间，一定会变得自暴自弃，成为一个阴暗而缺乏自信的人吧。

生的恐惧有的时候并不比死的恐惧大，不然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寻死呢？但是即便如此，也一定要相信存在着转机。就像是御汤利说过的，宇宙的存在是一种概率问题，而不是数学题，没有明确地解法与答案。

或许，我所生存的这个世界，正是概率点重合的那个位置。这么去想的话，是不是会稍稍变得积极一些呢？

我能够像是这样子积极地去为了他人而行动，一定正是因为知晓了这一点吧。

从另一世界通过观测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如果不想作为局外人，永远隔着一层膜活下去，就得认真把自己带入小早川绘乃这个人物才行。

不再是上川信的我，终于能够拿出勇气，去成为理想中的人了。

“那我们回去吧。”

甩开还在脑海中盘旋着的疲惫，我向着舞姐姐露出了微笑。

“绘乃你是一个人住吗？”

一边往回走，我一边和舞姐姐聊了起来。

“不啊，我和母亲住在一起，怎么了吗？”

“你，看上去思维挺周密的，结果在这种事情上却很粗心呢。”

舞姐姐笑着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理所当然的，我并没有被触碰的感觉。舞姐姐现在还处在没法掌控好自己灵体的时间段，再过几天，大概就能做到这种细微的事情了吧。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露露莉亚学姐刚刚跟我讲过的，灵体干涉现实世界的方法。通过计算确定“门”的位面坐标，将参数带入进行计算，从而得到可以打开‘门’的钥匙。

这么说可能比较难以理解，其实举个例子就很容易明白了。

灵体就像是一个被从现实世界这间大屋子中驱逐出去的不速之客，大部分灵只能无奈地离开，而一小部分灵却能找到进入屋子的“门”。这就是所谓的被束缚。

但是，这扇门是被锁住的，想要进去就必须要取得钥匙。而灵体取得钥匙的方法，就是“计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灵体应该是一种形而上学的存在，是只存在于臆想中的灵异生物，却要通过人类也无法企及，只有超级智脑才能匹敌的科学计算来施展自己的能力，想想也很怪异呢。

“啊，又在发呆了，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这个家伙。”

这一次，额头上清晰地传来了被触碰到的感觉。抬头一看，发现舞姐姐正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抱歉啊，不小心就走神了。那，我疏忽的事情是什么呢？”

“在那之前，先看看旁边人的眼神如何？”

我在舞姐姐的提点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刚刚下班的OL、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拿着报纸的大叔，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要稍微注意一下环境哦。现在在你身边的可是看不到我的一般人，你就这样子旁若无人地和我谈话，会被当作怪人的。”

“啊，我……”

我惊讶地想要大叫，但是很快反映过来，这个举动也很奇怪，于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意了啊……因为一个下午都是和学姐还有竹内警官这些知道灵存在的人在一起，所以我不由自主就忘记了自己和常人的视觉是有所不同的这一点，明明平时都注意的很好的。

“呜呜，真是太丢脸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也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哦。”

唉，被舞姐姐看到自己丢脸的一面了，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和她谈正经的事情了。明明一直到刚刚都做的很好，居然在最后犯了迷糊。

我刚想对舞姐姐说“不要紧的，因为我已经习惯在家里和灵一起生活了”，却被脑海中一个念头给阻断了。

说起来，御汤利为什么一直不在外面现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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